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在父皇的心中,自己不过是一件可以利用的物件罢了!想着皇帝费尽心思的替同昌公主玄驸马,自己却沦落到这般地步,心中的愤恨无法疏解!
昌宁公主于是不告而别,弄得这郭家是鸡飞狗跳,这昌宁公主虽然不受宠,但究竟也是金枝玉叶,若是皇帝怪罪下来,却也承受不起!于是这郭父便亲自带着郭侠来负荆请罪。
果然,皇帝是勃然大怒,这个昌宁,生生要坏了他的谋划!
这郭淑妃听说这郭家父子进宫,却是流露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她倒要看看这高贵的郭氏父子进宫来所为何事!
郭淑妃来到飞霜殿的时候,皇帝正严厉的训斥着郭家父子:“朕好好的一个公主交给你们郭家,为什么就会失踪了!你说!是不是怠慢了公主!”
郭侠道:“一切都是卑职的错!是我没有看好公主!”郭淑妃走了进来,一脸的嘲讽道:“堂堂汾阳王的后人自然是高贵无比,看不上公主了!”原来这郭淑妃早就知道皇帝欲将这昌宁公主许配给郭侠一事。
郭父微微皱眉,虽然跪着,却猛然挺直了脊梁,道:“犬子虽然及不上公主的高贵,但是他太祖母却是西河公主,也算是血统高贵!”郭淑妃听他提及西河公主,心里的恨意如潮水一般泉涌!
原来这郭淑妃和这郭家有莫大的渊源!汾阳王之子郭暧,也就是取了升平公主后来醉打金枝的那个,一共生了一女四子,其中郭暧子郭銛,娶唐顺宗女西河公主,无嗣,以公主前夫沈翚子为嗣。
这个孩子从此改姓为郭,但在郭家的地位十分尴尬,后来西河公主又生了几个真正的郭家子孙,他的日子越发艰难。因为不受重视,于是就有些浪荡,沾花惹草的事没有少干,有一次竟勾搭了李侍郎家的舞姬,还有了孩子,但是郭家死活不认这个孩子,由着她们在外面流浪!
这个孩子就是如今高高在上的郭淑妃!那舞姬含辛茹苦将孩子拉扯大,把一生的舞技都传给她,更是耳提面命要她有机会一定要认祖归宗,只是这郭淑妃得宠之后却不屑再与郭家来往!
这郭淑妃的身世郭父也是有些明白的,当年父亲临终的时候曾经期望能见她一面,不想被她狠心拒绝,以至于含恨而终,如今见了郭淑妃,当然有几分介意。
皇帝也不过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罢了,郭家的威望他是知道的,只怕他下旨要惩罚的消息还为执行,长安城就会乱的一锅粥了,况且这昌宁的脾气他是知道的,也不能全怪这郭家。
只是皇帝本来想着给清河崔家一点难看,又能和郭家结亲,岂不是一举两得?只是没有想到这郭家却不肯服从,才会闹了这一出!想着昌宁公主不知所踪,皇帝的心里就一阵的烦躁,于是骂了几句便叫郭家父子退下。
郭家父子出宫的时候,恰巧见到了奉命搜寻昌宁公主的郭子超,均是一怔,此人长得实在是与郭侠的祖父太相似了!郭子超见到他们,只是微微弯腰,算是行礼,之后便匆匆离去,郭侠清楚地感觉到那份疏离,更是觉得奇怪。
郭淑妃见皇帝如此轻易就放了郭家父子,正想再挑拨两句,却看见皇帝一副颓废的模样,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郭淑妃离开飞霜殿后,走至半路,却看见那韩国夫人匆匆地走过,知道她一定是为了昌宁公主的事来求皇帝,不禁出言讥讽:“韩国夫人不必再娶让皇上烦心了,这昌宁公主如此不知好歹,一再忤逆皇上,皇上哪有什么心思管她啊!唉!好在本宫的命好,生了同昌公主这么一个温柔懂事,受皇上宠爱的女儿,你看看,皇上为了同昌的婚事是如何尽心?昌宁公主如此刁蛮,也怪不得皇上不待见她,明知道郭侠和清河崔家有婚约,还一定要逼人娶昌宁,说难听一定不过是皇上打击清河崔家的棋子罢了,只是这昌宁公主也太无用了,连个棋子她也做不好,唉!正不知道韩国夫人平日是如何管教的!”
韩国夫人只是一言不发,听着这郭淑妃不停地数落,但心里却是心如死灰!虽然郭淑妃的话不中听,但是韩国夫人明白,她说得都是实情!若是同昌公主,皇上绝不舍得这样对她!
韩国夫人死死地握着绢帕,凭什么!同昌公主!为什么她不去死!皇帝的这些女儿,除了同昌公主以外,他宠爱过谁?不说那可怜又早死的昌元公主了。那安化公主更是境遇坎坷,如今又是下落不明。皇帝也不曾去寻找,那么昌宁呢,皇帝是不是也打算听之任之,敷衍了事?
想着昌宁公主也许会在外面吃苦,或许会遭遇不测,心中的惧意十分的强烈!
郭淑妃见说了半日,那韩国夫人却是毫无表态,不禁就有些意兴阑珊,扔下一句“自求多福!”便悻悻然离去。
韩国夫人行至这飞霜殿外,正听见这郭子超向皇帝禀报:“皇上!卑职已经细细寻找,这方圆五百里内并没有昌宁公主的踪迹,恐怕昌宁公主已经出了长安城了。
皇帝不禁心烦不已,怒道:“朕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女儿?如此忤逆,真的是要将朕气死方才罢休!之前还说要与朕断绝关系,好!既然她这么不愿做金枝玉叶,就由着她在民间飘零!就当朕没有这样的女儿!”
韩国夫人顿时心如刀割,她如行尸走肉一般走着,什么时候回到结芳殿的都不知道,想着这些年日子虽然不如意,在宫里总是不得宠,好在有三个孩子为伴,昌宁公主是最贴心的,也最能为其分忧,而今却落得下落不明,怎么不叫韩国夫人伤心?
这一想,便魔怔了,害起病来,人人都明白她是忆女成疾,也有些同情。
太妃的寿宴将至,杨瑜便来到这增成殿中,想和雷姬商量一下送什么礼物给太妃才合适,却见那春太医也在,原来小皇子感染了风寒,春太医正为其诊治。
雷姬见杨瑜来了,一脸的笑意,道:“杨妹妹来了!姐姐的家人从宫外给寄了些蜀地的特产回来,有几样小孩子用是极好的,永寿公主也用得着,你等着,我去给你拿出来!”
杨瑜不禁笑了:“想不到来姐姐这里串门子还有这么多的好处,那我可要每天都来了!”雷姬不禁笑骂道:“就你贫嘴!”便起身款款地走进后殿。
春太医依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走至那窗边,看着雷姬的身影已经不见,方才说道:“杨昭媛!雷伯父的血书上曾经说过有位女子也被杀人灭口,卑职再三思索,此人是不是就是那郭子超郭统领的妻子?”春太医想了很久,这死在宫中的女子是颇多,但是不明不白地却是少见,况且日子又和那冰玉的死十分相近,因此他才会有此一问。
杨瑜不禁吃了一惊,想不到这春太医的观察力如此之强!春太医看见杨瑜的反应,就知道了答案,于是暗下眼帘道:“怪不得杨昭媛不肯声张,原来是这样!”
春太医早就怀疑这杨瑜和郭子超有染,杨瑜当年滑胎的孩子不是龙种,当时他就怀疑是郭子超的种,杨瑜那份悲切和郭子超的哀痛是如此深刻,虽然他极力隐忍,但春太医自己也深陷这纠葛中,岂能没有体会?
杨瑜这下却不再吃惊了,这春太医知道自己所有的秘密,她在他的面前就是个透明人,一切都是清清楚楚的,也不用再做什么掩饰,只是轻叹:“本宫只是怕此事抖出来,会害了他的性命啊!”那淡淡的忧伤和关切让春太医有所动容,他何尝不是怕雷姬做出傻事,伤了她自己的性命!
春太医不禁问道:“只是这么一来,昭媛的父亲杨大人的冤屈岂不是无法大白于天下?”杨瑜眼眶一红,“本宫知道自己不孝,但是本宫真的不愿也不忍心见他去白白送死!”
是的啊,一个小小的御林军统领怎么找皇帝报仇?还不是以卵击石?还不如不知道,胜过雷姬这般痛苦纠结,若是自己也能办到,必定不让雷姬知道杀父仇人是皇帝!
春太医沉默了良久,实在不好说什么,于是道:“只是那冰玉也是苦命人,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这么多年她的家人该如何伤痛!”杨瑜望向远方,道:“除了郭子超,冰玉还有个姐姐,春太医也认得,就是崔夫人!”
这下春太医吃惊了,“崔夫人?是冰玉的姐姐?”事事往往如此无常,崔夫人要是知道蹉跎了她一生的皇帝竟就是害死妹妹的凶手,该是怎样的痛心疾首!
雷姬站在门边静静地听着他们的话,脸上波澜不惊,心中却是惊涛骇浪!暗暗有了计较,脸上却挂满了笑,道:“杨妹妹!你来瞧瞧!这几件蜀锦的小衣裳手工极好,只是颜色过于艳丽了,给永寿公主却是极好,还有这蒙山茶,也是别有风味的,妹妹也带去品尝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