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总有那么一个人,会让你不惜与全世界为敌。r
程薇临死前来找过洛凡。r
那是洛凡印象中程薇最明艳照人的一次。r
她一改过去小家碧玉的妆容,抹了金咖色的眼影,眼线画得神得神采飞扬,就连指甲也做了精致的法式雕花,于指上昂然绽放出奶白色的玫瑰来。r
“你知道了对吧？她不是苏水凉。”程薇站在洛凡的面前,没有拐弯抹角,一针见血地就挑明了自己的来意。r
洛凡静静地看着她。她原本栗色的卷发染黑了,剪成利落的长度伏贴在耳边,将她秀气的五官和犀利的目光突显得毫无遮拦。r
她这样盛装前来,洛凡又怎会不知道,她是铁了心要与他来场对决。无论结果如何,她都想要用自己最美的样子全力一博。r
缓缓点了一下头,权当做对程薇的回答。r
“洛凡。我想提醒你!虽然她不是苏水凉,但从她敢扮成苏水凉这一点来看,她就不是一个简单的对手!”程薇说着,一股阴森之气就冒了上来。r
洛凡不吭声。垂着眼,往杯子里扔了一枚茶球,再倒进滚烫的水,推到程薇面前。r
“如果是一个普通人假冒的苏水凉,那么她不可能对苏水凉的事了解得如此透彻,更不可能与苏启山存在着血缘关系。”r
程薇还在继续往下说,但洛凡只是那样安静地坐着,目光定定地落到杯中。r
那茶球在热水的浸泡下于顶部缓缓打开,飘出金灿灿的桂花,再升起无数橘黄的百合花瓣,在杯中旋转舞动着,像在跳一曲凄美的舞,为一生中最后的演绎而倾力付出。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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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程薇说的这些洛凡早就想过了。r
关于现在这个苏水凉究竟知道多少,她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想给苏水凉报仇,又或者是别的什么理由；还是说,这些都不对,真相其实是苏启山为了将私生女弄到身边而使的一招偷梁换柱……洛凡在心里有过千百种揣测。但不管是哪一方面,他都不敢往深里去想。r
因为,现在的他太幸福。幸福得让他胆怯。他宁愿捂住自己的心和耳朵,只想去相信自己在这个假苏水凉里眼看到的爱情。r
况且每个人都有隐情,都有想说却不敢说出口的苦衷。所以,洛凡并不打算追根究底地揭穿她的身份,更何况,他自己也没有什么清白的过去。r
只要这个女人的心里能够有他,那么,谁都不能阻碍洛凡给她未来。r
即便,那个人是程薇。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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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凡的缄默,让程薇绝望。她扑过来,抱住洛凡吻他,脸上湿漉漉的,全是泪。r
坚定地把程薇拉开,洛凡向后退了一步,绝然地隔出两个世界,低低地说,“你别这样。”r
程薇软到了地上。她把脸久久地埋入掌心,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却有水不断从她指缝里渗出,流过手臂,集结成地面一汪汪的忧伤。r
洛凡一动不动地站着。他不是狠心,只是不敢上前。r
他知道,现在程薇需要时间去收拾被他践踏了的自尊和感情,如果此时他再给予温柔,才是对她最大的残忍。r
走的时候,程薇没有回头。她站在门边,手指用力地抠着门框,可那强装挺直的背还是忍不住瑟瑟地抖了起来。r
她抑起头,许久,声音才磕磕碰碰地爬出咽喉,“洛凡,如果我告诉你……我也知道了你的那个秘密。要是……你不听我的,我就让事情曝光。那……你……会回心转意吗？”r
明知自己的答案有可能会让这个掏心掏肺爱了他多年的女人与他反目成仇,但洛凡还是选择说出了那两个字：“不会。”r
把程薇的背影连同他们的过去一同掩在了门外,洛凡倚着门,发出长长的一声叹息。r
今天他对程薇这样绝决,只是想让她彻底将他看清。他,真的不值得。r
虽然洛凡也不知道这样的选择是否正确。可若是你不去选,就永远不会知道答案。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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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程薇谈话的内容,洛凡并不打算告诉苏水凉。r
他已经欠了程薇太多,甚至他还来不及为程薇做些什么的时候,程薇就撒手离去了。现在叫他怎么能无情地将那些罪恶再连翻带刨地从土里挖出来,惊扰死者的安眠？r
就当这是一笔他欠下的债。从今往后,他会将那些秘密连同程薇犯过的错一起摞到肩上,永远地缄默下去。r
他知道他不能被宽恕,但他还是问了苏水凉一句话：“如果程薇真的是我杀的呢？”r
苏水凉久久地看着洛凡,双眸里风云变幻。正当洛凡忐忑不着,不知道自己是否会被宣判死刑之时,苏水凉伸过手来捧住洛凡的脸,轻轻在他额上印下了一吻。r
洛凡眼睛都红了,他死命地抱住苏水凉,恨不能把她嵌入自己的身体。r
吻落在额头的意思,表示着,我原谅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