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的事,现在几乎没人能说清了。因为事情出得太大惊动了官府,更因为胡家已经一门死绝,所以胡家的后事是由官府操办的。说起操办也无非是将尸体拉到乱葬岗去埋了,可怜曾经显赫一时的胡家最终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陆飞一行人听着众人的杂谈,也不禁唏嘘。
这一日,众人终于到了京城,燕儿和青瑶、青瑜从没到过京城,满心想去游览一番的,张妩媚早听说京城的万全堂闻名天下,也早说了想去看看,只是众人都知此次来京所为何事,因此也不便开口,倒是陆飞先开口让众人都去游玩,只留下金鹏。陆飞和金鹏商量,两人分头行动,由金鹏去飞鹰堡设在京城的驿站先打听一下消息,而陆飞自己则去了空无一人的胡家。
陆飞向人打听了胡家的位置,听说还在京郊,往来不便,便在屋中给金鹏留了纸条,言明去向,这才策马而去。
等到了胡家时,天已近黄昏,胡家所在街巷果然人烟稀少,靠着胡家的几户更是搬迁一空。陆飞趁着暮色来临之前走进了这个曾经的武林世家。
因为大门上贴着封条,陆飞是从墙头跳进来的,门房位于院子的最前端,原是看门人的住所,此时房门半开着,陆飞朝里看了一眼,床上的被褥散乱的堆在床上,像是有人刚刚起床还没来得及叠被子一样。
陆飞退了回来,打量着空空荡荡的庭院,几株大树立在院中,成了这里唯一还活着的生命,穿过客厅,是一处练武场,几柄长刀仍挂在刀架之上,一个练拳用的木桩立在场边,只是再无人会去动一下了。陆飞忽然想到了师伯也曾为自己做过这样一只木桩,无端地觉得有些伤心,不敢再看,便匆匆离了练武场,去看近旁的一排房屋。
陆飞猜,这一排屋子定是胡家弟子居住的,每间的格局都大致相同,里面都是靠墙一排土炕,现在,这些土炕之上的被褥也和门房中一样,散乱的堆着,有些床上还落着些衣裤、腰带什么的小物件,桌上的油灯里还存着小半盏灯油。地面脚印零乱,想是官府派人来处置尸体时留下的。
陆飞站在屋中环顾了一下四周,只见抽屉、柜门都被打开,似乎是被人翻捡过一般,不过这也不能说明什么,胡家被灭门后是官府派人收的尸,那些衙役极有可能在收尸的同时将胡家洗劫一空,反正胡家已经再无一个亲人弟子。
陆飞叹了口气,退出这些屋子,走向主屋。主屋位于后院,房门大开,趁着最后一点夕阳的余光,陆飞看到主屋中比前面看过的屋子更加零乱不堪,所有的箱柜都被打开,衣服书籍被丢得到处都是,有些书甚至被从中撕开。陆飞心中一动,衙役翻东西只会搜寻值钱的金银古懂,断不会撕开书册的,只怕这些人是在找什么东西啊。
再往里看便是主人的卧室了,胡家以一柄金刀威镇江湖,便是卧室中也挂着刀,现在墙上的金刀被连鞘扔在了地上,梳妆台上的首饰早已不在了,只剩下几个空空的首饰盒。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陆飞知道再没什么可看的了,便退出了主屋。刚出屋门便听见院子的西北角上传来极轻的脚步之声,一听便是学武之人的脚步,陆飞没想到这时居然会有人来,也不知是敌是友,急忙退回主屋之中,耳听得那人竟往主屋而来,一时无处躲避,抬头见屋顶大梁,急运内力向上一跃,刚刚藏好便听得那人进了屋子。
此时天色已晚,陆飞竭力去看,只见一个模糊的人影在屋里摸索了一阵,桌上的油灯亮了起来。那人一身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布,只露一双眼睛。陆飞见他一手抓着油灯在屋里四处细细搜寻,连桌底、床下亦不放过。
不一会儿,那人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用柄轻敲地面,一面侧耳细听,陆飞知他在找暗格,便留神细看。
胡家灭门之事发生在地狱门在京城活动频繁之际,而从陈青瑜口中陆飞得知康临风正在北京找寻五钱符,虽说陈青瑜曾说过五钱符中的一枚在皇宫之中,但这只是猜测,江湖传言胡家是被地狱门所灭,说不定就和这五钱符有关。
现在,这个黑衣人是什么人,陆飞不知道,但他要找的东西却很有可能和这一切有关。只是那人翻找了半天,似乎并没有找到想要找的东西,陆飞眼看着那人吹灭油灯,向外走去,便悄悄从柱子上滑了下来,跟在那人后面。
以陆飞此时的轻功,跟踪个把人原不在话下,陆飞有心想弄这事,便一直跟在那人后面。这人出门之后便一路向北,陆飞注意到此人轻功不错,持续奔跑了十里几地之后,速度仍然不见减慢,且动作轻盈。
又跑了十多里地,两人已经跑到了城墙边,此时早已过了关城门的时辰,那人来到城墙边四下张望了一下,见没人,便随身掏出一把抓钩向着城墙顶使劲一扔,陆飞远远听到极轻的“嗒”的一声,知道钩子已经钩住,果然,那人伸手试了一下绳索,便沿着墙壁爬了上去。
陆飞有些着急,若是让他就这样进城,只怕等自己进去,便再难追踪,可是现在露面又怕引起怀疑,一时无法可想,只能在树后暗自着急。
眼见那人已经上了丈余,陆飞也顾不得其他的了,一伸手,从怀中摸出一枚钱镖看准了黑衣人手中的绳索使劲掷了过去,只听“嘣”的一声轻响,绳索应声而断,那黑衣人直着掉了下来。
陆飞知道这个高度对于一下轻功极好的人来说,不算什么,果然,那人才落到一半,便用脚尖轻点了一下城墙,一个空翻,轻轻落在地上。
那人四下看了一下,知道有人跟踪,便也不急着爬墙,反而沿城墙根向前奔去。陆飞一见之下,便也跟了过去。
不久,只见那黑影一闪,过了城墙的拐角,陆飞紧跟两步,可是等转过拐角,竟失了那人的行踪。此处地势平坦,更少树木,然而那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陆飞四下去看,竟一点踪影也无,心知定是刚才已经打草惊蛇,那人察觉之后躲了起来,只是这会儿也无可奈何,只得作罢。
等陆飞回到客栈时,早已过了午夜时分,金鹏早让其他人休息,可燕儿和青瑶等人执意要等陆飞回来,金鹏无奈只得让大家一起在屋中等着。
看到陆飞回来,金鹏忙迎了上去,问道:“阿飞,查得怎么样,可有线索?”
陆飞摇了摇头,将在胡家所见说给大家听,又将刚才跟丢了黑衣人的事说了一遍。
燕儿皱眉道:“你说那人凭空消失了?”
陆飞点了点头,“是啊,他消失的地方除了城墙便再无一物可以遮挡住人的,我是连城墙上都看了,可就是没看到人,直到现在我也觉得奇怪,不知这人藏在哪里了。”
众人都是百思不得其解,唯有陈青瑜问了一句,“飞哥,那人的个子有多高?是胖是瘦?”
陆飞举起右手在自己肩膀处比划了一下,说道:“大约有这么高,身材极瘦,怎么,是你认识的人?”
既便陈青瑜不这么问,陆飞也早猜那是地狱门的人,只是经此一问,陈青瑜忽然慢慢说道:“我不知道,只是你说得挺像我一个丫环的。”
燕儿忽然插嘴道:“是那个教你忍术的丫环?”
陈青瑜不意燕儿突然发问,奇道:“你怎么知道的?”
燕儿撇了撇嘴角,说道:“我只是觉得这人精通轻功,又会隐术,倒和娘说的忍者十分相似,便大胆猜了一下,没想到就猜中了。”
陈青瑜有些尴尬,说道:“嗯,是,我听飞哥说的情况倒很像是我那个丫环,只是我也不知那丫环现在何处。”
看着众人的疑惑的目光,陈青瑜心解释道:“是这样的,那丫环虽说是我的丫环,但实际上她只是康临风派来保护我的人之一,很多时候,康临风会另外布置任务给她,所以她在我身边的时间并不是很多。”
燕儿忽然问道:“那算什么保护,若是你现在有危险,可她们一个都不在你身边,却又怎么办呢?”
陈青瑜道:“不要紧的,地狱门虽不像飞鹰堡,可是人数也是众多,如果有危险,只要一吹哨子,就会有人赶来。”
陈青瑜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只银哨。陆飞忽然道:“在武当山上吹哨子的人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