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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锲子


1937年7月7日夜。

小兴安岭上的大片林子都被日军胡乱的炮火点燃了,窜起的战火迅速占领了整个山头。罪恶的火光狂妄的叫嚣,一时间照亮了半边墨色苍穹。无数条吐着贪婪信子的火蛇舔红了高挂的圆月。

慕衣明深一脚浅一脚得地踩着尚未化为灰烬的炽叶,每一步都会使脚下绽出一朵艳丽的烟花,明灭着一种叫希望的东西。脚底下越发明显的灼热感预示着军靴的防线几欲崩溃,就像东北军的溃败。视力所及范围之内,全是如魔鬼般妖舞的火焰,就像魔鬼们从地狱里爬了上来,宣告着末日的到来。

慕衣明步履蹒跚地走了几步,最终放弃地倒在灼热的大地上。

他的深绿军装上布满密集的弹孔。从伤口流出来的血浸湿了弹孔周遭,但密集的弹孔却也使梅花状的血迹汇成一幅骇人的星象图。

不断有大小不一的断枝坠落,沉重而有着一种噬人的热感渐渐在背上明显。

不会烧着了吧?他想。接着沉重地****了一声,缓慢地翻了个身,仿佛用尽全身力气般,不住地喘息着。

他闭着眼睛,感受着周身滚烫的气浪不安地涌动,就像被送上祭台的少女。银色长发覆盖着他的面庞,零零散散的,依稀可以分辨他脸上安逸的表情。

黑暗像墨一般浸染了周围所有的景色,银发的年轻人渐渐被黑色的迷雾笼罩。他像具尸体似的沉静地漂浮在这片恐怖的海洋内,银色长发随着一股开不见的洋流漾荡着,似乎是有生命的在扭动,像活着的蛇一般灵活。他俊美的面孔蒙着一层微笑的薄雾,一双紧闭的双眼如同上了鞘的剑。那鞘上有着难以言喻的,古奥庄严的纹路,即使如此,似乎也封藏不住它包裹着的锋利。

斩断一切的锋利。

“孩子,”混沌中模糊地回荡着一个雄浑沉着的嗓音:“你又变强了。但是还不够,对于你的那十三个哥哥来说,你还太弱了。”

年轻人一改平静的面容,紧颦蹙眉。

混沌的黑暗就如一块巨大的玻璃幕墙一瞬间崩塌,四分五裂,分崩离析。像电影似的镜头占据整个虚幻的空间。

昏暗的房间内,跳动着的磷火闪着诡异的青色光芒,幽幽地照亮了这个房间的内部轮廓。

这是一间竞技室,长而狭的决斗台横劈在房间中央。台上铺着一道用黄金编制的地毯,太阳在这张毯子上闪耀。一堆看不懂的法阵附在巨日周围,就像是毁灭天日的一场圣筵。堪称雄伟的壁画充斥着整间如宫殿般宽敞的房间。壁画上的神人魔三界混乱不堪,恶鬼的狰狞,人类的痛苦,神族的力不从心,都被工匠鬼斧般的技艺描绘得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可以听见悲惨的哀嚎,看见可怖的恶鬼挥下巨斧。

天花板上悬吊着一根类似宫廷吊灯样的东西,细看却是一根浮空的十字架。被钉在上面的尸体痛苦****的样子差点让观看者以为他还活着。尸体上曾四溅如洪的鲜血像是凝固了般,成了吊晶状的东西。这根十字架仿佛被时间抛弃了般,停止了流动,让一切都保持着原来可怖的惨状。

一个貌似年仅十来岁的少年摔倒在竞技台下,一把比少年还要大两倍的水晶镰刀直镶在地上。这把刀的刀柄上攀着无数恶鬼,刀背上刻着难以言喻的古怪花纹,刀身上还有奇形怪状的文字缠绕着。

这简直不像一把刀,而是一件艺术品。

它全身都充斥着杀人的艺术。

竞技台的另一端耸着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磷火青色的诡芒微微向世界泄出这个身影的白发。这个看起来起码比地上的少年只大十来岁的叔叔,实际的年龄也许比任何人都要老,老得难以想象。但他裸露的上身布满着凹凸有致的线条,八块腹肌看上去就像石头,胸前的两坨肉都可以套上A****的****。双臂上如小山般隆起的二头肌不安地跳动着,仿佛是一颗成年人强壮的心脏,而且这个成年人还是个重达两百公斤的拳击手。那一头不健壮的白发简直是笑话。而这些不靠谱的肌肉仿佛在嘲笑着地上的少年。

少年低垂着高傲的脑袋,银色长发似瀑布一样散落下来。他单手伏地,单膝跪地,样子像是在行东方皇室的将礼。下一秒,地上的水晶镰刀便如猛鬼般扑向那个“老头”。

一道冰冷刺骨的寒白刀影破空划过,画面破成两半。

纸一般的幕布朝两边歪斜,新的一幕又上演了。

烧天的火光,震破苍穹的呐喊,刀剑刺骨的碰撞声。。

十三个魔鬼在战场上疯狂地厮杀,刀剑劈开空气发出的尖锐啸声甚至可以震破耳膜。一阵剑刃的风暴席卷着周围的一切,带起来的沙土比沙尘暴还要夸张,所到之处,万物皆灭。

慕衣明猛然睁开眼。

漫天火雨。星火像萤火虫似的飘飞,一片炽红的叶子依然保持着原来的脉路,想漂泊在狂风暴雨的大洋里的一叶孤舟,一路逶迤地荡到了他面前,忽过一阵风,支离破碎。

“父亲。。”他喃喃道。

全身上下蚀骨的疼痛混杂着无尽的疲倦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瞬间没过了虚弱的意识。

慕衣明视线里最后的一丝光亮被一个狼的面孔遮蔽了。

1943年。

浙江杭州。

繁密的树林里,少许的一丝光亮斜劈在如魔鬼般妖舞的老树上。阴惨惨的老林里,却传来阵阵天籁般的音线。

“衣明,”少女吸允着挂在嘴边的物体,仰起如雕琢过的碧玉般精巧美丽的脸庞,含含糊糊地对着一个银白色的背影喃喃:“谢谢。你真好。”

银白色背影闻声,稍稍转过头来。一袭银白色的长发散落开来。

“不要不说话嘛。好不容易逃出来。。”少女眼神黯淡下来。抬起柳条般的纤纤细手往嘴角微微抹了一道,手背随着离开嘴角的弧度牵扯出一道鲜红的痕迹。

“。。”那个被称为“衣明”的银色背影拢了拢长发。娴熟地扎起了银色的瀑布,让柔顺的长发随着画圈的双手利落地打了个结。

“衣明,你好会扎头发啊。比我母亲还会。”少女停止了吸允,把嘴边的一团白绒丢弃在一边,羡慕嫉妒恨地抚弄着衣明已缠好的发结。“帮我也札一个么?”少女撒娇道。

“好好,扎完头发咱们就走哈。不许再闹了。”衣明无奈地转身牵起了少女的长发。

“嗯嗯。书玲一定听话了。不会再玩了。”少女乖乖坐下,满脸得意状,空灵的双瞳不住地往上眺。四处眺望之间,不经意看见了她刚刚丢弃的东西。

“兔子兔子,真对不起了。好可爱的兔子。衣明!你怎么不抓点别的给我啊?兔子实在是太可怜了!”少女嘟起了小嘴,小粉拳砸了一下盘着的膝盖。

“。。这。。不是怕别的脏么。。”

“那我以后再不吃兔子了,随便什么别的吧,我绝对不会恶心怕脏的。”少女青绿色的双瞳里得瑟不再。低垂长睫,弃涙地望向方才衣明看着的地方。

远处的大片野林在白天一定是另一番人间天堂般的景象。可午夜的新月把一切都添了一丝丝诡异的色彩。

少女的眼神定在一处,惊异地睁大了眼。

绵延出视野的林子比草原还要繁茂,可有一处就像草原中的沙漠。不远处的林子折了大片的树。折断的枝处齐刷刷的刀痕非常显眼,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绝对是刀砍。少女惊异的是那边的“沙漠”里有一条可以验证之前非常汹涌的“大河”干枯后的“河床”。

那是一颗直径约三米的树桩,上面一轮一轮错综复杂的年轮向世人证明它至少有五百年的生命。

可那棵树无一例外,新伤,刀创。

“呵,”衣明很不开心地扭回少女的头,“别乱动。”衣明继续专心地扎着头发。“想知道那边是怎么回事么?”他语气中一如既往的毫无感情。但少女立马听出了少年的认真。马上坐好了。

可是久违地安静坐了好久,只等到身后那双缠绕在发髻里的手从一团整齐的乱麻中抽出来,却一直没听到身后的人开口。

“哼!”书玲气恼地把脸撇向一边,圆鼓的脸颊生气得泛起了惹人的红晕。

“扎好了,”慕衣明终于开口了,可傲娇的少女可没心思听他这种话。但是他似乎并不在意似的,把赖在地上的少女使劲一拉。

“慕衣明,你坏!”少女哑声尖叫道,用力地甩开了牵着自己右手的那只左手,朝密林深处奔去。

慕衣明默默地看着那个有些飘渺的背影,渐离渐远,嘴角无奈地上翘了一个弧度。

“以前,你也是这么离开我的。父亲。”他说。

“以前,你也是这么离开我的。父亲。”他说。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慕衣明缓缓抬起右手,嘴里轻声吟诵出一段奇怪的语言,有点像古拉丁语,又有点像埃及语。可以肯定的是这绝对是另一种文明。那古老的发音一出口就似乎让时间停滞了脚步,随着比时间还要老的吟唱声,年轻人的掌心上渐渐汇成一股气旋,如蛇般的气流盘旋缠绕着他的整个右手。一会,那股气旋聚成一个物品的形状。细看却是一本书,古朴的封面和残破的页面述说着它年代的久远。封面上用一种很浓厚的墨写着四个世界上不曾出现过的文字。

“血狼计划?”慕衣明冷笑,“哥哥们,你们的研究会毁了整个血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