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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应该都结束了吧   


孙静楠闷闷地走近咖啡馆,大口地喝着咖啡。小北的心智已经恢复了很多,对谈恋爱又有了兴趣,但见他这个样子,又不敢轻易和他搭讪。

孙静楠把一杯咖啡都灌进了肚子里。他长长地吁口气,环顾了一圈,什么都没看到,只看到了穆寒筠。不知怎么的,今天的穆寒筠脸有些肿,眼圈似乎有些红,就像哭过。

“你的脸怎么了?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了么?”孙静楠赶紧走了过去。

“没什么……”穆寒筠僵硬地笑了笑,“昨天看了个恐怖片,吓得夜里没睡着觉。也怪我自己不好,女孩子干吗看血腥暴力片……对了,听说城北发生了一件谋杀案,也挺恐怖的……又是那个毁尸案的犯人的手笔么?”

“这个我还不确定……”孙静楠动了动肩膀,脸色阴霾起来,“不过我觉得应该和竹茗有关。”

“啊?”穆寒筠故作惊诧,却从眼角发现小北的肩膀抽动了一下。糟了。难道她还记得那次和竹茗的巧遇么?

“我觉得这个案子十有八九是他做的,但没有证据,”孙静楠苦闷地说,“今天叫他来问话,还被他奚落了一通。”

“哦。”穆寒筠低低地应着,眼睛悄悄地转动了几下。

孙静楠走后,小北悄悄地考了上来,偎在穆寒筠身边。

“都结束了吧?”小北忽然发问。

“嗯?”穆寒筠一惊。

“你的样子分明是哭过。那件事情……应该都结束了吧?”小北低低地说,用怜悯和凄然的目光打量着穆寒筠,“结束了就好……我也不问那是什么事了……对不起,前阵子我精神不好,没能帮你……”

穆寒筠一声不吭地听着,偷偷地攥紧了围裙,眼圈又红了。

黑沉的夜色压着老旧的楼房。简陋的楼道里寂静宛如死国。在阴暗霉臭的房间里,一个身影蜷曲在散发着荧光的电脑前,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着。就在这个时候,他的MSN忽然弹开了一个窗口。他看了看它,露出了惊喜的神情。终于来了。那个伟大的人……终于又跟他联系了!

“那件事我已经做好了,”他迫不及待地用窗口发出了这句话。

“哦,我已经知道了。”那边的人的答道,“不过这件事引发了一些麻烦。”

“啊,什么麻烦?”他顿时急躁起来。

“有人把这件事和竹茗大人扯到了一起,并且极力想说他是凶手。”

“这怎么可以!?”他暴怒了,“什么人这么大胆?”

“警察局的警察。罗荫和孙静楠。”

“好,我立即去杀了他们!”他“咚咚咚”地在键盘上敲下这几个字,脸上的愤怒逐渐被兴奋所掩盖。

又是晚上。穆寒筠和小北互相依偎着,慢慢地走出咖啡馆。因为这两人感情都很脆弱,最近经常一起睡。今天到她家,明天到她家。今天她们要去小北家过夜。小北家离这里比较近,她们不用坐巴士,但也因此要走几条僻静的小巷。

走夜路对她们这样的成年女性来说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但她们最近神经都很衰弱,走这些小巷的时候竟然战战兢兢。为了缓解恐惧,小北强打精神说起了最近的娱乐八卦,穆寒筠却紧张地向后瞥了一眼,然后飞快地转过头。

“怎么了?”见她这样,小北吓得浑身发颤。

“你不要回头,”穆寒筠压低声音说,“继续往前走……等到我扯你衣袖的时候,就把高跟鞋甩掉,然后拼命往前跑!”

小北倒抽了一口冷气,脑中一晕差点晕去。但现在如果晕去后果不堪设想,更大的恐怕打败了现有的恐惧,反倒让她心底生出一股勇气。穆寒筠拉着她的手,带着她走了一步、两步,忽然用力一扯她的手。小北立即甩掉了高跟鞋,向前狂奔。穆寒筠也甩掉了高跟鞋,跟她一起跑。

“噔噔噔!”后面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一个人正一阵风般地向她们冲来,转眼就和她们相隔不远。

穆寒筠眼看自己和小北就要被追上,忽然急中生智,“小北,我们分头跑!”说着把小北往另一个路口猛地一推。这样做可以分散歹徒的注意力,可以让他在这一瞬间产生迷惑,减慢追赶的速度。运气好的话两人都可以逃脱,运气不好的话也能活一个。

小北早已吓得六神无主,穆寒筠叫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穆寒筠朝相反的方向疯跑,听到脚步声竟紧随自己而来。眼前忽然出现一辆砖车。天哪,不只是那个要遭报应的家伙把砖车横在巷子里,搞得穆寒筠无处可逃了!

穆寒筠一咬牙,从砖车上拿起一块砖头,背靠着砖车准备拼死一搏。那个人猛兽一般从黑暗中扑了出来。穆寒筠瞄准他砸了过去,没想到他的身手真如猛兽一般敏捷,竟然能中途变向,闪开了砖块,冲上来一把把穆寒筠按到砖车上,用刀架住他的脖子。穆寒筠倒抽了一口冷气,正要大叫,忽然看到这个人垂着的头发下露出了三道大疤。是楚谨?

“怎么?丢弃的废品也要处理掉么?”穆寒筠的脸色白了,咬牙狠笑着说。

“什么?”楚谨竟然没听懂她的话,愣了愣后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为什么要离开少爷!你知道你给少爷带来了多大的困扰么?”

“困扰?”穆寒筠一愣。

“是啊!”楚谨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你离开后少爷一直闷闷不乐,一直避居在海岛上……你为什么要离开他,是因为他的过去么?如果你在意他的过去的话,你当初就不应该和他在一起!你当初既然和他在一起了,你就不要中途离开!”

穆寒筠的嘴边勾起一丝冷笑,眼圈猛地红了,“你不要搞错,是他抛弃的我!是他想丢弃垃圾一样,把我丢到一边的!你最好先搞清楚他为什么郁闷,然后再来找我啰嗦!”

楚谨怔住了,挪开架到穆寒筠脖子上的刀,“真的是……他离开你的?”

“这是当然……”穆寒筠咬牙冷笑着说,脸色忽然一变,“是因为我触及了他的过去……想要调查段瑜洁的事情……当初他和段瑜洁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楚谨愣住了,似在犹豫要不要对穆寒筠说真话。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了小北和一个男人的呐喊声,“穆寒筠!你没事吧!”

楚谨转身逃了。穆寒筠赶紧站直身子,理了理头发。

小北带着一个警察冲了过来。原来她把巡逻的员警带了过来。她扑到穆寒筠面前,抱着她的肩膀上上下下地打量她,“你还好吧?有没有受伤?”

“我还好……”穆寒筠僵硬地笑笑,忽然感到脖子上一阵刺痛。楚谨的刀太锋利,虽然没有割她的意思,却在不知不觉中划破了她的脖子。

“唉呦,你脖子流血了!”小北也发现了,想摸却又不敢——怕弄脏伤口。穆寒筠摸了摸伤口,皱起了眉头,拳头也悄悄捏紧了。

“什么?穆寒筠被劫了!?”第二天孙静楠来喝咖啡的时候,听到这个消息后叫得山响。(穆寒筠对警察说的是这个人是想抢钱,刚把刀架到她的脖子上,小北就带着员警来了,所以没有劫成。)

“天哪……脖子都被割破了……伤口深不深?血流得多不多?痛不痛?”孙静楠顾不得避嫌,凑上来盯着穆寒筠的脖子,一边看一边痛惜地抽着冷气。

“没关系,只是擦破了一层皮……”穆寒筠强笑着说,从眼角偷看小北。小北的脸色果然不好看了。

“哎呀……真是危险,”孙静楠郁愤地说,“现在治安这么不好,你们下班又这么晚……(说这话的时候老板娘从里面探了探头),安全起见,以后我送你们回家吧。”

“这怎么可以,你办案这么忙……”穆寒筠一面慌张地拒绝,一面从眼角打量小北——她的脸已经变成了铁青色。虽然孙静楠口里说的是“你们”,但小北知道孙静楠只想送穆寒筠。

不只是过于迟钝还是怎么的,孙静楠竟丝毫没注意到小北的脸色,还在劝穆寒筠,“你就让我送你吧……我调查虽然很忙,但送你回家的时间还是有的……”

“我看就不必了吧。”小北忽然冷冷地打断了他,“我们怎敢浪费你的时间。本市的治安就靠你维护呢!如果在你送我们的时候发生了杀人案,耽误你调查的时间,我们怎么担待得起?”说完也不等孙静楠回答,转身就到后头去了。

孙静楠被她说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被她这么一抢白,后面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正巧罗警官经过门口,看孙静楠在这里,便叫他出去。孙静楠闷闷地走出去,一边走一边偷看穆寒筠。

穆寒筠头低着,表情晦涩难懂。

孙静楠偷偷地叹了口气,一低头跨了出去。

这天下班,穆寒筠照例问小北今天到谁家去睡。

“今天还是免了吧。”小北深深地低着头。

“呃?”穆寒筠脸色灰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说,“是不是因为白天……”

“我这是觉得不能再依赖你了……”小北打断了她,把头低得更低,“不,是拖累你……路我应该自己走了……”说完不等穆寒筠回答,转身就走。穆寒筠怔怔地看着她走远,脸色由灰转红,又由红转白,最后深深地叹了口气。

穆寒筠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阴了。厚厚的黑云牢牢地遮住天空,本就不太亮的眉月更是没了影踪。狭窄的街道里很黑,也很静。穆寒筠魂不守舍地把钥匙****匙孔,忽然听到楼梯上传来一声轻响

“啊!”穆寒筠立即警惕地朝后缩去。

“哎呀,对不起,是我……”孙静楠从黑暗中闪了出来,尴尬地手足无措。

“哎呀,吓死我了……”穆寒筠苦笑着拍了拍胸膛,“有什么事么?”

“啊,这个……”孙静楠依旧手足无措。

穆寒筠发现他一只手藏在背后,更加讶异,“你手里是什么?为什么藏起来?”

孙静楠瞬间紧张到了极点,但随即便释然了。他慢慢地把那只手从背后挪出来,穆寒筠赫然发现他手里拿着一束玫瑰,大约有十几枝的样子。

“对不起,仓促间买不到好的……”孙静楠的脸绷地紧紧的,拿着玫瑰的手也在微微颤抖,“对不起,这好像有些唐突……”说到这里用力地闭了闭眼,就像要使很大的力气一样,“请你跟我交往吧!”

“啊?”虽然已经猜到了,但乍听他表白穆寒筠还是手足无措,“这个……怎么……哈哈,这么突然……”

“我知道这很唐突……但是……”孙静楠忽然严肃起来,也很激动,“但是,我觉得我不能再等下去了!”

“啊?”穆寒筠愣了。

“我以前一直很腼腆,觉得你这样的女孩可以找到更好的男人,一直不敢追你……虽然也鼓起勇气想要追你,却总是下意识地把时间推后……”孙静楠盯着穆寒筠,目光几乎要喷出火来,“但是昨天的抢劫事件让我震撼了!不,是让我惊醒了……如果你昨天受了重伤,或是被杀了,我就连让你知道我喜欢你的机会都没有了!现在这个社会,每个人都脆弱的很,今天看起来好好的,说不定明天就不在了!所以我不能再逃避下去了!我已经下了决心,就算会被你拒绝,就算会遭你的白眼,我也要向你表白!”

因为激动,他这番话讲得语无伦次,也有很多语病,但是无比地震撼人心。穆寒筠呆呆地望着他,目光慢慢地转热,嘴里含含糊糊地说:“这个……我觉得……”

“请你和我交往吧!”孙静楠紧张地看着她,似乎她一说不他就会昏倒。

看着他那惶恐而又无比认真的脸,穆寒筠的目光融化了,轻轻地低下头,再微笑着抬起头……

她的笑容忽然僵硬了。小北正站在孙静楠身后的楼梯口,呆呆地看着他们。虽然光线很暗,穆寒筠还是看清了她的目光——那是怎样的目光啊,简直像看到整个世界碎裂一样。她是来找穆寒筠道歉的。没想到正巧看到了这令她心碎的一幕。

“小……小北……”穆寒筠低低地喊了一声,心底忽然转为冰凉。

孙静楠吓了一大跳,猛地回过头去。

“小……小北……”穆寒筠朝小北冲去。

小北转头跑了。她跑得飞快,鞋底敲在阶梯上一通乱响。穆寒筠呆呆地站住了,失魂落魄地看着小北逃离的方向。孙静楠惊惶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小北。

气氛一瞬间变得比冰还冷。过了片刻,穆寒筠打开房门冲了进去。

孙静楠追到门口,门却已经关上了。他呆呆地看了看门,又看了看手中的玫瑰,狠狠地跺了跺脚,然后低着头走了。一边走一边回头看,那脸上的神情——简直像陡然被人抽走了十年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