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点头。“下面咱们再讨论一下调整种植结构的问题,这个我虽是外行,但我知道一点,就是种什么一定要挣到钱,最好是大钱,大家都议一议。”李海龙话题一转,这是开会所有人都关心的事,会场气氛立时热烈起来,李海龙见达到目的便把身子向后一靠。r
慢慢的他发现谢万才有点怪,一言不发低着头看着报纸,令他万分不解地是——他竟然把报纸倒着拿着!而且还津津有味的样子!r
“他不认识字!”侯鹏看他的表情悄悄趴在他耳边说道。r
不认识字还看什么报纸啊?!居然还看了那么长时间!李海龙差点喊出声来,难道被小老程给气懵了?不认识字那怎么当村主任啊?!他转念一想觉得有些不对,实在忍不住就掉头去问侯鹏。“用记号,他脑袋特别好使,比如买一车煤就在本上画一节火车车厢,这本帐就他自己能看明白。”侯鹏看谢万才一眼半捂着嘴说道,这人太有意思了!李海龙想不笑但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见有人注意忙一下又硬憋了回去,但笑意一时还残留在脸上。r
与会人员的情绪都很高,到11点时还在讨论,李海龙看下表叫大家继续他要走,谢万才忙宣布会议结束,他硬拽着李海龙的胳膊不放,侯鹏等人也一个劲地劝着,李海龙想了想也就答应了,他想借下午把村里那几家种不上地的事定下来。r
谢万才早就安排侯鹏打过电话,因为他与老隋头合好如初,饭自然还在原饭点吃。饭点离村委会不远,一户三间瓦房,是老隋头一远房侄子家。r
因饭菜未好,李海龙便站在阳光充足的院子中与谢万才等人聊着下午会议的事情。大约过了十来分钟,屋子里突然传出女人和孩子的哭喊声,院子里的人听见声音不对忙跑了进去,所有人当看到屋子里的一幕时都呆了:一年轻妇女怀拥着一个一岁左右的孩子满脸的泪,而孩子浑身湿漉漉的,脸、脖子、手脚等裸露处全是一个个红红的水泡,俩人对面是一口冒着白汽的敞着口的大锅!r
孩子一定是掉锅里了!“快把孩子身上衣服脱下来!”有些明白怎么回事的李海龙忙大声说道。r
“慢点,别把水泡弄破了。”侯鹏在后面叮嘱道。r
妇女边哭着边遵照所说去脱孩子的衣服,小孩因为疼痛哭声越发大起来,“谢主任,赶紧安排车到医院!”李海龙回头对谢万才说道。r
“这事整的!孩子咋还掉锅里了呢?!”谢万才拿出手机向外走去。r
等孩子的衣服处理好时车也过来了,是一中巴,众人忙把娘俩送到车上,李海龙想都没想低头也钻了进去,见他如此还在考虑的谢万才等人也都全部上了车,大家坐在车里看到娘俩的样子心情都不好受,李海龙拿出手机告诉在市医院工作的张玉曼做好安排。r
“咋掉锅里的?”谢万才皱着眉头问道,妇女抽泣地说了好一会儿众人才明白,原来小孩独自在里屋的火炕上玩,火炕与外屋的灶台是相连的,中间隔的一扇玻璃窗户忘了关,不经意间小孩爬过了窗户,凑巧大锅的盖没盖,所幸的是锅里的水没完全开。r
众人把孩子直接送进医院的急诊室。经过医生检查,小孩的伤情并不十分严重,挂上点滴后睡着了,谢万才等人松了口气,“李乡长,现在看孩子虽不用植皮啥的,但也得遭挺大罪,不管咋说这事也是村里事引起的,你看——”这时后赶来的老隋头把李海龙偷偷叫到了一旁。r
李海龙知道他所说的村里事是啥意思,不就是说没他在村吃饭这事就不能发生嘛,把事说在村里是照顾他的面子,说实在的,从刚开始到现在李海龙已难受了很久,从某一角度说老隋头的话有道理,自己并不是出了事就不敢担当的人,但应该担当的担当,对于无理的要求他也会毫不客气地说不,老隋头啥意思?r
“老隋,你放心,虽然孩子掉进锅里跟村里还有咱们几个都没关系,但村里得管。”正当李海龙张嘴要说话的时候谢万才走了过来,“大龙是你侄,但一码归一码,为啥说没关系呢?到他家吃饭村里给钱了是不?另外孩子掉锅里也不是咱们给整的,从一方面说,是家长没照顾好,所以这事你不用跟李乡长说!但是话又说过来了,孩子这样咱都挺心疼,既然这事赶上了村里就得管,过一段时间公路征地补助款不要到帐了嘛,孩子这次住院的所有费用村里都给报销,你看行不行?”他又说道。r
老隋头眨眨眼,除了医疗费,他原本还想再跟李海龙说说营养费惊吓费什么的,“好了,这事就这样定了。”谢万才不等他反应便说道,老隋头知道他的脾气,只好把原有的打算咽回肚子中。r
张玉曼说小孩的水泡做不了疤,李海龙点点头,他没跟妻子多说什么,事情毕竟跟他有关,这件事最后能有这样的结果很好,只是想不到的是谢万才刚才能那样做。r
等小孩的父亲赶来谢万才向他讲明情况后众人便离开了医院。李海龙原本想给小孩留些钱,但考虑到刚才老隋头的态度他又放弃了这个想法,倒不是舍不得,而是担心这样做会给谢万才今后处理此事造成不必要的麻烦。r
谢万才把大家带进一家饭店。喝酒间,谢万才对李海龙说下午的会不用再开了,他用自家沙场到银行为那些种不上地的人家担保,请求李海龙下午也跟着一同到乡信用社,其实这是刚才侯鹏对他出的主意,说这是收拢民意、在乡领导前展示一绝好机会,他想过之后觉得侯鹏的主意不错。r
一股热血涌上李海龙的心头,他毫不犹豫地答应谢万才的要求了,同时对谢万才徒然增加了许多好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