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飞越练越急,可偏偏每次练到那几招时都会不由自主地朝着白天的方法去做,就像是甩不掉的影子一般。陆飞觉得自己是着了魔了,一蹲身坐了下来,双眼一闭,深呼吸了几口,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才开始细细思量白天的那一场过招。
似乎在当时的情况下,唯有自己胡乱凑上的那些招式才是可选的,难道自己做的是对的,不对,师傅教的可不是这样的,可是师傅没来和楚江王过招啊,若是师傅来呢,他会怎么做?陆飞细细想了半天,觉得就算是师傅来,也只能按自己的方法处理。是了,师伯曾说过要活学活用,不能拘泥于死的套路,对,这就叫活学活用!
陆飞猛地睁开眼睛,大喊一声: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不知什么时候,楚江王已经站在陆飞的身后了。陆飞回过身来,见楚江王和秦广王并肩站在自己身后,初升的太阳从他们的背后照了过来,看不清两人的脸色,可陆飞无端地觉得他们在微笑,就像小时候师伯对自己领悟一招新剑法时一样,会露出会心的微笑。
只是这两人却是地狱门中的头领,杀人无数的魔王,这样的笑容会出现在他们的脸上吗?
陆飞没回答,只是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楚江王缓步走了过来,说道:“不回答是吧,没关系,咱们再来打一场,看你今天能过几招。”说完,在离陆飞不远的地方站定,双手一背。
陆飞突然明白了,这是楚江王在教徒弟!陆飞对自己说,我有龙象神功的册子了,我不需要跟他学,可是双手已不受控制地发起了攻击。
四十一招!今天的对抗持续了四十一招,四十一招中,有七招是陆飞自创的,这七招中真正管用的只有六招,最后一个变招可以说是彻底失败了,因为这一招之后,陆飞又被楚江王扣住咽喉无法动弹。
楚江王像昨天一样松了手,走向崖边,陆飞突然问道:“前辈,我能问一下飞鹰堡的情况吗?”
飞鹰堡早就已经是地狱门的死对头了,向对头打听飞鹰堡的事是因为陆飞实在没人可问,也是因为陆飞太担心了。楚江王回头看了一眼陆飞,说道:“你能在我手下走了一百招,我才会回答你的问题。”
说完,飞身下崖。
陆飞知道此时唯有加紧练功,别无他法。
如此几天下来,陆飞强压下心头对于飞鹰堡的担心,一面练习龙象神功,一面细心领会当天和楚江王对招时的变招,终于在五天之后,成功地在楚江王手下走了一百招。
楚江王点了点头,“想问什么事,说吧。”
陆飞看着楚江王,“请问前辈,飞鹰堡现在怎么样?”
“毁了!”
这是和金鹏分开二十天后,第一次听到飞鹰堡的消息,陆飞大惊,要知飞鹰堡在江南武林以至于整个南方武林都是首屈一指的,前面听到消息也不过是说被围,难道这里的消息传得不够及时?
“那金堡主他们还好吧?”
“不知道。”楚江王回答的面无表情。
“前辈,我要下山!”
“可以,我们并没有拦着你,你随时可以走。”
陆飞一闻此语瞠目结舌,十多天下来,临敌经验大有增长,内力增长也不错,唯独轻功不好说,虽说是内力增长于轻功自然有好处,但陆飞自忖还没有增长到能下崖的地步。
不行,一定要想办法离开这里,金鹏他们一路回去也不知有没有危险,一想到这里,陆飞就越来越坐不住。
他要试一试,陆飞转身走进了屋子。没听到秦广王和楚江王说话的声音。
“你猜这小子会不会冒险下山?”
“冒险?他的轻功足够下山的了,冒什么险啊?”
“你知道他能下去,他自己不知道啊,我猜这小子这会儿正琢磨下山的法子呢。”
“打赌?”
“赌,赌什么?”
“赌一碗孟婆汤!”
“拉倒吧,打死我也不去喝那娘们儿烧的汤,要喝你喝。”
“别,我也不喝……”
陆飞出来的时候,两人已经沿着山崖下山去了,此时二人正等在山下仰着脖子看着陆飞怎么下来。
“你说,他真会下来吗?”
“会,我早说过这小子心存善念,他对飞鹰堡的事那么关心,现在我说飞鹰堡毁了,他不可能不急着往回赶。”
“那你干嘛告诉他,你不想要这个徒弟了?”
“要,当然要,我这辈子兴许只能遇到这么一个合适的人选了,放他走了,我找谁去?”
“那你还告诉他?”
“不告诉不行,再说了,我想教给他的东西也教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靠他自悟了。”
“你这哪叫收徒,连一拜师酒都没喝着。”
“哎,我们东海一派收徒原没有那么多讲究,我也只求能将师父的技艺传下去罢了。”
正说着,只见崖上慢慢悠悠飘下一个庞然大物,二人大奇,只等近了二人才看清,是陆飞!他竞然将床单系在身上跳了下来!
“嘿!我说楚江,你这徒弟够笨的,自己的轻功不知道使,居然裹着床单就下来了,得,咱俩一起喝孟婆汤算了,你还是忘了你有这么一徒弟的好,免得哪天想起来给活活气死!”
“这叫笨吗?啊?这也叫笨的话,那你给我再找一笨的来,这叫变通,懂吗?瞧这样,这小子已经深得咱东海一派的精髓了。以为自己下不来,可非得下来,怎么办?想法子啊。就像我们东海的功夫,明知敌人的招我没见过,师父没教解的法子,怎么办?认输啊?才不!咱变一招来使!”
“你就吹吧!回头等这小子翅膀硬了,带着人来端了你的老巢,看你还嘴硬不?”
“不会!”
“为什么不会?”
“他心中明白我的意思。”
“楚江我跟你说,你就是太自信了,他要是明白,我就再去喝一碗孟婆汤去。”
说话间,陆飞已经从悬崖之上飘了下来,眼看着秦广王和楚江王正站在山下看着自己,陆飞解了身上的床单,慢慢走到二人面前,“二位前辈,晚辈就此告辞!”
说完又朝着楚江王深深鞠了一躬,才转身离开,只是什么也没说。
楚江王看了一眼秦广王,秦广王忽道:“我去喝汤。”接着又补充道:“两碗!”
陆飞下了悬崖,大致辨别了一下方向,就向驿站奔去,和飞鹰堡的人分手之前,曾说过在此集合的,虽然已经将近二十天过去了,陆飞还是直接奔向了飞鹰堡设在此处的驿站。
驿站的门大开着,陆飞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种预感很快得到了证实,院子里的兵器架倒在地上,长矛、钢刀躺了一地,地上还有已经干涸的血迹,再往里走不远,便闻到了异样的气味,陆飞心中一凉,知道不好。
屋子里一地的尸体,每一具的喉头都被抓得稀烂,这种伤痕太熟悉了,是楚江王做的!陆飞忽然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就因为人家教了你两招,你竟然忘了他是什么人,居然还给他行礼。
看来,应该是自己带人攻了地狱门的总部之后,地狱门的报复行为,现在也不知飞鹰门怎么样了,眼下,刻不容缓之事便是回应天!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昔日辉煌的飞鹰堡已经于二十天前被毁!要不是陆飞及时放出消息,地狱门的人急忙回撤,金飞鹰夫妇和飞鹰堡的留守人员几乎要全军覆没。
而在陆飞赶往应天府的同时,金鹏受父亲之托正在江南地区组织一场大规模的武林大会,地狱门如此猖狂,早已成为武林的公敌,再不联合起来,只怕天下武林迟早都得被他吞并。
五日后,当陆飞终于赶到应天时,金鹏正在飞鹰堡的别业中忙碌着武林大会的事,听见陆飞回来了,忙从屋中跑了出来,一把抱住陆飞,使劲儿在陆飞身上捶了两拳,说道:“兄弟,你可是吓死我了。”
陆飞还未说话,就听一个少女的声音惊喜地喊道:“飞哥!”
陆飞抬头一看,是燕儿和青瑶,身后还跟着张妩媚,众人终于聚齐。陆飞问了飞鹰堡的情况,金鹏道:“那日我们分手后,就一路向回赶,可沿途均有地狱门的人层层阻拦,青瑶受伤、燕儿中毒,幸亏妩哥一路跟着我们,不然真不知该怎么了。等我们好不容易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第六天了,我们一回来就听说包围飞鹰堡的人收到地狱门总部被攻的消息,撤了!可惜飞鹰堡被火焚毁大半,所幸爹娘都还没受伤,只得暂时搬到这里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