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个月,罗尽都在焦虑中度过。
程诺说走就走,偌大一个海口城市,她人间蒸发了一般,各大机场车站都没有她的出入登记,酒店,旅馆,任凭罗尽手眼通天,有钱能使鬼推磨,掘地三尺也没能把她找出来,她就像一个色彩斑斓的泡泡,凭空消失在空气里,不留痕迹。
罗尽总算明白什么叫焦头烂额,卓氏联合几家巨头对他进行打压,处处为难阻挠,罗氏凭借在行业的巅峰位置以往就耀武扬威,有句话叫“往上爬的时候不要太用力的践踏别人,因为你往下掉的时候会再遇见他们!”此刻恶果全都验证出来,几家平时多有合作的公司像是私底下串通好了一样,统统对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然不顾唇亡齿寒的革命友谊,几番奔走,面对他们一个个三缄其口的态度,心高气傲的罗尽几欲爆发。
心神俱疲,晚上回到别墅,一向灯火通明的别墅却显得很冷清。
停好车,把钥匙和外套交给佣人,罗尽坐在沙发上假寐。
宽大的客厅里,头顶的水晶灯折射出奢靡的光,四周静悄悄的,除了墙上的壁钟发出死板的节奏声外,整个别墅几乎没有活人的气息。
罗尽这才惊觉不对劲,平时这个点,他要么是在公司处理公务,要么是逗留在程诺的小书屋,即使闲着,也是待在外面的某处产业里,回这个家的时间有限,每次一回来,家里就像过节一样,丰盛的晚餐摆满了餐桌,佣人忙忙碌碌,季悦妆容精致,欣儿必定欢欣鼓舞的扑进他怀里,甜甜的叫一声:“爸爸~”,但今天,一切安静得有些不正常。
有佣人端来清茶,罗尽问:“夫人和小姐呢?”
佣人诧异,但仍老实回答:“早上夫人和小姐说要回一趟老家,收拾行李就走了,我以为您知道······”
抬手制止了佣人接下去的话,罗尽沉思许久,拿起手机拨号。
手机接通,那头传来季悦温软的声音:“怎么了?”
“在哪?”
“在老家。”
“欣儿呢?”
“她睡了。”
“要回去你自己回去就好,为什么带欣儿一起回去,你又不是不知道季轩的心思,万一他对欣儿动手······”
“不会的,他是欣儿的舅舅。”
“马上回来!”
“很晚了。”
“我让人去接你,马上回来。”
“罗尽······”
“马上回来!”
罗尽的强势风格一如既往,季悦不想多说,直接挂断电话,关机。
曾经她多迷恋这样的他,作风铿锵,手段冷硬,决策果断,雷厉风行,他霸道的吻她,抱她,强硬的牵她的手,他的一举一动都让年少无知的她着迷,以为他是骑士,是王子,是带她走出象牙塔的勇士,没错,他是个勇士,为了金钱权利无所不为,他也确实把她带出了象牙塔,推向深渊,没了父亲的庇佑,她不再是公主,在法国的几年里,除了婚后父亲健在的几个月里,为了做戏给父亲看,罗尽对她关爱有加外,过后的时间里,借口她怀有身孕,他不碰她,生下欣儿后,他几乎不再正眼看她,冷言冷语不说,还极尽讽刺挖苦之能事,将她的自尊踩在脚底下,肆意践踏。
这样一个男人,她还爱他,全心全意的爱他,有什么意义?
港口的夜,渔船星火点点。
老式的汽艇渔船静静的停泊在港湾里,海水拍打着船身,轻轻的摇曳着,像母亲轻轻摇晃着怀中的婴儿,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汽笛声,悠远绵长。
程诺躺在船舱里,窄窄的舱身里点着一盏功率极小的灯泡,几只小飞蛾围着光源不停的扑打着翅膀,身下是拆洗得发白的薄被单,双手枕在脑后,程诺眸子幽深。
在这个港口躲了一个多月,成功的躲开了罗尽的搜查,她知道罗尽不会善罢甘休,现在外面满城风雨,新闻上每天都在播报着卓氏和罗氏的拉锯战,两个百年大家族,谁都看不顺谁,像两个赌气的孩子,为了一块甜美的糖果大打出手,整个业界风雨动荡。
这块甜美的糖果此时却躲在这里,安逸的不想理会任何事。
许久,船身一晃,有人跳上甲板,接着舱门被打开,卓逸俊逸的脸出现在门口,手里拎着一包吃的,冲她暖暖一笑,闪身进了船舱。
“吃点东西吧。”在窄窄的船舱里矮下身子,找了块地方坐下来,卓逸翻开袋子,把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来,都是程诺喜欢吃的小吃。
程诺看着这些东西,怎么也提不起胃口来,卓逸消瘦了很多,双颊凹陷,颧骨高高凸起,只有一双蓝眼睛仍然神采奕奕,看着她目光如炬。
程诺明显的兴趣缺缺,卓逸耐着性子哄她:“吃一点吧,我正在想办法送你出去,只要出了国,你就自由了,证件方面的事我正着手在办,相信很快了。”
“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