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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燕王救美


淮河源于河南省桐柏山北麓,流经河南、安徽至江苏扬州三江营入长江。凤阳便位于淮河中段南岸,洪武二年建中都皇城。洪武七年,割临淮县四个乡设置凤阳县。

魏国公徐达出身濠州,自皇上赐名凤阳后,濠州渐渐不再被提及。锦曦禀明父亲,想去看看老家现在的模样,徐达略一沉思就同意了。

徐辉祖听到消息时正在用早膳,珍贝瞧着他额头青筋因为咬着牙憋着气已暴突起来,吓了一跳道:“少爷,你……”

他放下筷子,站起身在屋里走了几转,沉声道:“珍贝,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一定粘住小姐让她带着你。”

“是!”

“机灵点,有事飞鸽传书来报!”

徐辉祖吩咐完珍贝,急步出了房门去找父亲。

魏国公徐达此时心情极好,正陪着夫人在花厅品茗,瞅着徐辉祖进来,心里已明白了几分,笑呵呵地道:“辉祖,一大早这么急做什么?”

“父亲,娘!”徐辉祖心里盘算了会道,“前些日子锦曦闹身子不好,想回栖霞山住些日子,儿子是想亲送她上山。”

“锦曦自有她的想法,她想回凤阳老家,为父已经准了。”

“可是父亲,锦曦一女流之辈,如何放心让她独身上路?”

徐达笑了笑:“辉祖,这你就不必担心了,为父已安排侍卫暗中保护,锦曦山中十年,不是寻常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闺秀。况且为父已嘱她男装上路,不用担心她的安全。对了,眼下有一差使,你去趟北平,替为父给傅友德将军带封信及药材,他出发前为父不在南京,你代我顺致问候,马上就走,赶紧着。”

徐辉祖无奈地应下,不经意看到父亲意味深长的眼神,心想,这不是支开我么?为什么呢父亲会这样放心让锦曦独身上路,只嘱两名侍卫暗中保护?

他本是聪明人,心里一盘算就想起了燕王南巡之事。如果锦曦要嫁一个皇子,徐辉祖还是不肯放弃太子。

然而父亲催得紧,并派了两名亲卫跟着他。徐辉祖没有时间再去东宫,想了想放出一只信鸽。心里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珍贝身上。

信鸽刚出魏国公府就被捉住再被放飞。一柱香后,李景隆已得到与东宫同样的消息:凤阳。

凤阳?锦曦去了凤阳?李景隆在兰园默想着这则消息。燕王也去了凤阳,魏国公仅派了两名侍卫暗中保护锦曦。这个老狐狸!想起魏国公府拒婚,他心里恨意渐生,嘴里漫不经心道:“银蝶,常听父亲说起凤阳的风土人情,想去瞧瞧。”

“燕王今日启程去了凤阳。走水路。”银蝶没有回答,流利地报传情报网得知的消息。

李景隆低低笑了笑:“真是巧,也罢,咱们也去凑凑热闹吧。没准,凤阳山里还能寻到珍品奇兰。”

锦曦得了父亲准许,雀跃不已,收拾行装出了府门。

南京前往凤阳可走水路也可行陆路,锦曦不会凫水,在府中池塘也差点淹死,决定走陆路。

出了南京城,她就知道身后有人跟着。回头紧随的两名侍卫,知是父亲安排,她不忍让父亲担心,也不说破,任侍卫跟在身后。

她打马出了城正高兴地东张西望,远远瞧见路边茶亭里坐着伸长了脖子的珍贝,呆了呆,叹了口气纵马前去。

“小,少爷!”珍贝机灵的改了口,红着一双眼睛迎上来。

锦曦瞧了眼珍贝,也改作男装。举止间却无半分男儿气,不觉失笑:“我说珍贝,你换男装干嘛?怎么打扮也不像。”

“可是,小姐,你是男装啊!”

“你回去,这一路我是走到哪儿黑在哪儿歇,你不是习武之人吃不了这苦的。”

珍贝低下头,眼泪就下来了:“是少爷叫我跟着你的,若是回去,少爷会打死我……”

锦曦知道肯定是大哥派了珍贝前来,本不想带她走,听珍贝这么一说,心又软了。她知道珍贝爱慕大哥,唯大哥之命是从,若真的不带她,真怕大哥生气。她想了想道:“你跟着我也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我俩结伴出游时,少爷是你,侍从是我。”

“这如何使得!少爷只是担心小姐出门在外无人照顾。”珍贝反对。

锦曦笑了笑说:“听我说完,你扮男人不像,被人看出是女的也无妨,我就是你的侍从兼保镖,若是被人识破身份,你就是魏国公府的大小姐,我还是待从。我会骑射,做侍从正合适。你从小呆在府中,可没在外吃过苦头,正是小姐模样。跟我就答应这点,要么,你就回府。”

珍贝权衡半天,与其回府被公子训斥,还不如紧跟了小姐。便点头回意。

两人换过衣饰上马南行。

锦曦侧着问道:“珍贝会骑马,会武艺么?”

“会骑马,是少爷教的,可是武功却是不会。”珍贝老实的回答,心里还是有几分不安,“小姐,这样行吗?珍贝怎敢委屈小姐做侍从。”

“我叫非兰,谢非兰,夫人的远房亲戚,当然也是靖江王的远房表弟。护送表妹回老家凤阳,因为出行,所以你改做男装,明白了吗?”锦曦笑着说,眼珠一转又道,“当然,非兰自小与你已有婚约在身,亲密无间,你倾心于表哥非兰,对我好点也正常。”

珍贝终于反应过来:“小姐,啊,非兰,嘿嘿,这样一来就算我扮得不像也没关系了是么?”

锦曦微笑不答,挥鞭一指道:“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珍贝,女子亦应有此豪情,难得出府自由自在,你别想着我是小姐,你是侍女,好好看看风景便好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走吧!”

“可是小姐,珍贝那有你读的书多,只不过识得几个字罢了。”珍贝嘀咕道。

“呵呵,珍贝,你是在府中呆得久了,不知外面天地的宽阔,别想那么多了,难道你不想吃这沿途的美食,不想看这沿途的风景?”

“嗯,小姐,出了府觉得空气都新清许多。”

锦曦笑道:“走吧!小姐!记住,以后唤我非兰就好。”

“那我的叫什么?”珍贝傻傻问道。

“你还叫珍贝啊,女儿家的名字怎可随便示人?不答便是。”锦曦咯咯直笑,一挟马腹跑了起来。

两人也不赶路,直到傍晚时分,才到秦淮河边的顶山镇。

“过了秦淮河再行十里就入安徽境内。今日天色晚了,就在这镇上打尖休息吧。”锦曦与珍贝催马进了镇子。

顶山镇不大,却也繁华齐整。因靠着外秦淮河,往来船只靠岸打尖,小镇客商往来,生意甚是红火。

最大一家福宝客栈位于镇东头,是上百年历史的老字号。小二眼尖眼见锦曦和珍贝身饰华丽,相貌不凡笑呵呵的迎上来道:“两位公子住店么?”

“住店,有上房么?两间!”

小二看了二人一眼,瞧出珍贝衣饰华丽,脸小娇柔,目光落在珍贝脚上,见一双皂靴松松穿着,这时但凡大家闺秀或稍有条件的女子都以三寸金莲为荣,皇后马氏未缠足已被天下人笑话,心里便明白珍贝必是女扮男装,绣鞋外再套了皂靴。

锦曦却因从小养在山上,还是天足。小二以此为凭,认定了这二人一男一女,懂事地也不说破,笑道:“上房只得一间,别的是下房,就要委屈公子了。”这话却是对着锦曦说的。

珍贝一急,张口欲说,锦曦已用眼神止住她,含笑道:“烦请小二哥带路,我们的马儿记得喂黑豆精草。”手上已递过一锭官制的小元宝。目光看着随后而来的侍卫,那两人极为懂事,装做不认识锦曦与珍贝,拉了马自去寻小二住店。

锦曦微微一笑,跟着无妨,不惹自己讨厌就行。

进了房珍贝便急道:“小姐,还是我去睡下房吧。”

锦曦“扑哧”笑了:“我不能和你一起住在上房么?要两间房就一定要去睡啊?笨!”

珍贝一呆,呵呵笑了,“小姐,我怎么觉得你在府中柔弱得紧,怎么就像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呢?”

锦曦笑着不答,见珍贝收拾停当便下楼吃饭。

楼下已坐了不少人,见楼上走下两位锦衣公子。一人秀气玲珑,一人玉面含俏,不觉多看了两眼。

珍贝脸一红,低下头走到边上坐下。

锦曦大声喊道:“小二!”

“来喽!”小二已吃惊过一回,心中得意识破了珍贝身份,兴冲冲跑过来服侍,“公子想吃点啥?”

“初来贵地,有什么拿手招牌菜上几样就好,不要酒了。”

“好嘞!凤尾虾排,红松鳜鱼,翠湖香藕,素三样上喽!”小二轻快地报了菜名,不多时菜便上桌。

锦曦在山中喜食素,看到翠湖香藕是雪白的素藕衬在黄瓜上,青白二色相见,显露一股清新之意。吃了一片在嘴里,微甜酥香,香糯入口即化,锦曦不由得啧啧称赞。

“谢公子,我家主人有请!”

珍贝一惊,挟住的虾排掉了下来。

锦曦放下筷子神色不愉,头也未回地说:“你家主人是何人?”

珍贝看到来人长得凶神恶煞,脸上似有怒意,心里不免害怕,张口道:“非兰……”

锦曦埋怨道:“瞧把我家公子吓得,有表哥在,不用怕。”这才回头道,“这位爷请了,敢问你家主人是何人?”

来人身形高大,古铜肌肤,浓眉大眼,穿着紧身衣靠一副侍从打扮,极是有礼:“我家主人认得谢公子,道即是有缘相遇,所以想请公子移步。”

锦曦暗想,是谁呢?认识她是谢非兰的不过那几位亲王和李景隆,她一个也不想结识,笑了笑说:“烦请转告你家主人,非兰有要事在身,我家公子也不习惯与陌生人同桌吃饭,好意心领了,等非兰陪我家公子用餐后再行拜见。”

来人一怔,目光看向珍贝已有所悟,抱拳道:“在下这就回禀主人。”

来人一走,珍贝已没了胃口,担心的说:“非兰,会不会惹出什么事来?”

锦曦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说:“胆子这么小,你跟着出府干嘛?明天回去吧。”

珍贝嘟了嘴不吭声,生怕锦曦真赶她回去。

“来,多吃点,明天过了河,咱们还要赶路。”锦曦重新挟了只虾排给珍贝。

只听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谢公子好大的架子,这又是陪何家小姐呢?”

锦曦哀叹一声,这是怎么了,怎么又碰见他了?他不在南京城里好好呆着,跑这个小镇上来干嘛。

她迅速用筷子在桌上画了个燕字,对珍贝使了个眼色。珍贝一怔,嘴一翘,筷子啪的一声敲在桌上:“非兰!吃个饭也不清静!不吃了!”

锦曦赶紧作揖赔笑道:“表哥不好,等会儿给你买零嘴,要不,再送几样小菜回房再吃?”

珍贝哼了一声,不理锦曦,更不瞧燕王扭身就往楼上走。锦曦跟在身后嘴里不住的讨好,偷空对燕王苦笑一下,抱拳行礼,刚想开口,听到珍贝一声娇咤:“你不陪我啦?”

锦曦马上回头露出一脸谄媚:“陪,怎会不陪。”紧跟两步伸手扶住珍贝伸过的手。上了两步楼梯回头对燕王耸耸肩,无奈之极。

朱棣看得目瞪口呆,眉头紧皱,身边侍从已呼喝起来:“岂有此理,见着我家主人竟敢如此无礼!”

坐在角落的两名侍卫身子一动。锦曦目光已扫过去压住两人,她一揖到底:“对不住,实在是对不住……”

“非兰!”珍贝回头怒气腾腾,“不准道歉!打挠本小姐吃饭还赔礼?这些人无礼之极,不必理会,回房!”

她站在楼梯之上,头骄傲地抬头,满脸不高兴。丝毫不隐瞒自己是女扮男装。

锦曦一愣,焦急地说道:“表妹,他是……”

“在下燕四,败了小姐兴致,因与谢公子相熟这才冒昧相邀,小姐没吃高兴,心情不好也是自然,不如由在下做东,重整酒席与小姐赔罪可好?”朱棣含笑地望向珍贝。

他打什么主意呢?锦曦心中转过数道弯,见朱棣一身银素丝绸衣长衫衬得身形修长雅致,剑眉修鼻,嘴若菱角,凤目飘出魅惑的笑意,比起穿着行龙蟒袍另显出种书生气。

她侧过头看见珍贝对朱棣的风采看愣了,知道朱棣不愿当众暴露身份,当下有了主意,低声恳求道:“这位,燕公子最爱交朋友,表妹……”

珍贝心中称赞燕王一表人材,也看明白了锦曦意思,神色一整娇滴滴地说:“即是如此,容我整过妆容,非兰,扶我!”

锦曦赶紧扶着她往楼上去。

朱棣听到珍贝的声音,背上的汗毛瞬间炸起,情不自禁想起当日燕王府花园中的一幕。在听到锦曦呼她表妹时,他已明白珍贝就是那位魏国公府的千金。然而男装打扮的珍贝秀丽玲珑,脸上也无厚厚的粉妆,除了那股骄横之气,和王府花园中看到的脸却是两样。朱棣被锦曦摔了一跤怀恨在心,又对珍贝的两张脸产生的兴趣,背负了手,不动声色地看着两人上楼。

一进房两人就吃吃笑了起来。

“小姐,我还化那么浓的妆么?”珍贝笑道。手却不停,换过衫裙,又敷上厚厚的粉底。

锦曦忍住笑提醒她:“你已听说他是燕王,记住你上次在王府花园里的表现,恶心他,包管他再不想纠缠咱们。”

想到燕王对珍贝避如蛇蝎的模样,锦曦就乐。她拉开房门故意大声说:“表妹,非兰在门外恭候。千万别叫燕公子等久啦!”

不多会儿,珍贝打开房门,香风扑面而来。

“阿嚏!”锦曦揉揉鼻子,被浓郁的脂粉香熏得后退一步。屏住呼吸扶住珍贝低声埋怨道:“你怎么受得了?”

珍贝高抬着头,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大少爷说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燕王看上小姐,这算什么?!”

锦曦哭笑不得,也不知道大哥怎么迷惑了珍贝,让她死心塌地。

朱棣身边侍从前来引路,看到珍贝头迅速看向一边:“两位这边请。”

帘子掀起,珍贝碎步走进去,轻身福了福娇声喊道:“不知是燕王殿下,殿下恕奴家无礼了。”

朱棣侧头避开扑来的香风,沉声道:“起来吧。”

“啊,多谢殿下,”珍贝站起想也不想坐在朱棣身侧,双目含情,盯着朱棣再不移开。

朱棣微微往后一侧,屏住了呼吸。

只听珍贝惊喜地说道:“奴家与殿下真是有缘呢,回老家凤阳竟在这里也能遇着,上回在王府中,啊!奴家好喜欢燕王府的花园……”

“阿嚏!”朱棣打了个喷嚏,只觉得胸闷气短,不能张口呼吸。

珍贝急道:“殿下可是伤风了?非兰,快请大夫!”

锦曦肚子都快笑爆,故意露出尴尬地神色说道:“表妹,你,你太香了。”

“什么话!”珍贝一拍桌子,看了锦曦几眼,再扫过朱棣的表情,捂脸大哭起来,“表哥你居然当着殿下的面这样说我,我,我不想活了……”转身掩面冲出了房门。

锦曦紧张地站起来,对朱棣抱拳赔礼:“我这表妹被宠坏了,殿下息怒,非兰得去哄哄她!”一个闪身就追了出去。

两人从进门到出门不过片刻工夫。朱棣被珍贝的脂粉香熏得头晕脑涨,快步走到窗边大口的吐气,头被河风一吹,这才清醒过来。

他心里暗暗发誓,这个魏国公的千金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怎么换回女装就成这样了?男装倒还清爽。”燕七小声的嘀咕着。

朱棣心中一震:“你说什么?”

“主公,你不找谢非兰的麻烦了?”

“刚才你嘀咕什么?”

燕七一愣,马上回道:“属下说,哪位魏国公府的小姐,怎么一换女装就这样?男装倒还清爽。”

“哼!”故意捉弄我是吧?朱棣恨得咬牙,眼中开始闪烁着算计,“她们住哪间房?”

“小姐住天字三号房,谢公子住和字七号房。另有魏国公两名侍卫住和字六号房。”

“只有两名侍卫吗?”

“是。”

朱棣笑了笑:“魏国公还真是心细,知晓本王会明走水路实走陆路,隐瞒身份暗访各地灾情,竟放他女儿前往凤阳,魏国公千金竟只派了两个侍卫和一个谢非兰贴身保护。算得可真准,老狐猩!还真遇上了。传令下去,备船,叫燕十一掳了魏国公千金上船走水路。本王倒想看看,谢非兰怎生向魏国公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