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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忆从前造化弄人 伤心人深夜拜别3


凤霞习惯性的抚摸着手上的银手环,这手环是当年师兄所赠,每次凤霞心中有事,就会情不自禁的去抚摸这只手环。这是一只素面的手环,不带任何修饰,师兄在手环接口内侧让工匠刻了个“霞”字,手环合起时就什么也看不到了。凤霞是带着这个手环嫁进陆家庄的,在陆家庄的那么多年里,这个手环也从未脱下过。

现在,虽说是逃离了陆家庄,但以后路途中的艰险可想而知,庄主只给了一百两的银票,这些银子肯定是不够走到天山去的,况且飞儿年幼,若是没有马匹,单凭走路怎么吃的消,要是买匹马,最少也得四十两银子。更何况就凭自己的身子,能撑多久都不可知,飞儿以后可怎么办呢。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好方法,眼见得天快亮了,就胡乱靠在椅上眯了一会儿。迷糊中听得门外有人说话,立刻惊醒,睁眼一看,天已大亮。柳凤霞凝神细听了一下,似乎是一个男子的口音,断断续续不是很清楚,偶尔还能听到自己的名字,柳凤霞大奇,自己在陆家庄多年,几乎过着足不出户的日子,外人知道自己的很少,怎么会有人在客栈里提到自己的名字。不一会儿,又听见有人踩着楼梯上楼的声音,柳凤霞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几声轻轻的敲门声,陆飞听到声音,也忙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母亲身边。柳凤霞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门打开了。

门开了,一个青衣男子站在门外。那人向着柳凤霞一抱拳,凤霞定睛一看正是昨晚在宴会上出手之人,便让进屋内说话,只听他说道:“陆夫人,我家堡主派我来表示感谢,令郎昨日在宴会之上勇救我家小师妹,当真令人好生敬佩,堡主有事不能亲临,吩咐我代为道谢。陆庄主已将你们母子之事向我家堡主说了,不知夫人日后有何打算?”柳凤霞一愣,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向这个陌生人说出自己的想法。尹鹭见柳凤霞没说话,接着又说,“我家堡主说了,昨日若不是令郎相救,我家小姐可就真是危险了,堡主说道令郎是我家小姐的救命恩人,现在即知道夫人母子的处境,说什么也要帮忙的,有什么困难,请夫人直说无妨。”

柳凤霞此时的处境正是困难重重,但这些困难又如何能向一个外人开口,虽说柳凤霞早知金飞鹰为人仗义疏财,此时能得到他的帮助,自己和儿子就有望走到回疆,找到师兄。但是自己虽说已经离开陆家庄,终是一个已婚的妇人,要说自己带着儿子去投奔师兄,这话如何说的出口。

尹鹭见柳凤霞犹豫再三也没开口,就转而低下身子对着陆飞说道:“小兄弟,你昨日的表现可是真的很勇敢呢,你不怕吗?”陆飞抬头见母亲没说话,便答到:“母亲说过,这是我辈学武之人的本份,而且,昨天那只峨嵋刺本来是要……”说到这里,想着昨天差一点就失去了母亲,竟说不下去了。

尹鹭当然知道,昨天那峨嵋刺本来是直奔柳凤霞而去的,但想着昨日这孩子在危急关心竟能挺身而出,实属难能可贵。尹鹭接着问道:“那你们现在要去哪里呢?”“去天山。”“飞儿!”然而在柳凤霞开口阻止之前,陆飞竟将目的地说了出来。尹鹭也是一惊,忙问道:“夫人心意已决吗?此去天山路途遥远,夫人母子如何去得?不如跟随在下前往飞鹰堡,我家堡主和夫人俱是心善之人,说什么也不会亏待了夫人母子的。”

尹鹭还想说些什么,柳凤霞竟一口回绝“多谢你家堡主。我……不会去飞鹰堡的。”柳凤霞当然知道去了飞鹰堡,金堡主和夫人一定会善待他们母子,但终是寄人篱下,不是长久之策,而且自己在这里失去父亲、离开爱人,又在这里煎熬多年,实在不想再住在这个地方了。尹鹭再三劝说,柳凤霞却坚持已见,尹鹭见多说无益,便从袖中掏出一个蓝色的织锦钱袋交到柳凤霞手中,说道:“既然夫人执意如此,这是我家夫人给的五百两银票,请夫人一定收下。此去回疆,山高路远,用的上的。”想了想又说道,“客栈门前有我一匹马,这匹马儿是我从蒙古买回来的,虽不名贵,但颇有耐力,夫人也请收下。我家堡主还让我转达,日后若有用得着飞鹰堡的事,请夫人一定开口。”说完一行礼,不待柳凤霞说话,转身就离开了。

凤霞打开手中的钱袋,里面是五张一百两的银票,凤霞心中一酸,眼泪差点掉了下来。江湖上人人都说飞鹰堡的堡主为人仗义,自己母子与他并不相熟,金飞鹰竟然一出手就是五百两银子,怎不教人感动,想想自己跟了多年的丈夫,竟还比不上个外人。凤霞不禁一阵苦笑,随即又想,陆庄主也是无法可施了,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好在有了这五百两银子,再加上之前陆庄主给的一百两,足以将飞儿送到天山,只要飞儿有托,自己也就无憾了。

用过了早饭,结算房钱后,母子二人便上路了。因有了银子,柳凤霞在市集上买了些日用品,以及一把短剑,这么长的路途,没个兵器防身可不行,太长的也不好,短剑不显眼,也足够用了。柳凤霞见这马儿颇为强健,自己与儿子身量都较轻,便与儿子一起骑上马儿,向西北方向而去。

一路上柳凤霞将所有当年跟随父亲走镖时的生存经验一一传授给儿子陆飞,诸如如何选择客栈、如何保护自身、如何在野外生存、如何修理鞋子、采摘简单的草药、甚至连江湖上的黑话,遇事的处理方法都一样一样的教给儿子。好在其时天下太平,母子一路倒也未遇多大的危险。

连日北行,天气已是越来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