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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古柯


只见他将自己和小夜的匕首一起抽出,并排放在一旁,再将怀中滴水未沾的郑三玄笔记本打开,翻开找到空白处,撕下几页放在一旁,随即将双手握紧匕首,在纸张上快速的相互击打,匕首碰撞处火星四溅……

很快,十分钟过去了……然而由于这里长久以来的寒冷环境,周围的空气早已冰冷潮湿,曾适此刻用尽全力,纸张上也仅仅是有些淡淡的焦黄而已……

一旁小夜的颤抖已经变得微弱起来,曾适知道,她恐怕撑不了多久了……而疲惫至极的曾适,也只能依靠意志力拼命不懈的继续努力着,汗滴从他脸上颗颗滑落,洒在地面……

成了!又过了5分钟,曾适看到纸张上冒出丝丝青烟……他连忙挑出几块相对干燥的木头碎片,凑到火苗蹿起的纸张处……

篝火终于燃起……曾适眼中充满了喜悦。然而一旁小夜的情况却更加糟糕,此刻她的高烧已经退去,浑身冰冷,很多生命体征已经开始在她身上渐渐丧失……

曾适一咬牙,将自己和小夜贴着身体已经湿透的冰冷衣物除去,只留下贴身内衣……随即他将小夜正面贴在自己胸前,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小夜胸腹处的重要内脏器官,以避免她的脏器因温度过低而造成无法逆转的衰竭……

好冷……两人甫一接触,曾适只觉得一个冰冷僵硬的身体,仿佛冰块一般,正在从他的身上源源不断的抽取着热量……

曾适咬牙忍耐,缓缓调整方向,让小夜的背脊向着火焰,而他自己则忍受着寒冷的前后夹击……

不久后,勉强坚持的曾适只感觉自己头晕目眩,身体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他咬牙极力坚持……

就在曾适感到身体摇摇欲坠之时,他感到怀中的小夜动了一下……

“唔……”小夜缓缓睁开了眼……她此刻只感觉身体暖洋洋的如坠云端……

这里是哪……她茫然的望向前方……

只见眼前箱子的侧面,一个奇怪的影子正在随着火焰的跳动而变化……她抬了抬手,却发现那只是自己的影子……

然而影子的形状却让小夜感觉不对,她略带疑惑的低头一看……

直到此刻,小夜才发现自己和曾适正抱在一起,而且两人几乎裸裎相对!

“哎!”小夜用力一把推开曾适,迅速逃到了一堆箱子后面……她此刻面红过耳,脑子一片混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曾适……

曾适猝不及防,已经僵硬无力的身体再也支持不住,歪倒在了地上……

“曾大哥?”听到声音再度露出头的小夜,见到曾适被自己推倒在地,不由得心生歉意。她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情,已经隐约猜出了刚才曾适抱住自己的目的……

此刻小夜只觉得四周寒冷再度来袭,冷得让她直打哆嗦……然而衣衫不整的她,却又不敢就这样走出来……

“我转身不看!小夜你快点到火堆旁!别再受凉,这样反反复复折腾你会丧命的!”曾适此刻也觉得有些发窘,他随即扭头朝向水面,迈步远离火堆……

小夜见状,这才双手掩胸,满脸通红的从箱子后走出,坐在火旁……

小夜见到站在水旁的曾适此刻也是浑身颤抖,想必正在极力抵抗着寒冷,心中着实不忍,红着脸小声嗫嚅道:“曾……曾大哥……你也到火堆这儿来吧……水边实在是……太冷了……”

“嗯……”曾适闻言倒退着向后走去,结果他并没有看到身后有一只此前箱子里滚落的瓶子。曾适一脚踩在上面,仰面摔倒在地……

小夜见到曾适摔成一副仰八叉的姿势,不由得“噗嗤”一笑,曾适此刻也是躺在那里,揉着自己的后脑勺苦笑摇头。这个出乎意料的小插曲,带来了一阵轻松的气氛,化解了两人此前的尴尬。

随后小夜用四周散落的碎木,搭了个支架架在火上,再将两人的外衣用木棍穿过,放在支架上烘干……而曾适则走到另一边的箱子旁,劈出更多的木柴……

就在曾适劈碎更多的木箱之际,小夜拿起了一瓶散落在四周的盛满透明液体的瓶子细细查看……

“咦?这味道……”小夜将瓶盖用力扭开,将瓶口凑在鼻尖处闻了闻,脸上露出了十分惊讶的神情。

“怎么?”曾适闻声扭头望去,正好与小夜望过来的惊讶眼神相对。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连忙再度转过头来。

“曾大哥……没……没关系……”小夜脸红道。

曾适知道,在这种特殊的情形下连小夜都已经不再介意,自己如果还要避嫌的话,未免太过虚伪,随即他的眼神不再刻意躲避……

“小夜,你刚才说这是什么?”曾适问道。

“这……这是古柯的味道……我曾经在研究所使用过由古柯制造的麻醉剂……”小夜说道。随即她打个寒颤……虽说熊熊燃烧的火焰已经极大的缓和了周围的冰冷,然而衣不蔽体,腹中饥饿的二人,在这种冰窟里还是感到阵阵寒意……

“古柯?”曾适皱起了眉头。他听说过这种神奇而又邪恶的植物,它的提取物就是大名鼎鼎的可卡因……

“这里有字!”小夜旋转瓶子,看到在瓶子一侧的一块晶石上,刻有几行奇怪的文字……

曾适走过来接过小夜手中的瓶子,细细查看。

“coca”

“Intipatulaka|Quillakatalitu”

曾适心里一动,连忙将怀中郑三玄的笔记掏出,坐在原地仔细翻找着这几个词语的意义。

“Quilla:月神,传说是太阳神的妹妹,掌管丰饶……Inti:太阳神,印加主神,掌管万物生命……patulaka:力量,强壮……katalitu:恩赐,赐福……coca:古柯,一种植物,制造可卡因的原料。古柯提取物的服用在印加人之间十分普遍。它能让印加人通宵达旦的工作而不会感到疲累或者饥饿……”

看到这里,曾适扭头与一旁的小夜对视一眼。好家伙!恐怕这瓶子里装着的就是印加人经常服用的兴奋剂啊!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曾适随即站起身,向四周仔细观察着……眼光扫过,只见远处隐隐约约有光芒闪烁,曾适走到岸边极力远眺……

那是……冰砖?曾适看到的闪光物体,居然是一块方形透明的冰块。

不对……不是冰砖!那闪烁出微光的东西根本不是一块冰砖,而是一整面冰墙才对!

这难道是印加人储藏东西的冰窖?曾适心中一惊。难怪这儿莫名其妙有一池清水,恐怕是因为年代久远,冰窖内的冰块逐渐融化所形成的冰水!

“曾大哥……这里好冷……”就在这时,小夜仿佛再也无法忍耐这里的寒冷,站起身不停的跺脚哈气……

惊讶过后的曾适被小夜一说,顿时也感到饥寒交迫……许久没有能量摄入的两人,只怕要冻死在这个印加冰窖之内……

coca……不会感到疲累或者饥饿……忽然,曾适脑海中闪过这句话。对了!古柯!曾适的眼光落在了手中的瓶子上……

是死是活,总要试一试!想到这里,曾适立刻仰头喝了一大口手中的古柯水……冰冷的液体顺着食道一路向下,让曾适连打几个寒战……

很快,曾适感到阵阵暖意从胸腹处流向四肢百骸,饥饿和疲劳顿时一扫而空!这种天然的兴奋剂果然神奇!

“小夜,快喝几口!”曾适将古柯水递给一旁嘘哈不断的小夜,小夜仰头喝了几口,随即身体猛打了几个哆嗦……

“咦?真的不冷也不饿了!”小夜很快就体会到了古柯的威力,浑身暖和的感觉让她心怀舒畅。小夜举起瓶子正待再喝,曾适连忙伸手拦住了她。

“若非得已,不要多喝!”曾适对小夜说道,“这东西是强效兴奋剂,过量饮用恐怕对身体无益。”

小夜闻言吐了吐舌头,将手中的瓶子重新塞好……

不久后,两人的衣物烘干完毕。匆匆穿好衣服,两人相视一笑,这种绝处逢生的感觉当真是美妙无比。

既然解决了最基本的温饱问题,那么下一步就是如何离开这个冰冷的储藏室了……曾适四下打量,试图在房间内找到出路……

而小夜则在四处收集滚落的瓶子,随后撕下裤脚将它们捆成一捆……前路迷茫,这些古柯水可是他们救命的粮食和疲劳缓解剂……

然而曾适四处寻找了很久,还是没有找到出路……他皱着眉望着远方的冰墙,陷入了沉思……

“曾大哥……”就在这时,小夜轻柔的声音传来,曾适闻言转身望去,只见小夜正坐在火堆旁,一双大眼睛痴痴看着面前跳动的火苗出神。火光映在她白皙的脸上,红扑扑的愈增娇艳……看到这幅画面,曾适的心狂跳了几下……

“怎么了?”曾适暗暗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

“外面的世界凶险异常,如果我们能永远生活在这里,倒也无忧无虑……”小夜梦呓般的说道。

“呃……”听到小夜的话,曾适有些摸不着头脑……恐怕是之前的怪物和各种血腥的场景,让小夜心中不安吧……

“我说着玩儿的呢!”小夜意识到了此刻自己的失态,随后冲着曾适莞尔一笑,“曾大哥,找到出路了么?”

“没有……”曾适无奈的叹口气,扭头继续寻找。而他却没有看到,就在他转过头之后,小夜眼中闪过的一抹落寞神色……

曾适巡视一圈,仍旧一无所获。他此时若有所思的看着一池冰水,咬牙露出了决绝的神色……

“小夜,给我两瓶古柯,我潜到水下看看。”曾适头也不回的向小夜说道。

“曾大哥!”小夜闻言吓了一跳。难道曾适又要下水?这个房间里的水深不见底,哪怕没有怪物潜伏其中,但却是冰冷刺骨,潜到水下的危险性极大。

“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法子了……”曾适望着水面,一脸无奈的说道。

的确,先不说他们能不能再爬回之前墙壁上的缺口,就算他们能够回到此前的下水道,那里曲折幽深,他们能够找到出路的希望也极其渺茫。

而呆在冰窖里,终究也不是长远之计。一旦古柯喝光,他们就只能在这里等死。

小夜走到曾适背后,递过来两瓶古柯,曾适转头接过,却看到小夜眼中噙满泪水……

“曾大哥……你千万不要逞强……一定要平安回来。”小夜看着曾适的眼睛,强忍泪水说道。

曾适知道她的担心,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夜,你自己小心,等我回来。”

曾适随后将外衣除下,缓缓坐在岸边,将双腿浸入冰水……之后他仰头喝了一口古柯水,深吸一口气,双手在岸边一撑,随即沉到水下……只见曾适一手握着古柯瓶子,一手将匕首拔出,向水底游去……

在冰水中游泳,真是令人难以忍受……曾适的眼睛由于寒冷的持续刺激,感到眼前一阵模糊。他只感觉此刻自己的皮肤如同被针扎一般,曾适只能不断将手中瓶子里的古柯吸入口内,靠着古柯的药力,才能勉强保持胸腔内的温暖,不至于脏器冻伤,衰竭而死……

曾适很快就游到了房间的一头,然而他运气不好,这里只是个昏暗的死角,并没有意想中的冰窖出口……

此刻的曾适,手中的古柯已经喝光,无力感在他身上不断蔓延……他知道,如果继续在冰水中呆下去,他只怕会因为四肢僵硬而溺水……想到这,他拼命向上方游去!

哗啦!曾适从水中露出头来……

“古柯!”只听曾适的嗓子已经完全沙哑走音……小夜连忙趴在岸上,将瓶子送到曾适嘴边……几口下去,曾适恢复了力气,他迅速用双手撑起身体,水淋淋的爬到火堆旁边……

“要不……算了吧……我们再等等看呢?”小夜看到曾适脸色惨白,嘴唇发紫,心中止不住的一阵后怕……

曾适摇摇头没有言语。在喝下一瓶古柯后,稍作喘息的曾适再度抓起三瓶古柯,跳入水中……

又失败了!这次曾适还是没有找到出口,他只得再度折返回火堆旁,恢复体力……

古柯只剩寥寥几瓶,曾适知道,再这么消耗下去,一旦古柯水用光,他们毫无疑问会冻死在这座冰窖里。

曾适在这次恢复之后,并没有直接入水,而是抓起匕首来到了堆积的木箱子旁,开始一个个的破箱查看,企图多找到几瓶古柯……

小夜见状也拔出匕首,帮着曾适将木箱撬开……

就在两人欣喜的发现了越来越多古柯瓶子的时候,小夜动手打开了一个较大的长方形的木箱……

“呀!”小夜的惊叫声让曾适浑身一震,他连忙举起匕首,一把将小夜拉在自己身后!

哗啦!只见木箱被碰倒在地,曾适借着火光看见他的脚下滚来一个包着绷带的人头!

人头双眼紧闭,显然此人已经死去多时,而更加明显的则是他两边耳垂处的两个巨大孔洞……

曾适皱着眉用脚将人头踢到一边,只见那个长方形的木箱已经摔破,里面除了这个奇怪人头外,还露出了一个奇怪的无头躯体,和身旁两个金灿灿,碗口大小的圆环……

只见这躯体浑身也绑满了绷带,六条细长的肢体怪异的弯曲着,仿佛是正抱着什么东西一般,形成了一个奇怪的“Ω”形状……

看见这怪异的东西,曾适顿时觉得有些眼熟……自己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它……

“这……这是……之前一路追我的那种怪物!”恐怖的人头和姿势奇特的躯体,再搭配上那对硕大的金环,小夜一眼就认出了这怪物……此前下水道中的曾适,正是从这种玩意的手上将自己救出!

曾适此时隐约看到其中一个金色圆环上的光泽很不均匀,仿佛有什么异样……他随手拿起那对圆环,圆环上果然写有一行小字:“kadalutuyiti|kadaluIntitamudaka”。

“kadalu:捡拾,收集……tuyiti:仆人,奴仆……”曾适翻找着这些词汇的意思,然而本子上却独独少了“tamudaka”的翻译……

“拾取奴仆……拾取太眼神的什么……”见到笔记上翻译的词汇不全,曾适皱了皱眉将金环抛在一旁,随即伸脚一踢,将木箱踢入水池,之后他将人头也踢进水里,回头轻声安抚了面露恐惧的小夜一番。

“小夜,你在火堆旁看着好了……”曾适担心木箱里还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于是让小夜呆在火堆旁,查看箱子的工作有他一个人就足够了。

当这堆木箱劈完后,曾适一共找到了9瓶古柯水,加上之前剩的3瓶,12瓶古柯水,应该可以让两人支撑一段时间……

然而曾适此时望见不远处还有几个造型奇特的大箱子,他连忙将脚下的木头碎片在火堆旁堆成一堆,随即紧握匕首,走到远处那几个大箱子旁……

哗啦!第一个箱子劈开,里面滚出来几个绿油油,直径足有半米大小的圆球……其中的一个球上写有一行小字:“kalukatawulaka”……然而曾适翻遍了郑三玄的笔记,也没有找到相应的翻译,只得作罢。

曾适随后用脚踢了踢,感觉球身沉甸甸的却富有弹性,随即他蹲下用匕首划开一道小口,只见有透明粘稠的液体流出……

曾适凑近一闻,只觉得一阵清香袭来……曾适接连划开这几个绿球,都是如此。看样子这球并不像什么有生命的东西,更像是什么植物的果实……

然而却不知这东西能否食用,曾适也不敢乱试,只是随手将它们堆在一旁,继续撬动第二个箱子……

吱咔!第二个箱子很快被打开,而曾适看到这个箱子里的景象,也是吃了一惊。

只见许多纤细发白的人类手臂,密密麻麻的摆满了整个箱底……印加果真是一个神秘而又残忍的古老民族……难道这又是什么血祭仪式的祭品?曾适皱了皱眉,暗自庆幸没有让小夜继续帮忙……否则眼前的残忍景象,又要再度惊吓到她……

“Intitamudakayitala”就在这时,曾适在其中一条手臂上看到了一行小字。

太阳神的什么?曾适在那本笔记上只找到了第一个词语的含义,这让他只能摇头苦笑……这个郑伯,在翻译的关键时刻总是掉链子,对于古代文字,他的确是应该好好的认真钻研一下了……

曾适小心翼翼的将箱子搬下,放置在一旁的地面,随后他撬开了露出的第三个箱子……

嘶!眼前的一幕让曾适心中一凛……只见一具失去双手的印加女人尸体出现在他眼前。这女人没有头发和眉毛,鼻子和耳朵也不知所踪,只有双眼和嘴巴紧闭成三条难以辨认的缝隙,而在她躯体的两侧,布满无数长达十公分左右,早已泛白了的切割伤痕,观之令人不寒而栗……

“Intitamudakakuluyama”在这女人的额头上,同样写着一行小字……

太阳神的……翻译到这里,曾适无奈的摇摇头,后面的词汇一样查找不到……

为了避免那几个不断流出透明液体的绿球四处乱滚,曾适将它们胡乱的放置在了那个满是手臂的箱子里,再将那箱子摞回原位,把木头碎片覆盖其上,以免这些肢体吓到小夜……

很快,台子四周所有能看到的箱子都已被打开,曾适随后拍了拍手掌,走到火堆旁烤火……

“怎么样?”小夜好奇的问道。她远远的看到曾适每打开一个箱子,都露出程度不一的惊讶表情,顿时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都是尸体一类的古怪玩意,你还是别过去了……”曾适摇摇头说道。

小夜闻言脖子一缩做个鬼脸,印加古尸这种恐怖玩意,她可不想再去瞻仰了……

“那我下去了,你自己小心……”在火旁休息了一会,曾适这次将5瓶古柯水捆在了腰间,对小夜点点头,然后慢慢下到冰水之中……

然而就在曾适的头刚刚沉入水下时,小夜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仿佛是指甲在硬木上抓挠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