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海龙再次睁开眼时,阳光已从窗帘缝隙中直射进来明晃晃的耀人双目,他看已近七点忙一翻身起来,可刚坐在马桶上就听见张玉曼喊他接电话。r
电话是谢万才打来的,西葫芦村有二十多垧机动地,以往年年被村里几个滚刀肉抢种,却不往村里上交一分钱的承包费,今年谢万才把机动地全收了回来并作了价,今天打算以抓阄的方式承包下去,这么一说,李海龙才想起昨日在喝酒时就这事已答应过谢万才,不过现在却觉得有些不对劲,按谢万才的能力及性格机动地发包这样的小事根本就用不着他去嘛,难道——想了想他拨通了侯鹏的电话。r
侯鹏说因为昨夜酒没少喝的缘故打算让他多躺一会儿想不到却起这样早,原想一会儿后再打电话说这事呢,李海龙连说没事,侯鹏说谢万才说的也没错,但有一点却没直言相告,在这些抢种机动地的人中有个从监狱放出来没两年的劳改犯和老隋头的亲侄,前两天村里开会研究这事的时候老隋头就不同意把机动地收回来重新发包,说让几人往村里交点钱也行,谢万才说这几人想接着种也行,不过得把前几年的钱补上,要不就定下价格面向全村谁抓阄,谁抓着了谁种,与会人员同意了他的意见,“大哥,要不你别来得了。”侯鹏关切地说道。r
李海龙明白了谢万才让他去的原因,这不是啥好事,对他一点利益都没有,相信在知道真相后没有几个领导愿意去参这样的事,但他却毫不犹豫地决定要去,看在谢万才那片为村民办实事的热心上,他觉得就应该去,虽然也猜到此去绝非善行,其间必有一翻纠葛,甚至还或有一定的凶险,但他却有着一种义不容辞的感觉。r
果然,发包会在组织村民进行抓阄时有五、六个村民闯进会场闹起来,又喊又骂推推搡搡,趁人不注意之际,有一个人直奔装阄的小铁茶壶而去,谢万才眼疾手快,几步窜了上去一把抢下铁壶死死搂在怀里,抱着膀子发疯一般用身子去撞那个抢壶人,但一脚没踩住自己却摔了一个仰巴叉,摔出去二米多远,不过装着阄的铁壶仍被他紧紧攥在手里。r
谢万才挣扎两下从地上爬起来,后背满是泥土,但他却不顾这些,双眼通红左右看看,“胡四,你不就是从里面出来的吗?不还想白种地吗?实话告诉你,在我这就他妈的不行!今天你有能耐就整死我!”他把壶往侯鹏手中一塞然后一指前面的那个人,说完又向那人猛扑过去。r
照这样下去非出人命不可,李海龙等人一看不好忙上前去拽他,同时有几个人去拦胡四,愤怒的谢万才如头公牛脖上青筋突突着,一次次甩开膀子使劲地挣着,有好几次扑到胡四面前,胡踢乱打几下后又被人们强硬地分开┅其他三、四个人费很大力气把胡四硬架出了会场。r
李海龙等人把谢万才摁在凳子上,大口喘着粗气的谢万才睁大眼睛四处看着,喝过一杯水后神志慢慢恢复过来,几个村干部的体力消耗得也非常大,好几个人额头上冒出汗,李海龙感到右手背有些不舒服,抬起来看不知啥时在哪被刮了道口子血已经凝固,“李乡长,抓阄还得继续,不能被这几个人给搅和了,咱得接着抓啊。”过了一会儿谢万才喘着粗气说道。r
“抓啥抓,一抓不还得干起来?!”有人很担心。r
五十多岁的谢万才今天是豁出去了,“不就胡四嘛,今儿我就不信了,看他能把我怎么的!”他把帽子往桌上猛地一摔瞥了一眼旁边的老隋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