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见吾独思泪,话别沧桑语。只听新人新语笑,哪闻旧人独坐泪自流。
竹翠绿无痕,清风徐徐,竹叶沙沙响。
与肖莹莹对坐在东头的竹林前,茗茶闲聊。
“姐姐的茶香气清高,味醇甘爽,在竹下品茶,倒多了几分悠然自得。”肖莹莹心中暗道,王府中,也只有她纪雅清才有如此珍贵的茶可以品尝。
纪雅清淡雅一笑,什么茶她不懂,也懒得去懂,只道这古人中常以赏物品茗才显高雅,她也只是借鉴一番。
凝香笑语嫣然:“肖夫人真是品茶的高手,此茶名君山银针,是相爷拿来的,说是进贡之品,太后赏下的。”
“凝香!”纪雅清深知肖莹莹的身世,凝香此话一出,虽无意,却也中伤了她。
“奴婢多嘴了!”凝香退至一旁,不再说话。
“妹妹不要多疑,凝香这丫头心直口快,无意冒犯!”
肖莹莹秀脸闪过一丝痛楚,但很快消逝,一笑置之:“不碍事的,姐姐出身高贵,是妹妹高攀了!”
纪雅清默然不语,她真不知如何去回答肖莹莹的话。
一抹绿色飘进了罄竹院,微微屈膝:“见过王妃、肖夫人。”
纪雅清狐疑地问:“你是哪家院中的?”
“回王妃的话,奴婢小琴。”小琴心高气傲地站在纪雅清的面前,李夫人是她主子,主子得王爷荣宠,她做下人的,也跟着学会了声腔作势。
“娘娘,她是李夫人的婢女。”凝香附在纪雅清耳边小声告之。
李夫人?又是那个女人?她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纪雅清没好气地喝了一口茶,从嘴中到嗓子里都是苦的。她打量着小琴,哼,真是什么样的主子领什么样的奴才!
半宿之后,纪雅清才幽幽开口:“你来什么事?”
“回王妃的话,王爷叫您去趟望水轩。”
“你回去告诉王爷,本王妃现在没时间,等有时间了一定去拜会!”既然楚明渊不把她当回事,她干嘛要去自讨没趣?让她来就来,让她去就去,把她当成了什么?
就算整个王府的人都怕王爷,她纪雅清却是个实实在在的例外!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没了束缚,快活逍遥走江湖!
小琴没料到纪雅清会拒绝得如此干脆,一时间进退两难。
做为纪雅清的婢女,凝香有责任提醒王妃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娘娘,您还是去下吧,若是王爷生气,怕是要怪罪下来的。”
肖莹莹也小声劝道:“姐姐,您还是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别白白了让人说了闲话。”
“既然你们都这样说,那本王妃就去看看,是不是有小人在背后说本王妃的坏话!”这话是说给小琴听的,白痴也想到发生了什么事。
她前脚刚打了李梦欣一个耳光,现在小琴又来说王爷叫她过去,这不明摆着是李梦欣告了自己一状!哼,她就是要去听听,看姓李的小贱人如何把白的说成黑的,把黑的说成灰的!
望水轩。
流水叮咚响,柳枝翠如芽,一室旖旎堪望,娇美正卧君侧。
“王爷,您一定要为妾身做主呀!”李梦欣捂着还隐隐作痛的脸颊,娇柔似水。
楚明渊瞧着心疼,替她抚摸有些红肿的秀脸,温柔地问:“还疼吗?”
“有王爷的疼爱,似乎没之前那么疼了!不过,王爷,那纪雅清仗着自己的出身高贵,便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妾身好生害怕呀!”无限柔情地倒卧在楚明渊的怀中,抱怨连连。
“放心,有本王在,本王给你做主!”好一个纪雅清,胆子越来越大了,实在太可恶了!
“王爷为何不问清青红皂白,听信小人谗言?”刚走到门口便听到李梦欣凭空捏造事实,纪雅清心中郁结成气。
“王爷……”李梦欣故作娇态,呼出的娇声令楚明渊一阵心酥。
“纪雅清,你身为王妃,本应心胸宽阔,怎能骄慢无礼?梦欣再也什么不对的,你这个做姐姐,应该耐心教导才是,怎能随意出手呢?”楚明渊碍于纪雅清的身份,明着说是为李梦欣做主,实际上也不敢大声怒骂,他还是忌惮纪国忠手中的政权。
“孔夫子曾说,世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王爷怎么不责备李夫人当了女子还要当小人呢?”想戳她纪雅清的脊梁骨?哼,没门!
“你……”李梦欣圆目怒瞪,但很快装成柔弱无力,委屈万千,“王爷,姐姐这是明显的恶意中伤,王爷,您得为臣妾做主呀!”
楚明渊本想息事宁人,无奈李梦欣在耳旁吹着冷风,他站起来,走到纪雅清身前,阴翳着双眼,冷声道:“纪雅清,本王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王爷有四名妃妾,难道王爷只偏心于李夫人?”撇去自己不说,她真为于妃与肖夫人不值,居然嫁给这样一个薄情寡意的男人!
“王爷心疼妾身有何不可?妾身与王爷真心相爱,自然是要坦城相待,不像王妃姐姐,虽是王爷的人,心却不知飘到了何处!”李梦欣煽风点火,心想不让王爷把纪雅清休了,她便誓不罢休!
“小贱人,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纪雅清纤手怒指李梦欣。
李梦欣吓得躲在王爷身后:“王爷,您看姐姐好凶。”
“够了!”楚明渊扬起手,使劲打落纪雅清的手,毫无怜悯之心。
手传递钻心的疼痛,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努力忍着,却还是没忍住。仰起头,似乎要把泪水退回眼眶,可惜迟了。泪水从眼角滑落,纪雅清抿紧着双唇,失望地望了楚明渊一眼,然后悲伤的离去。
不知为何,楚明渊心中竟然有些微微的过意不去,自己是习武之人,刚才那一下,是不是把她打痛了?
最高兴地莫过于李梦欣,她缠着楚明渊的手臂:“王爷刚才好霸气,把妾身都吓了一跳。”
楚明渊回过神,把李梦欣揽在怀中,喃喃道:“不怕,有本王在。”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王府中还有没有王法?小人可以堂而皇之,而她却只能默默地承受这份悲痛?悲痛?她不爱王爷,何来悲伤之感?痛倒是实在的!李梦欣那个小贱人,迟早有一天,她会让其付出代价!
她不知道一路上是怎么回到罄竹院,被打的右手已经全然没了知觉。连同那颗心,掉入了无边的深渊。
“娘娘,你怎么了?”凝香扶住一脸泪水的纪雅清,刚才王妃去时还好好的,才去了一会儿,怎么弄得魂不守舍回来了?
“凝香,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出去吧!”纪雅清进了自己的房间,和衣躺在床上,眼神木讷地望着天花板,心绪若有若无。
凝香无奈地摇了摇头,轻步走出房间,关上房门。
怡梅苑
于燕怡正在练习书法,书桌的纸上写了个大大的忍字。忍,是娘亲在她出嫁之前送给她的良言忠告。
“娘娘,娘娘。”芝兰一脸兴奋地跑进于燕怡的房间。
“什么事?”于燕怡微皱眉,她不喜在写字时被人打扰。
芝兰道:“奴婢刚才听说王爷打了王妃,王妃气冲冲地从望水轩出来了,听说脸上还流着泪水。”
哦?于燕怡饶有兴趣地轻放手中的笔:“所为何事?”
“听说是王妃打了李夫人耳光,李夫人便闯进子然斋告诉了王爷。王爷召来了王妃,三人在房中吵了一会,说什么女子小人的,奴婢听不懂,反正是王爷最后打了王妃。”芝兰把事情大概告诉于燕怡。
“哼,这事情越来越有兴趣了!”于燕怡轻茗杯中绿茶,悠悠地说,“她们斗得越凶,我就越要忍。”
“娘娘是想坐收渔人之利?”芝兰是于燕怡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头,自是读过一些书,懂一些道理。
“芝兰,有些东西自个心里知道就好。说出来让人听了,落人口舌。”于燕怡做事皆小心。
“是,奴婢知道了。”
于燕怡站起来,走到窗前,凝外窗外枯树梅枝,心道:不要以为花落了就不会再开,梅花永远是在被忽视的季节绽放,因为它是傲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