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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忆从前造化弄人 伤心人深夜拜别


这边红衣女子已被尹鹭点中穴道,定在当地,动弹不得,金飞鹰一招手,说道:“金福,将这位夫人先带下去。”金福答应了一声,正准备上前带人,只听得门外有人喊道,“且慢”,众人都将目光投向门外,只见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那人一进门就对着金飞鹰一抱拳,说道:“金兄,真对不起,令爱百日之喜,做兄弟的没有亲来道贺,反而给你添乱了。”金飞鹰忙道“哪里,哪里,陆兄这边请。”

原来这位男子是离此不远的陆家庄庄主陆风,陆家庄虽规模不及飞鹰堡,但武功自成一家,在武林中也足以立足。这次金燕小姐百日,金飞鹰本来是向陆家庄发了请帖,但陆家庄只派人送了礼物来,庄主本人却未亲临,金飞鹰本来为人豁达,也不以为异,没想到这会儿,陆风本人竟然亲自到来,这多少让金飞鹰有些想不明白,只见陆风望了一眼方才被尹鹭点住的女人,叹了口气,低声在金飞鹰耳边说了几句什么,金飞鹰一皱眉说道:“既然如此,陆兄你就带回去吧。”“多谢金兄,兄弟改日一定登门赔罪。”

说完,走到那被点住的女人身边,一伸手解开了那女人的穴道,那女子穴道一解,立刻对着陆风破口大骂:“你说,是不是你放走了柳凤霞那小贱人,你不知道那小兔崽子今天打伤了天赐吗?”陆风却只管赔礼,说道:“夫人,你消消气,消消气,咱们回家再说不好吗,何必在这里生气呢。”

陆风一边说一边拉着夫人向外走,那红衣妇人一边走一边仍骂不绝口,座中有人知道详情的说道:“这位陆庄主最是惧内,方才那位青衣夫人是他的小妾,叫做柳凤霞。红衣妇人是陆庄主的原配夫人,有一个儿子,叫做陆天赐,平常庄里大小事物一概都是夫人做主,陆风在庄中豪无地位可言,连个小妾也保不住呢。只是刚才的那个孩子不知道是什么人,没听说陆庄主的小妾也有儿子啊?”“怎么老哥你知道的如此详细?”另一人问道,

“唉!你不知道,我与柳凤霞的爹是多年的老友,她爹就是威武镖局已故的柳老镖头。柳老镖头自己功夫不错,与江湖上的各路山寨关系也到位,是以江湖中人提到威武镖局的柳老镖头都要给三分面子的。柳老镖头有个徒弟叫秦岭,这柳凤霞与师兄听说是情投意合,柳老镖头对这弟子也十分欣赏,是以虽未订婚约,却早已默许,只等女儿年岁再大些便要择日成婚了。唉,要不说天有不测风云呢,十多年前威武镖局因为接了一票重货,竟惹来一个硬荐子,对方软硬不吃,功夫又好,竟将柳老镖头打成重伤,抢夺镖车而去,柳老镖头连伤带气回家后不久竟丢下独生女,撒手人寰。后来听说柳凤霞变卖家产替父还债,仍是不够,不得以将自己嫁进陆家庄做了陆庄主的小妾。”

正说着,见管家金福重新招呼仆人上菜,便停嘴不说,大家继续用餐,不一会儿,厅上诸人就重新热闹起来,似乎从未发生过这么一件事一般。是啊,人家金飞鹰为女儿过百日,莫名其妙被人打扰,已经很恼火了,客人们再不衬着点,可太对不起人了。

眼见大厅里又重新热闹起来,金飞鹰向大弟子尹鹭低声说了几句,尹鹭略一点头,出了大厅。

就在这时,那个救人的孩子已经跟随柳凤霞离开了飞鹰堡,这个孩子正是柳凤霞的儿子,也是陆庄主的长子,算起来比陆家少爷陆天赐还要大上半岁,因为柳凤霞在陆家不得宠,所以外人只知陆家庄的少庄主是陆天赐,谁也不知道庄主陆风和小妾柳凤霞还有个儿子。

此时柳凤霞不说话,那孩子也不发一言,许久,见母亲转向北方行走,孩子抬头看了看母亲,见母亲并不言语,也就什么也不问的跟着走。要知道陆家庄在飞鹰堡的南面,母亲弃南向北难道是不想回那个家了吗?如果真是这样也好,孩子心想,在那个家里母亲似乎永远也没有开心的时候,在他的记忆中母亲似乎从未开心地笑过,终日都是愁眉不展。面对大娘不时的挑衅,父亲从来不会为母亲说一句话。

今早在练武场上,自己练剑时天赐少爷突然冲了过来,自己收势不及,剑尖划破了少爷的手臂,幸而当时大娘并不在家,但可想而知,大娘知道这事之后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庄主让母亲今日出来赴宴本就是为了躲避大娘,没想到大娘今日竟然闹到了宴会之上。

正走着,柳凤霞突然拐进一处岔路,不久在一处坟前停了下来,孩子不解,见母亲停了下来,也跟着停住。只见母亲在坟前跪下,也忙跟着跪了下来,耳听得母亲缓缓说道:“飞儿,来磕个头吧,这里面是你的外公。”孩子偷偷打量了母亲一眼,见母亲神色平静,什么也看不出来,便跟着母亲磕头,磕完头见母亲仍然未动,只是呆呆地跪着,半晌,什么话也没说,孩子便也陪着母亲跪着。柳凤霞怔怔地发了一会儿呆,自己叹了口气,拉起身边的儿子继续上路。一路之上,柳凤霞思绪万千,想当年自己与爹爹、师兄朝夕相伴,若不是十年前丢失了那支镖,现在会是何等的幸福。

走到这一步当真是造化弄人,如果当初爹爹听从自己的劝告,不去接那支镖;或者,出事时,师兄没有远赴天山办事;再不然只要师兄能早些赶回来,都不会出现现在的情况。想当年父亲人缘虽好,可真正到了出事时,这些故交旧友竟都闭门不见,自己一个孤女变卖家产替父还钱,竟又受人欺负。走投无路之时,陆家上门提亲,说是陆家庄的庄主夫人不育,庄主要纳妾,只要同意嫁进陆家,爹爹欠的债,陆家庄可代为偿还。眼见债主天天登门,师兄不见人影,自己真是已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无奈之下,咬着牙嫁进了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