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或许潘朵拉从来就不是因为好奇才打开那个魔盒,而是因为她本身就想毁摧这个世界。r
看着天空被铅块似的云彩沉甸甸地压下来,将胆小的风吓得满世界逃窜,惊恐万状地穿透树梢,撞得人们忘了关上的窗户咣当作响。苏水袖小巧的唇边泛起了一丝诡秘的笑意。r
这人仰马翻的景象真美好,不是吗?像山雨欲来的兆示,让她忍不住开始期待,接下来她的出现,会让眼前这座死气沉沉的苏家大宅呈现出一副什么样的光景。是死水不兴?亦或翻天覆地?r
缓缓吸了口气,苏水袖将葱白纤细的指伸向了苏家大门。r
门,并没有上锁。她轻轻一推,吱呀一声响,潘朵拉的魔盒便打开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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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大的客厅里寂廖地站着几个人。他们全都穿着一身黑衣,胸上还别着用白绢制成的小花。每个人都神色肃穆地围绕在律师身边的讨论问题,没有人注意到身着一身艳红的苏水袖正像一团烈火般余余烧来。r
第一个发现苏水袖的是程薇。r
她们的目光在空气中短兵相接,有丝丝寒气透出苏水袖的眼,慢慢地爬了过去。r
显然,程薇输了。r
她禁受不住如此强烈刺激,瞠目结舌地跌坐在了椅子上。有大滴的汗顺着她的额头抖动地爬进她的眼眶,可她连眨都不眨,就那样抬起手指向苏水袖,像被人捏住了嗓子般,发出咶噪刺耳的声音。r
当人们被程薇的异样惊动,皱着眉往程薇所指的方向转过脸时,苏水袖已在咫尺之间。r
她那么明艳动人,肌肤胜雪,长发如墨。可所有的人在看清楚她的脸后,都像在同一时间被石膏浇铸了下去般,以用极奇怪异的姿态僵在原地,意识抽离,作不出任何反应,只能狰狞地抽动着面部肌肉,任由嘶嘶的声音蛇一般窜出口鼻。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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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的今天,是苏启山刚21岁的女儿与洛凡的订婚之日。那个本来幸福得连空气都染上了玫瑰色的日子,却因为订婚后女方意外堕海失踪而天地俱变。r
为了找回女儿,苏家不惜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花重金聘请了打捞队并四处派人搜寻,可最终,除了那辆已经沉在海底损毁报废的汽车,便再无所获。r
整整两年,苏家不弃不馁地搜寻着,因为苏家觉得就算没有发现任何她还活着的证明,但至少,也没发现她的尸体。可不管苏启山再怎么无法接受,律师还是善意地提醒了他,在法律上,他的女儿已属死亡。r
百般无奈之下,苏启山召集了大家,他是为了要让律师宣布女儿在法律上死亡的这件事,同时商量看下一步该如何去做。可没等他们从沉痛的回忆中抽离出来,更大的震惊已经来袭!r
她,回来了。那样活生生地站在每个人的面前,近得让你可以看到她白瓷般的脸上那细软的汗毛,感受到她纤瘦身体散发出来的体温,甚至于能够听到她的心脏在坚定且沉稳地跳动。就连她身上那条红裙都像火一般,在每个人的眼里熊熊地燃烧着,噼啪作响!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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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我回来了。”苏水袖淡淡地扯出笑意,声音不大,却奇迹般地压住了所有嘈杂。r
洛凡极力摒住呼吸,想要保持住冷静,可那已然走调得厉害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地动山摇般的内心,“你……你没有死?”r
“怎么?我应该已经死了吗?”苏水袖冷哼一声,用薄凉的眼神扫过全场。那语调,阴冷得如同平地上蓦然突起的冰棱,尖锐且带着杀气。r
当苏水袖的目光再度落到程薇身上时,她立即脸色煞白地别过脸去,耳垂上那坠着的水晶,像秋风中的蛹,摆个不停。r
看着程薇的异样,苏水袖深不见底的双眸隐隐泛起了波动。r
“老天……这是真的吗……我,我没有看错吧……”何素玉蹒跚着走向苏水袖,嘴里的声音破碎得组不成调。当她颤抖的指尖抚上苏水袖脸庞的那刻,那早已涨满了双眼的泪,哗啦一下崩塌,“是真的。启刚,我,我们的女儿,她还活着!”r
苏启山红了眼,一个大步跨过去,一言不发地将苏水袖和何素玉揽入怀中,像抱住失而复得的珍宝般,紧紧地搂着,连一丝空隙都不曾留有。r
许久之后,苏启山绷紧的身体才舒缓了过来,他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说,“我知道你会回来的。水凉。”r
“爸,对不起,让您担心了。”苏水袖仰起脸,一张嘴,泪就掉了下来。r
她还奢求什么呢?这么多年来,父亲的胸膛永远是不可奢求的温暖。现在,她得到了,哪怕,她是以苏水凉的身份在享有。r
是的。她该记着自己是苏水凉。而且从今往后都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