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丝丝妩媚的笑着,道:“臣妾听说皇上夜不能寐,还常常说梦话,便想着亲自采摘一些菟丝子给皇上泡茶喝,臣妾问过太医了,这可是好东西,对皇上一定有益处!”
皇帝却变了脸色,喝道:“你说什么!你听说朕会说梦话?谁说的?从哪里听来的!是谁传出去的?”一连串的质问叫陈丝丝慌了手脚,她有什么说错了吗?
该怎么回答?她又不能说是听楚国夫人说的,那不是暴露了偷用了楚国夫人的法子?不行!于是稍稍镇定了一点:“臣妾是听太监们说的,也许是飞霜殿的太监传出去的吧?”皇帝的脸色变了又变,他百密一疏,竟忘了这个!
想起自己苦心掩盖的秘密说不定已经被人泄露了,皇帝的脸色瞬间就阴郁了起来,恶狠狠的瞪着陈丝丝,陈丝丝不禁心里一颤,她实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刚刚皇帝还和颜悦色地啊。
皇帝冷冷地望着陈丝丝,终究没有呵斥她,这件事和她也没有什么关系,只是这常满他倒是要小心了!
太监传出去的?和他最亲密的太监就是常满了啊,要是他夜晚真的是会说梦话的话,常满一定全都听见了!这该怎么是好?
陈丝丝战战兢兢的站着,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皇帝看了她一眼,流露出一丝的疲惫,道:“罢了!朕有些疲倦!你先退下吧!你的心意朕明白了!”
陈丝丝如释重负,急忙将菟丝子放在桌子上,慌乱的退出去了,现在的她不敢再有争宠的念头了,如今的皇帝如此阴晴不定,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触怒他,她还是不要趟这浑水了,说不定会连眼前的富贵都烟消云散的!
常满见陈丝丝这么快就出来了,颇感讶异,原来他以为今夜皇帝一定会留陈丝丝侍寝的,常满不禁开口问道:“陈昭媛这是……”陈丝丝只是摆了摆手,不肯多言,飞快的离去了。
走至半路,却看见冯天爱摇曳生姿的走来,还打扮的极其的美艳,虽然也是一身的白衣,但冯天爱的身段妖娆,依然透出一股不同寻常的美艳来。
冯天爱见了陈丝丝,眼里不禁闪烁着火苗,道:“陈丝丝!想不到你竟捷足先登了!好,好!不论在哪里,本宫都不是你的对手!”她们是同一间各位坊出身,但陈丝丝向来清高,地位也一直要比冯天爱该一些,想不到来了后宫也一样!
陈丝丝冷冷地道:“今夜你该庆幸自己来晚了一步!被本宫捷足先登!”冯天爱怔了一怔,马上反应了过来,道:“看来是吃了钉子了!哈哈,说不定还皇帝想见的人是本宫!”
陈丝丝一脸的嘲讽,道:“本宫从飞霜殿里出来,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若是你不信,大可以去试一试!”
说罢拂袖而去,不再和冯天爱多做纠缠,冯天爱听陈丝丝这么说,却失去了去飞霜殿的勇气,说实在话,论才智,冯天爱自问不及陈丝丝,连她都觉得害怕的话,她也实在不敢去触这个霉头。
皇帝却兀自心惊胆颤,不禁喝道:“常满!你进来!”那语气中阴骛连在宫外的常满也感觉到了,常满不禁一惊,皇帝极少用这样的口气和他说话的,这是怎么了?
常满马上低着头,哈着腰,谦恭的走了进来:“皇上!呼唤奴才所为何事?”皇帝冷冷地道:“抬起头来!”常满惊疑不定,不知道皇帝的动机,唯有慢慢地抬头,皇帝的眼里说不出的寒冷,道:“常满!朕来问你!朕这几日有没有说梦话?”
常满吓了一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是该说是还是不是呢,这几日皇帝睡得并不安稳,常常在睡梦中大叫,但都听不清楚说什么。若是他说有的话,岂不是探知了皇帝的心事?若是没有的话,皇帝可能不信吧,他有此一问,必是有了察觉,于是便做实回答,道:“皇上倒是会说几句,但奴才都不曾听清楚!”
皇帝的眼神瞬间寒光四射,刚刚在常满犹疑不定的时候,皇帝就有了怀疑了,加之他说确有其事,却没有听见,就更加坐实了皇帝的怀疑,他敢说听见了那一切吗?
皇帝心里有了计较,看来这常满是绝不能留着了!以后他睡觉也要分外的小心,绝不能让人进来!
皇帝直直地盯着常满足足有半盏茶的功夫,都在想该怎么办,常满如芒刺在背,已经有些发抖了,他感觉到了皇帝身上的气息,是那样的危险!
就在此时,郭淑妃闯了进来,皇帝不禁皱眉,喝道:“郭淑妃!是不是这宫里一点规矩也没有了!朕没有宣召你,你竟敢私闯飞霜殿!”
郭淑妃却毫无惧意,道:“是臣妾失仪,只是臣妾实在有要紧的事情!”皇帝见她神色焦急,不禁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郭淑妃叹息地道:“那悟难国师离开了护国寺,不知所踪了!”
皇帝不禁一惊,急忙站起,“什么!离开护国寺,不知所踪,这是怎么回事?”
郭淑妃交给皇帝一封信件,是悟达国师写来的,其中将事情的原因交代了一下。
这悟达国师,生于唐朝,四川湄洲人,俗姓陈,七岁出家,法名为知玄,十四岁時,即为皇帝、大臣、文武百官一万人等讲解《涅槃经》,人称“陈菩萨”。詩人李商隐和悟达国师的交情甚笃,他曾经写一首诗赞叹悟达国师:“十四沙弥解讲经,似师年纪秖攜瓶;沙弥说法沙门听,不在年高在性灵。
知玄法师年少時,有次参访丛林,在长安京都某寺挂单,遇到了一位僧人。這位僧人生了一种“迦摩罗”的恶疾,全身生疮,发出冲鼻难闻的秽气,谁都厌恶和他來往,知玄住于他隔寮,怜愍他的病苦,常常自动去照过他,连一点讨厌躲避的脸色都沒有。后來病僧的病好了,感激知玄的德风道义,就对他說:“谢谢你的照顾,今后你如有难解之事,可以到四川彭州九陇山來找我。山上有两棵大松树为标志,我叫迦诺迦。”
在唐武宗会昌法难之后,佛教遭遇空前浩劫,至唐懿宗登基時极欲振兴佛教,遂迎请知玄法師与外道众徒辩论,彻底粉碎一切外道邪見,佛教因此再度振兴,知玄也因此成为全国佛教界的领袖。知玄和尚因为德行高深,故贏得唐懿宗的尊崇,在咸通十年(公元八六九年),懿宗皇帝亲临安国寺,求教佛法,赐给知玄讲经宝座,座高二丈,以壇香为材,用金丝镶成龙凤花纹,旁設磴道,并封其为悟达国师。国师升堂讲经时,以一念骄慢心生起,于座上看见一珠飞入左膝盖,旋即生出一个人面疮來,有眉有眼,有口有齿,与人面一样,每天需要饮食喂他,疮像人一样开口啖食。知玄和尚痛苦万状,虽召请了各地名医,但皆摇手逊称无药可医。就在百医束手莫策,疮疾日烈时,突然记起当年在京都与那位病僧临別所说的话,于是前往西蜀入九陇山去寻找。一日,傍晚时分,山路难行,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忽然遥见在山腰之处两松并立,高耸入云,心中大喜,快步走向前去,只见广阔的殿堂,金碧辉煌,那位僧人已含笑站在寺門前了,引之入寺,两人相见万分欣喜,国师頂礼毕述说其苦。僧人告之翌日岩下泉水洗濯,即能痊愈。
翌日清晨,僧人命一孩童帶路,引领国师到岩下清泉之畔。国师刚欲以“慈悲三昧法水”准备洗膝上人面疮時,不料人面疮竟忽然出声开口說:“不要洗!不要洗!您曾否读过西汉史书,袁盎与晁错传?”国师回答:“曾读过”。人面疮就讥讽地說:「您既然读过了,可知袁盎殺晁之错事?往昔的袁盎就是你,而晁错是我。当吴楚七国造反时,你在帝前谗我,致使我腰斩于东市,这深仇大恨,我总想寻求机会报复,可是你十世为僧,认真修行,持戒十分精严,冥冥中有护法在旁保护,使我无法近身报复。如今由于你受皇上的恩宠,而生傲慢之心,使我有机可乘。今蒙迦诺迦尊者的慈悲,调解我們的仇怨,赐我三昧法水令我解脱,所以我們之間的夙冤也告终结,从今以后我不再和你为难作对。”
国师听了嚇得魂飞魄散,连忙掬水洗疮,痛入骨髓,晕绝在地,不省人事,复苏后觉得左腿已安然无恙,人面疮已不知去向。乃知那位僧人是位圣僧,国师欲回寺礼谢尊者,但回身一看,金碧辉煌的崇楼宝殿,已杳无踪影了。
悟达国师因蒙迦诺迦尊者垂慈,为他解了多生宿冤,为报答此广大恩德,于是在该处结庐,朝夕礼诵,所作的忏法即今之“慈悲三昧水忏”。便决定从此不再回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