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的清儿醒来不久,而良涛则刚刚入睡,连日来的内疚、伤感、煎熬、疲倦交织成一张巨网,终于把良涛缚牢。
冥冥之中,到底是谁牵引着缘分这样东西呢?想爱却会无奈地分离,伤心处的相思如同藤蔓,紧紧把人缠绕。
良涛的梦中,他与清儿共偕连理,大婚之日,喜气洋洋的龙凤蜡烛,流光溢彩的纱幔卷帐,掩面含笑的母亲,蹦蹦跳跳的讨福娃娃,还有他娇美含羞的新娘……
一切如醇酒般甘香馥郁,梦里带笑的良涛居然紧张得双手震颤,喜悦席卷了他每一个毛孔。
“清儿,我终于找到你……我俩终于可以在一起……”伸手想去掀开喜盖,却不知为何清儿忽然向后退开,再伸手再退开。
明明就坐在眼前的如花美眷,却如何伸手都不可及,一次次的伸手中,胸中的恐惧渐渐代替了喜悦。
近乎绝望地祈求清儿:“清儿,别闹……”
坐在近身处,却无法触及的清儿,使良涛的心如置半空,他越是急切,清儿越是飘忽。
“良涛……”一声真切的呼唤在耳畔响起,良涛猛地从梦中惊醒。
隔着帽檐下的薄纱,看见的是云潇关切的目光,胸口郁堵得无法呼吸,良涛强行抑制住自己起伏的情绪,低下头假寐,希望清儿能快些出现在梦里。
哪怕是梦,也不希望清儿的脸在视线可及之处变模糊,强迫自己入梦的良涛反而没有了丝毫睡意。
咬牙告诉自己,既然无法和清儿在梦中相见,那么为了早日能寻回她,自己必须为日后的每一步棋定好轨迹。
眼里寒光乍现,逆贼,你等着,旧恨新仇,我良涛要把所有的一切统统与你全数清算。
清儿在车中颠簸了四日,马车终于在一处城门边停了下来,好像是有人声称要检查,却被外头的武夫挡了下来。
武夫似乎和这些衙役们关系不错,三言两语就畅通无阻地通行了,又这么过了五天,马车停下后在一处被称为驿站的地方开始卸货。
武夫招唤清儿下车,清儿自是很自然地想帮忙,却被拦了下来,武夫告诉她,这些功夫自有安排的人,清儿才略带微窘地站在了一边听候差遣。
稍待片刻,一名头裹紫纱的妇人前来接引,清儿按武夫的示意跟在了妇人身后。
同样是进院被安排在一间小屋子内,同样是递过干净换洗的鞋袜衣服,不同的是,这里洗漱后那名妇人随即出现,比划着带清儿来到一间屋子。
屋子里有两名粉色头纱的少女和三名紫色头纱的妇人,现示意清儿躺下,一名紫色头纱的妇人便走了过来替清儿把脉。
微微地皱了皱眉,妇人向一边的妇人打了个手势,那妇人就开始做起了记录,此刻清儿才明白,她们是想查查自己的身子是否强壮。
虽然尴尬,但清儿还是配合妇人做完了所有的检查,在一名粉色头纱少女的带领下,清儿终于回到了安排给她的房中。
少女送完清儿后似是对她一笑,这时清儿才惊讶地发现,少女的双瞳并不是黑色的,而是棕色的,而她的睫毛颜色亦是怪异,这是清儿从未见过的人种!
清儿忽然如梦初醒似的回忆起来,从一开始接引她的妇人开始,这里的人双瞳都是棕色,皮肤都是蜜糖般的颜色,和自己完全不同。
惶恐忽然之间收紧了清儿的心,难道……难道……搜索自己脑中的所有词汇,灵光一现间‘蛮夷’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不……”那么说来,那天说要检查的地方,可是通往蛮夷国的关卡呢?
莫非自己被外邦人收了做奴?可是,那武夫分明和自己一样,为什么?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带着种种不解,清儿在晚间用餐时证实了自己的所想,这确实是她脑中的国度,只是不叫‘蛮夷’,而叫‘忘缭’。
这里是‘公子’的又一个驿馆,而‘公子’也非什么普通商贾他是忘缭国的王位竞争人之一,如今堂堂的忘缭国二王爷,他有一个相当雅致的名字,叫做清竹。
告诉清儿这些信息的两位少女,在提及清竹时都有着无比崇拜的眼神,那种眼神清儿完全能读懂,因为只有恋慕一个人时,眼神才会焕发那样的光彩,清儿微笑,是的,她也有过这样的眼神,那个眼神所到之处,就是良涛所到之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