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当空,降临在沉睡之地的夜色却因纷飞大雪呈现出一丝明亮。在看不见分毫积雪的小岛上,两道逆雪之风正穿行于茂盛树丛。
那是一男一女,他们正用人眼无法捕捉的速度,急奔元老会而去。
不远处的庞大建筑早就断电,没有了积雪反射的光亮,宽阔而昏暗的大厅像是被延放成了无垠苍穹。一双双透着血色荧光的眼眸浮游在混沌之中,仿佛虚空中的一片殷红繁星。此时此刻,阴暗的大厅就似异界中的诡异魔窟,到处都弥漫着危险而疯狂的气息。
在这被填满刺眼殷红的魔窟中,却有一对截然不同的冷蓝光点。那蓝水晶般透亮的光在殷红之间极快地游走,切割着血色的星空。那些残影勾画出的冷厉线条,竟能在消失前就同新的残影层叠交错——
那是种连“贵族”们都望尘莫及的彪悍速度,仿佛真的是从天而降的一道闪电。从开始到结束,残影在昏暗中画出的所有轨迹一气呵成,一条纵横交错的光线居然可以在消失之前,如此完整的显现在视线之中!
就算紧紧追随残影动向,数百对血色的眼睛也仍旧无法捕捉到那蓝人的身影。“贵族”们根本寻觅不到敌人的踪迹,能看见的永远都是自己人,可耳边却不断传来惊悚惨叫……
下一个死去的会是谁?
逃?
面对那样不可理喻的速度,又怎么可能!
“贵族”们像是被无底恐惧所束缚,绝望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谁都不敢擅自移动双脚,生怕下一个充满惊恐的惨叫会从自己的口中发出。
漫天都是同伴化作的尘埃在簌簌洒落,他们心惊胆颤杵在原地,恐惧正被眼前不断出现的迅驰急光越撩越大。今天是新年、这里是元老会,而现在,敌人只有一个,可他们这些自以为高高在上的纯血“贵族”们,竟像蝼蚁一般动弹不得!
“……那、那个,有话、话好好说,啊?”终是有人忍受不住,拼了老命,战战兢兢喊出一句。谁知那道催命符般的冷蓝光线竟真的停了下来。
大厅中突然“刷”的一响,蓝色残影止步的瞬间,周围的“贵族”们都齐步退开了数米。之后才发现,刚才说话的人已被蓝皮肤的怪人抓住,那只蓝色的手已赫然掘入了他的胸口!
“呵。”蓝人轻蔑一笑,陡然收手,一腔鲜血宛如飞溅的狂雨,瞬间便将他染作了殷红。他摊开涂满血腥的手掌,一颗心脏赫然显现——这颗心是冷的,没有跳动、没有生气,只有积蓄着纯血种力量的心血在张扬甜美香醇。
他将心脏凑到嘴边,沉醉而贪婪地嗅过一个来回,最后竟是用力一捏,将心脏在掌中变作了肉泥。甘甜的浓香迸溅碎裂,和着血熙熙攘攘落到了地上……
又是一堆象征着死亡的尘埃散落,“贵族”们死去时化作的尘埃已在蓝人脚下积起了厚厚一层。
保住了性命的“贵族”还剩大半,蓝皮肤的男人就站在他们中间,身上残破的隔离衣已被鲜血染得透彻。浓稠的血泼湿了他的一头长发,正沿发梢一滴滴摔落到脚下的尘埃里,烙出小片深浅不一的暗红斑点。
男人斜拉起单边嘴角,又是一笑。口中裸露出的獠牙反射着森冷光芒,打湿的发已遮不住一张绝世帅俊的脸庞。只是那一身似乎生来便有的狂邪妖魅,却因深蓝色的皮肤而渗有说不出的诡异。
同刚刚离开地下的时候不同,此刻他的眼中已褪去了野兽般的狂烈,多出几分人性中该有的清醒理智,同时却又有近乎癫狂的杀戮在翻涌——
捏碎心脏的触感还残留在手里,他是如此喜欢这种血腥的快感,甚至到了着迷的地步。只有在撕碎猎物的时候,他才不会去想那些事,才能从癫狂的扭曲思绪中得到片刻安宁。
他是人类,可却拥想尽办法也无法终结的生命;
他是血族,可却无法摆脱比它们更加嗜血的残忍本性;
他是没有血就会饥渴成狂的危险怪物,是背负着逆神罪名而出生的为世不容者!
长老赢钩在千年前率大军将整个莫斯兰特家赶尽杀绝,他可以不闻;伊诺克和希拉一直对他追捕打压、设计将他与世孤立,他也可以不问。
可是半年前……!
就在那个夜晚……!
他们逼得他同在世上唯一的兄弟生死相离,害得他历经千年折磨才重获的挚爱烟消云散;他们夺走了他在世上仅剩的两个所有物,他们摧毁了他心中本就摇摇欲坠的小小界限,彻底拧断了他用来镇住阴煞和憎恶的那把锁!
愤同恨洪流般铺天盖地,将他卷入疯狂而扭曲的漩涡,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将他牵绊,再也没有任何信仰能够将他救赎!
他要杀光血族这群肮脏的蝼蚁,他要踏平元老会这个不堪的秽物,他要撕天毁地,让这容不下他的世界给自己失去的一切陪葬!
“呵呵……来呀废物们。”疯癫低笑溢出嘴角,他抬高下颚,写满睥睨的湛蓝双眸中填满了极致的欢喜,“弄死我,不然一个都别想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