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我是逃生,还不如说是在游览都市风光。r
因为,我此时还兴致满怀,对如此大的城市,简直是百看不厌。r
我还不知道,生存的危机正向我一步步逼近。r
从早晨走到下午,不知走了些什么地方。r
眼前,已是一条铁路挡住了去路,说明已到了郊外,到处是菜园。r
有稀少的几名菜农正忙着担粪,我对担粪还是比较熟悉。r
此时才开始饿了起来,而且还想找点水喝。r
抬眼四望,不见一条清亮能饮的河水或水井,却有不少的粪坑散发出异样的臭味。r
而且,比小说里的人粪猪粪羊粪鸡粪混合窨制的粪味,要臭几十倍。r
细眼再看,还可发现这些大粪汤表面,飘浮着一些油珠儿。r
这充分证明,城里人的生活日日有阳光。r
那能像小说里,非得要到过年,才轮得上几口油滋滋的猪肉。r
平时能一年不饿红薯,就算天公作美了。r
小说里的父亲,还曾为了一个地瓜,被人家打得满地找牙。r
回到家,还苦恼着脸说:“要是带回来了才好!”r
……r
越想饭菜就越饿,越饿就越想找吃的食物。r
而别人的东西,又不能随便乱吃,得必须名正言顺地去讨。r
可我却又不愿这么做,要学会都市劳动,以劳动来换取较为可靠的、长时间的生存资料。r
单靠找来吃行不通,也不可能行得通。r
至少,我是讨厌叫花子和舔盘子的那类生活方式。r
……r
不知不觉,我已问了十几户菜农,却不见一家需要我这样的长工。r
他们要么认为我可能是彝族,要么是有问题的小女子。r
按照这种情况,是我自己培养他们成为人贩子,却没有人敢接招。r
问自己,是不是长得太丑了点?可是,在小说里,多少人都高度评价我是一流美女呢。r
渐渐地,我有些愤恨这些菜农,也不再继续问下去。r
爬上铁路,朝感觉上的左方再走。r
非常感谢自己的这双脚,无论再累再饿,都能努力地支撑着全部身体,外加背包的重量而照走不误。r
“嗨!这是铁路,不是散步的地方,火车不长眼睛”r
眼前突然出现一名近四十岁的铁路工人,他高呼着,两眼直截了当地恨着我。r
因想着心事,我没听见吼声,直到眼前才知道有名一身深蓝色,肩上挂着两颗铁路标志,手提一把铲子的黑脸男人在对自己说话。r
我几乎没经过脑子,按问习惯了一天的方式问:“大叔,有活干吗?我想做事,已经走了几天,没钱,想赚点钱来买饭吃。”r
铁路工人左看右又看,上看下看,抬脚就走。r
我不知哪来的勇气,转身去拉住了铁路工人的衣角:“求求您了,叔!”r
“哪儿来的?”r
“新南门车站。”r
“问你是哪里人?”r
“小说里。”r
“乱弹琴,放开我。”r
“哦!边城人,对不起。”我一下子回过神来,明白这外面的人笨得很,不懂小说就是边城。r
“边城在什么地方?”r
“很远,在,应该在西天那边。”r
“有毛病啊你!取经啊你?”r
“没毛病,我。也没取经,我——”r
“快回四医院,啊,小朋友真可怜。”r
“找不到啊我,四医院在哪?”r
“哦?你还真是神经有问题?看不出来,样子清秀,脑震荡发作。”r
“……?”r
“我还有事,快快离开铁路,别在这上边走。不,等等,我打120电话。”r
“找个活做,我就不在这上面走。”r
“哇,你恐吓我?想做啥?”r
“什么都能干,种庄稼、下河摸鱼、挑水、割猪草都能干。”r
“哦!”r
铁路工人思索了一会儿才说:“这样,我家里喂了几只兔子,你去给我看着,好不好?工资嘛,包吃包住每月九十元。”r
“好,太好了,现在就去?”r
“不,我还有事去前头一趟,你马上离开铁路。走路边,到前面铁路哨管站台下等我。现在是下午六点半,七点半钟我就来接你。”铁路工人说完,盯住我走下铁路,方才去办他的事。r
我早已喜上眉梢,高呼工人是“大救星”,蹦跳着往铁路哨管站跑,心里的饥饿又被淡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