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得了金堡主的银两,柳凤霞母子一路虽说辛苦,倒也顺利,每日里柳凤霞与儿子共乘一骑,一日也走得百十里地,柳凤霞初时担心自己的怪病发作,送不得儿子到回疆,没想到,自从离开了陆家庄,那怪病竟一次也未发过,柳凤霞隐隐觉得这其中必有蹊跷,只是人已离开,也不愿多去追究,只觉得路途虽然遥远辛苦,可是自己与儿子这些天来的心情真比过去的所有日子都要开心。
这一日,柳凤霞正趁着休息的时间将几种简单的草药的特征及作用说给儿子听,说完便让陆飞在林中寻找这几种草药,陆飞极是聪明,不一会儿就采来了母亲所说的草药。柳凤霞会心一笑,正要说话,只听得身后林间发出响声,回身一看一个五六岁大的女孩正一步一步地退向自己这边,一不留神,被地上的树根绊了一下,摔在了地上。陆飞不等母亲发话,奔至女孩身前,一把将女孩拉了起来,柳凤霞也赶忙上前查看,女孩看来在树林中走了些路了,一件粉色的绸衫被林中的荆棘刮得到处是口子,小手小脸上也满是伤痕。柳凤霞四处望了一下,没见到有同行的大人,便向女孩儿询问,可那女孩儿好像是受了惊吓一般,只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柳凤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柳凤霞问了几遍,女孩始终不答,柳凤霞见女孩儿一身伤痕,便先让陆飞拿出水壶替女孩清洗伤口。
女孩儿看起来十分乖巧,也不喊疼,柳凤霞替她清洗了伤口,见几处伤口较深的,还替她敷上草药,又撕下自己的裙边给她包扎起来。刚把最后一处伤口包扎好,就听得远方隐隐传来呼喊之声,柳凤霞站起身来,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群人正散在不远处呼喊,喊声带着北方的口音,柳凤霞没大听懂,便低下身子向小女孩询问,“是你的亲人在找你吗?”小女孩显然也听到了,点了点头。见女孩点头了,柳凤霞才放心,带着那女孩儿朝那群人走去。
那群人果然是来找这个女孩的,见柳凤霞但将女孩儿送了回来,还为其做了包扎,都是千恩万谢的,柳凤霞见这十来个人有老有少,抱过那女孩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妇人,可从衣着容貌上看去也不像是母亲,几个青年男子更像是大户人家家丁的打扮。柳凤霞不想多事,见女孩儿平安了,便带着儿子离开那群人继续赶路。
这一日早上醒来便发现,一夜大雪早已将路封住,竟是行走不得了,柳凤霞叹了口气决定在客栈中多住一日。看着儿子这一个多月来餐风露宿,小脸又黒又瘦,不禁一阵心酸,若非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又有哪位母亲舍得让孩子如此辛苦受罪,好在这孩子虽然年纪幼小,却也明白母亲的苦衷,一路行来并不叫苦。加上从小练武,比之寻常孩童身体倒也强健。
因为不忙走路,柳凤霞便没喊醒陆飞,想让儿子多睡一会儿。自己则轻轻掩上房门,走了出来。
刚下楼,就听见客栈的大门外隐约有人呼喊之声,接着又有刀剑相交之声,柳凤霞一惊,将手按在腰间的短剑上,转身就往房里走,要知她母子二人一路之上辛苦不怕,可这刀兵之事可是万万沾不得的。
没走两步就见两人已打进大门,柳凤霞加快脚步正要进门,忽听得楼下一声女子的惨呼,柳凤霞忍不住探身一看,只见一名妇人被人一名黑衣之人刺中了左胸,眼见是活不成了,那黑衣人刺中妇人后,接着一伸手,就要去拉妇人身后的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那妇人拼尽全力挥动右手中的剑抵挡了一下,将早已吓的不能动弹的小女孩一把推了开来,叫道:“青瑶,快跑。”竟是那天在树林中救过的女孩和那个同行的妇人。
柳凤霞回头看了一眼儿子的房门,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巾,在脸上一蒙,抽出腰中短剑,一按栏杆,从二楼跳了下去,正落在那妇人身后,眼见黑衣人又是一剑刺到,柳凤霞上前一步,接住黑衣人的这一剑,那黑衣人显然愣了一下,动作稍缓,柳凤霞不给他机会,乘机一剑刺向黑衣人的右肩,“嗤”的一声,刺中了,那黑衣人大叫一声,恼怒异常,挥动手中长剑与柳凤霞斗了起来。那人功夫似是北方门派,势大力沉,大开大阖,柳凤霞不敢与他硬拼,遂展开小巧功夫与之周旋,好在黑衣人受伤在前,此时动作也不甚灵便,柳凤霞几次抓住机会在那黑衣人身上留下一道伤口,那黑衣人更加恼火,眼见柳凤霞中路大开,急忙使了一招“斧辟华山”,欲将柳凤霞辟个两半,然而柳凤霞正是卖了个破绽给他,见他双手上举,知机不可失,一剑刺中那人的咽喉。那黑衣人摇晃了一下,倒地而死。
柳凤霞偷眼看了一下门外,院子里几个黑衣人似乎大占上风,家丁样子的人已经渐渐不敌,向客栈退却。柳凤霞见状,一手从地上扶起那名受伤的妇人,一手拉着吓呆了的小女孩,飞快的从后门而出。凭着早年的经验,柳凤霞每到一处客栈,总是先将客栈周围的环境看好,万一有事从何处撤退,这回也不例外,打从昨天进门,柳凤霞就看清了方位,这会儿扶着这两人去的地方正是客栈的柴房。此处较为隐蔽,能暂避一时。
待得进了柴房,那妇人早已奄奄一息,柳凤霞解开那妇人的衣服,看了一下,见伤口甚深,知道无救。只听那妇人断断续续地说道:“求你,你,求你救救青,青瑶,带她走,越,越远越,越好。”柳凤霞心中本已后悔,见那妇人如此相求,忙道:“放心,我会救她的。”那妇人又说道:“她姓傅,是傅家。”未及说完,竟然断气。柳凤霞心中难过,觉得自己要是早一点出手,这妇人便不一定会死了,自己怎么会只想着自己的孩子,而见死不救呢,猛然又想起,飞儿还在房中,不知此时是否安全,心中一急,便要起身回客栈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