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风水的老木头儿叫木有良,是我的太爷爷。木有良祖上是当时城里的财主。最牛的时候,木家亲戚,从乡下进了城,只要报上木家的名号,城里所有的餐馆都是可以记账的。那位说,太假了吧?如果有人冒名顶替骗吃骗喝呢?您放心,以木家那时候的势力,绝没人敢招惹。
木家祖宗遗训,要早早传宗接代。木有良14岁就进了洞房,鼓捣了几年,直到19岁才生下一子,取名木德龙。祖上的生意买卖,木有良一点不懂,况且还八字偏弱,真是干啥啥不行,木家在他手上竟由盛转衰。三十多岁的时候,木家便由城里搬到了农村,一家三口住在两间草房里。
我的爷爷木德龙14岁便从了军,是打过小鬼子的。木德龙八字硬,打仗的时候,子弹都是躲着他飞。有一次战斗中,木德龙为一位首长挡了子弹,本想这下命就交代了,谁想子弹却被他衣服上的纽扣给挡下了。之后这位首长就将木德龙留在了身边做保卫员。
再后来,新中国成立了。木有良给在部队的木德龙写信,催他回家成亲。木德龙哪里回的来,跟在首长身边,别说是假期了,就是上个厕所,都得打报告。直到木德龙29岁那年,木有良亲自跑到部队,才把木德龙接了回来。首长对木德龙倒也不错,将木德龙安排进了地方上的武装部。木德龙这才回了家娶了亲。次年,生下一个大胖小子。取名木参军。
木有良倒也不是一无是处,儿子当兵十几年,他便靠给人卜宅赚个营生儿。盼到儿子回来了,决定将风水之术教给儿子。木德龙哪个肯学,那是接受过新社会思想的人,怎肯学这些。父子俩经常吵嘴,磕磕绊绊之中,就迎来了文革。
1966年6月1日,人民日报社论《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破除“旧思想,旧文化,旧习俗,旧习惯”。木有良是第一批被定性为“牛鬼蛇神”的,被带走的时候木有良还好端端的,送回来的时候,木有良已经奄奄一息。木有良对着木德龙说:“还好你没学,还好你没学。”说完咽气归西了。
因着木有良的关系,木德龙也要接受调查,不过木德龙命好,据说是军委来了一封信,说木德龙是个好同志,是经受过革命考验的。就这样,承蒙某首长的庇佑,红卫兵们竟然放过了木德龙。
再来说说我的爸爸木参军。木参军从小就聪明,脑子活。20岁就进了县财政局工作,用现在的话讲,公务员的干活。改革开放初期便下海经了商,经营了一家皮革厂,算是比较早富起来的一批人。
这之后便有了我,我叫木圣言。我的名字是爷爷起的。我出生之后,全家人都想不出一个好名字。有一天,爷爷听到电视上“臣等愿听皇上圣言。”这么句台词,爷爷觉得圣言这两个字不错。圣言,寓意孙子能有个皇上命,也寓意孙子将来说话一言九鼎。
不过,我倒真没皇上命,顽劣的性格却像足了小皇帝。我从小就爱打架,招猫逗狗,惹是生非。真是:
两岁就打架,五岁会翻墙。
小学到高中,天天叫家长。
滚刀混不吝,板砖书包藏。
人人都畏我,混世小魔王。
我是个地地道道的浙江人。大家都知道,南方人嘴皮子上的功夫远大过手脚上的功夫。爸爸说我是投胎投错了地方。高中之后,我考上了北京的大学,那位说,就你这德性,读书有那么好吗?我话还没说完,我考的是专科学校。虽说在北京只念三年,我老爸却是为了方便来看我,直接在学校附近买了套两居室。
还有一个人,我得说说,用现在的话来说,他是我的“基友”。这是笑谈,我俩性取向都正常。他叫傅哲毅,外号叫勺子,我给他起的。这人肥头大耳,最大的特点就是眼睛小,还没两颗钻大;整天嘻嘻哈哈,是颗开心果;特别贪嘴儿,是个胖子。人说每个故事里都有一个胖子,太烦了吧?我说,现实生活里,我们每个人身边都会有那么一两个胖子朋友。现在的孩子营养都好,尤其勺子他家,有钱。我爸那点钱跟他家比起来,就好比小木船碰上“辽宁号”。
勺子跟我之间的“基情”,还得从上初一那会儿说起。那会儿,我在县里一中读书,他是二中的学生。有一天下午放学,勺子带了不少人到我学校门口堵我。
“我靠,我当你长什么样呢,别人都说你挺能打的,就这小B个?”(勺子那时候说的话比这难听的多,我这里没法直接写出来,怕被河蟹)也难怪勺子当时那么看不起我,我那时候个头比勺子整整矮半头。
“怎么说?”我一点不怕,这种场面,我幼儿园的时候就见过了。
“怎么说?我是专程过来灭你的。”勺子很嚣张。
“什么?你再说一次,我没听清。”
“我是专程过来.”
“嗵。”这厮话还没说完,我跳起来,从上往下就是一个深水炸弹,一拳闷在勺子的右脸上。打完之后,我心说,这小子还真结实啊,我头一次打的拳头疼。
勺子被我一拳闷在地上,当时就掉了一颗牙。他身后的几个小子显然被我突如其来的一拳蒙住了,缓过神来正要一哄而上。“别,都别动,都别动他。”勺子正头晕目眩呢,定了定神喊了一声,“让我自己来。”
“我知道别人为啥说你很NB了,我还从来没尝过这么硬的拳头。你让我打一拳呗?”
“好啊,无所谓。”
“嗵”勺子照着我肚子就来了一拳。我心说,这傻X,打哪不好非要打肚子,老子腹肌都练出来了,还怕你打这里啊?“
勺子正要说话,我”嗵“又一拳打他胃上了。这一下,勺子终于受不了,一下坐地上,中午饭都吐了出来。半晌,勺子蹦出来一句话:”你怎么还打我?“
“打你脸上那一拳,是让你知道我的厉害;这一拳,是告诉你,打肚子别打腹肌,那没什么效果,你得照着胃上打。”我说。
“我靠,哥几个给我上。”勺子急了。
我是三下五除二,把这帮喽啰全打趴下了。
过了半个月,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转学到我们学校了,还专门跟我一个班。放了学之后,竟然又堵住我了。
“打的不疼,是吗?”我问他。
“疼。我没别的意思。我叫傅哲毅。想和你交个朋友。”
“我干嘛跟你交朋友?”当时我还真有点瞧不上他。
“我想跟你混。”
“我又不是混混。”
“给个机会,你教我打架呗。”勺子的理由很傻很天真。
“滚远点。”
从那之后,傅哲毅天天跟我混在一起。我起初还有点烦他,不过后来也无所谓了,因为傅哲毅天天都带好吃的。这家伙书包里带的全是吃的,口袋里永远装着个勺子,之后我就叫他“勺子”了。熟了之后我才知道,原来勺子以前挺老实的,上学后总是被坏小子们欺负,他就花钱找人带着他打架,结交了不少不良少年。
后来勺子发现我的书包里藏着板砖。我跟这小子说,算你运气,咱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没背书包,这小子直咽口水,勺子说,你他奶奶的比我见过的任何小****都要坏啊。我跟勺子说,咱从不随便欺负人,但是也不能让人欺负。初中、高中那几年,我们两个天天粘一块,经常出入于我爷爷在的武装部,让那些当兵的教我们拳脚。
再后来,我就考到了北京。这小子也就没什么消息了。没想到,开学两个月后,这小子竟然跑到我学校上学了。我问他,你怎么来了?他说他老爸给学校塞了钱,就来了。顺理成章,这小子又搬到我家,跟我做了室友。我问勺子,你吖不是喜欢上我了吧?勺子说了一句:好兄弟,一辈子。从那之后,我睡觉从来都是把门锁上。
勺子和我两个人的共同爱好就是喜欢到处走走。从我俩认识那天起,我就带着他走那走这的。勺子和我一听说哪个地方有稀奇古怪的事,就想去看看。还有就是,我和勺子学的是导游专业,学校也鼓励学生多出去看看。而且,跟勺子在一块最大的好处就是,你永远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大二期末考试刚刚结束,暑假刚刚正式开始,勺子都没跟我商量过,就把两张飞机票直接拍桌子上了。于是我们两个从北京直飞贵阳。在飞机上,勺子跟我讲述了我们这次探险的目的地。在贵阳的素朴镇有个八卦山,传说八卦山里有个神秘的苗寨,极少能有人能进去一探究竟。别说,勺子这次选的地方,我确实也挺感兴趣的。俗话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咱书没读好,偏偏喜欢走走看看。这也是我俩选导游专业最大的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