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她放到床上，然后拿起遥控器将电视打开。
唐立渊坐到她身侧，让她躺在自己胸前，调的台是她喜欢的，宋今菀听着男人胸口有力的心跳声，她有种预感，她今后不用再提心吊胆了，她的孩子也能有个完整的家。
“要吃水果吗？”
“我想吃橙子。”
唐立渊走到茶几前，将橙子用水果刀切开后端来，关于游黛的事，宋今菀只字未提，日子好像又回到了以前，只是今晚的唐立渊沉默寡言，让她有点不习惯。
他眷恋着最后的一点点温存，宋今菀枕在他肩头，“这电视讲得是姐妹两个，一个有才，一个有貌……”
他安静地听着。
夜色正浓，宋今菀看了没多久便觉得困，唐立渊盯着她不断眨动的睫毛，目光拂过她的鼻梁，她的唇……
人在最困顿的时候，也许痛觉神经才最麻木。
他咽下嘴里的色然，“今菀。”
“嗯？”
“我们离婚吧。”
宋今菀闭紧的眼皮陡然睁开，她人一下从他身上起来，似乎是从噩梦中惊醒，她瞪大眼睛盯向唐立渊，眼里充斥着难以置信，“你再说一遍？”
唐立渊说，“宋今菀，你如愿以偿了，你可以走了。”
她看到他的神情一寸寸开始变得冷漠，宋今菀还是不信，“离婚？”
“我打算跟游黛在一起，对不起。”
她觉得好笑，前一刻，他还那样温柔缱绻，他玩她呢？
可宋今菀哪里笑的出来，眼泪不争气得往外涌，她咬紧了牙关使劲想憋回去，如果她告诉他，她已经怀孕了，那他当初那么歇斯底里要留下她的决心还在吗？
可即便这样，他想留得到底是她，还是她肚里的孩子？
宋今菀的哭声哽在喉间，眼泪似乎漫过了唐立渊的心，他难受地鼻尖开始发涩。
宋今菀用手捂住嘴，泪水还是大串大串掉落出来，半晌后，她才盯着他道，“我不应该抱什么希望，我们的开始就不是两厢情愿的，唐立渊，你……”
后面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
“离婚手续，我希望在家里人知道之前就办好，你也知道爷爷他们的态度，”唐立渊语调冷情，“还有，我会给你一笔赡养费。”
天堂到地狱，原来是一念之间。
宋今菀咬紧唇瓣，唐立渊看着她极力隐忍的样子，他想让她想哭就哭出来，可转念一想，他又有什么资格再说这些话？
宋今菀想到肚里的孩子，她是寄希望于唐立渊会给他一个完整的家，才留着的。
如果，离婚了……
想到她，她几乎崩溃，挥手一巴掌狠狠扇了过去！
唐立渊的头被打得偏过去，脸颊火辣火辣的疼，宋今菀是使劲了全力。
他知道她会有恨，会有怨，也活该被打得这样狠。
而他不知道的是，宋今菀向来潇洒，如果他提出离婚，再多的纠缠也是枉然，她只是恨自己一时心软大意，竟然让一个小生命在她腹中趁虚而入。
唐立渊黑曜石般的眸子这会变得灰暗，宋今菀圈起手指，“决定好了？”
“决定好了。”
她小心翼翼地窝回床上，眼帘无力地垂了下去，“知道了。”
唐立渊没有勇气再待下去，多待一秒钟，他怕自己会先崩溃掉，也怕自己会反悔。
关门声啪嗒传到宋今菀耳朵里，她抬起头，消瘦的面上早已是泪流满面。
唐立渊出门后并未立即回到游黛那，开出了御湖湾，竟发现像是迷失了家的方向一般。
第二天，她没去公司，将门关上后便开始整理自己的衣物。
到了中午时分，佣人过来敲门，语气带着些犹豫，“少奶奶，游小姐在大门外想要见您，要不要打发她回去？”
宋今菀叠好件衣物，“让她进来吧。”
“是。”
宋今菀放下手里动作，她跟游黛接下来的对话不想让佣人听见，便在游黛先前睡的那间客房内等她。
游黛进去时，宋今菀站在阳台上，她挺起脊背，以胜利者的姿势走了过去，“我以为你搬走了。”
“我为什么要搬？”
游黛不由蹙眉，“都要离婚了，还想住在这？”
宋今菀手握紧栏杆，“我不想和你吵，也没意思了，如果你今天是来看笑话的，那么，恐怕你要失望了，我和唐立渊结婚是家族联姻，谁也不爱睡，况且本来我们私底下就约好了一年后离婚。”
“那你为什么还会怀孕？”游黛开门见山，这次过来就是想要个明确的答案。
宋今菀吃了一大惊，她怀孕的事绝不可能有第二人知道，她上次去医院更是小心翼翼的，不管真假，她都强迫自己先冷静，宋今菀面色平静。“怀孕？你听谁说的？”
“唐夫人找到我，要我离开，说你已经怀孕了，我争不过你。”
宋今菀立马就知道王静芝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她倘若真知道宋今菀怀孕，整个唐家怎么可能这样安静？
“我没有怀孕。”
游黛冷哼声，笑了出来，“我就知道她糊弄我。”
“所以，你就迫不及待了吧？”宋今菀接口。
“什么？”
“唐立渊昨晚着急回来提出离婚，多半是因为你的关系，你怕的是我真怀孕了。”
游黛也不否认，“那又怎样？”
“不怎样，以后我的生活不会和你有丝毫瓜葛，你也不用再把我当成隐形的敌人。”
游黛被她一句话堵得没法再开口，可心里却没有丝毫快慰，她面向栏杆站着，看到楼底下忙碌的佣人，这儿真像一个家，如果没有她的话……
可游黛是真的不甘心，“要不是因为老爷子关了我那么几年，也许今天也不会有这种事发生。”
“你现在不正一一在讨要回来吗？”宋今菀目光同样落向远方。
“在你们心里，我不是好人，我知道……”接下来的话，她到底没再往下说，游黛收回视线后转身离开了御湖湾。
回到住处，见门是敞开着的，游黛小心翼翼走进去，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唐立渊后这才落下心。
“立渊。”
唐立渊朝她伸出手，“去哪了？”
“随便逛了逛。”
“游黛，等离婚手续办完以后，我带你回去见爷爷。”
游黛将手放入唐立渊的掌心内，“太快了吧，况且爷爷又在气头上，我怕……”
“到时候木已成舟，我和宋今菀的离婚证书会第一时间放到他手里。”唐立渊深知欠她的这几年，并不是妥善安排她今后生活就能弥补的。
游黛握紧他的手，“立渊，你心里是不是很难过？”
“不难受。”
“别骗我了，”游黛将脸枕向唐立渊的肩膀，“我看得出来。”
他摩挲着她的手掌，“再等我几天，马上就能办好。”
“好。”
离婚的这天，果然谁也没有惊动，唐宋两家一点消息都没有。
宋今菀包里装着结婚证等东西准备出门，却遇上了过来的王静芝，她拎了不少东西，“这都是李太出去旅游带回来的，我给你送一些过来。”
“妈，我也用不着。”
“都是好东西，看你最近，身体消瘦不少。”王静芝看眼四周，“立渊，还是没有回来吗？”
宋今菀点头，“是。”
“今菀，这件事是他的错，妈辛苦一生养了这么个儿子，许多话反正也没法说。”
宋今菀连忙安慰她几句，王静芝走后，她这才出门。
离婚手续办得很顺利，调解这一关都省了，宋今菀捏着本子走出民政局，看到游黛坐在车内等着唐立渊。
当真是，一刻都等不及了啊。
她有些自嘲地勾起嘴角，唐立渊见她没开车，“我送你吧。”
宋今菀将离婚证塞回包内，她没有接唐立渊的话，而是径自来到路边拦车。
这儿属于市中心繁华阶段，对面又是儿童医院，所以很难拦到车，唐立渊坐进车内，看到宋今菀站在那，她穿了身棉布长裙，散下的长发自然随在身后，他有种心碎的痛觉，阳光斑驳落进车窗，一道道分割着他的心。
许久之后，宋今菀还是没等到车。
唐立渊双手握紧方向盘，游黛抿紧嘴唇并不催促，又过了十几分钟，宋今菀还是一动不动站在那。
她已经干等了一小时，而唐立渊，也这样看了她一小时。
僵持不下，游黛张了张嘴，“送她一程吧，快到中午了，这样站着可不是法子。”
话还未说完，唐立渊推开车门早已走了下去。
他大步朝着宋今菀的方向而去，她若再拒绝，他誓要将她强塞进车内，眼见着就要来到她身边，一辆出租车忽然停在民政局门口，下来的是来领证的一对情侣，女人挽住男人的手，似乎一辈子不肯放开。
“老公，领完证我们去吃饭庆祝吧？”
“当然，我还有惊喜要给你呢。”
“什么惊喜啊？”
男人搂住爱人的腰，“说出来就不是惊喜了，走吧。”
宋今菀收回视线，拉开车门后坐了进去，“师傅，御湖湾。”
唐立渊立在那，车子咻地离开，宋今菀别过头，似乎不想再看他一眼。
回到御湖湾，她拎着原先整理好的行李下楼，佣人看见后不由追上前，“少奶奶，您这是？”
“我和唐立渊已经离婚了。”她丢下句话，走了出去。
佣人惊得半晌没有反应，直到宋今菀出了御湖湾，这才想起给王静芝打电话。
宋今菀拎着行李回到宋家，杜馥云正和几个朋友在家里打牌，佣人帮宋今菀提了东西进去，杜馥云抬头，已经有了种不好的预感，“今菀，你怎么回来了？”
“呦，唐少奶奶，回娘家还带着这么多东西啊？”
宋今菀一一打过招呼便要上楼，杜馥云放下手里摸到一半的牌，“今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