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答应你,你等是你的事。”唐嫣不想跟他胡搅蛮缠,但一想到老翁那里老板已经给他另派了小姐,只好坐下来,看了看邵群的手臂,厌恶地说：“你这人也真够呛,胳膊有伤,还不规矩地呆着。”r
“谁让我想你呢。”邵群用那长了六指的右手给唐嫣倒了杯啤酒,压低声音说：“这不是昨天没给你打小费吗？还有你给我垫付的药费。今天回家取来钱了,赶紧给你送来,别让你背后说我来这喝花酒不打小费。”r
唐嫣没理他,他倒的那杯酒也没喝。r
“肯定是嫌我来晚了,没事,哥给你喝酒赔罪。”邵群自己把两杯酒喝了。然后又给唐嫣把酒满上。r
“你不怕昨天砍你那伙人再来啊？”唐嫣问。r
“妈的,说不是他们砍的。不是他们还有谁？”邵群显然不愿意再提那事,举着酒杯要跟唐嫣喝酒。r
唐嫣心头不快。邵群不会天天来吧？要这样的话,她潜入到这里做卧底,是什么也查不到的,只能用小展给的那点官方的材料做新闻。她来夜总会四天,陪了四天邵群,感情她来这里就是来陪邵群喝酒解闷儿的。想起邵群昨天电话里说知道她身份的事儿,就假装随意地问邵群：“你不是说知道我身份吗,我都不知道我什么身份,说来听听,看你能编出什么故事？”r
邵群却嘻嘻嘻地笑起来,说：“骗你的,真信了？”r
唐嫣真不能跟他胡扯了。站起来径直向走廊深处走去。她衡量着怎么甩掉邵群。这人像块嚼过的泡泡糖,粘到身上就不下去,真令人讨厌。r
在洗手间,唐嫣的手机突然接到一条短信。她以为是邵群的,打开一看,竟然是早晨那个哑巴发来的短信。r
“这里危险,你不应该来!”r
这次的短信口气有点严厉的意思。r
唐嫣心一动,回复说：“你认识我吗？”r
但哑巴的短信再没回复。r
唐嫣蹙眉想了又想,猜不出发短信的人究竟是什么人。r
回到邵群的座位,老远看到邵群的旁边坐着个男人,两人交头接耳说着什么。那是瘦子,曾经的诗人,现在在夜总会里卖药。从摇头丸到麻果,他什么都卖。据说除了不卖身,什么都卖。r
他既然跟邵群坐在一起,聊得很投机的样子,莫非瘦子要卖给邵群药品吗？邵群那么精明的人,该知道那些药是不能沾的。r
唐嫣没有立刻走回台子,靠在吧台边要了杯橙汁。等她再回头时,场上的情景已经变了,舞池正中的舞台上,早跳上去一个男人,扭腰摆胯地随着强劲的音乐在跳舞,还一边跳着一边将上衣脱个精光。等他一回身,唐嫣呆住了,那跳艳舞的男人竟是刚才还跟大烟鬼窃窃私语的邵群。r
让她吃惊的还有邵群的衣着和身体。邵群的牛仔裤是低腰的,从后面看,露小半个屁股,从前面看,露出半个肚子。最最让她目瞪口呆的是邵群的肚脐旁边竟然穿孔拴了两枚银环。随着邵群大跳肚脐舞,那两枚银环闪烁着异样的光泽,使邵群显得有些诡异。r
这男人究竟是干什么的？r
舞池里的气氛high了起来。很多人在又跳又叫,还有女人拼命地拿钱往台上掷邵群,邵群人来疯,跳得更欢了。r
唐嫣没心思看邵群显摆,咬着吸管,在人群里寻找老翁。老翁已经不见了。r
“这位小姐,天庭饱满,一看就是富贵相,前程似锦。”一个女孩子忽然从暗影里走了过来,靠在唐嫣身边,一件黑色的公主裙衬托着娇小的瓜子脸,齐耳的短发,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使女孩看起来很像午夜的梦境里走出来的精灵。r
“你说我吗？”唐嫣有点诧异地看着女孩。r
女孩手里哗啦哗啦地洗着一副骨牌,递给唐嫣说：“抽三张吧,说错了别生气,说对了也别高兴。”r
女孩应该有二十五六,笑起来一脸甜甜的样子。接过骨牌,只感觉骨牌入手沁凉,直透心肺。抽出一张骨牌,无意中扫了眼女孩,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夜总会灯光的问题,她发现女孩正冷冷地打量她。r
唐嫣抽出的是一张红桃Q,一个黑桃K,一个梅花3。r
女孩甜甜地笑了,接过唐嫣抽出的三张牌,摆给唐嫣看。r
“红桃Q代表你有思念的爱人。黑桃K代表你的爱人近日就会回到你身边。但这个梅花3表示,你们的爱情将有点波折。也就是说,有第三者会插在你们中间。”r
她说的煞有架势,唐嫣半信半疑。白天她听小展跟魏平电话里说,魏平大概快要回来了。她心潮澎湃,但面上不动声色地问：“结局呢？”r
女孩笑了。女孩的美,美在眼睛,一笑,两只眼睛像两弯月牙,有什么东西把月牙的两端向下压,向下压,压得好像全世界都笑了。女孩的牙齿也美,一笑,两排洁白饱满的牙齿像一颗颗珍珠,透着晶莹的光泽,使她的笑显得特别真诚。r
女孩说：“你何必那么看重结局呢,人生其实最有意思的部分是过程。况且,天机不可泄露。”r
在唐嫣错愕的一瞬,女孩忽然伸手,拿过唐嫣的橙汁,啜了一口,放下杯子,转身融入人流。r
唐嫣咀嚼着女孩的话,想不信,又想相信。正琢磨时,一曲终了,邵群在台上也得瑟够了,有服务生上台将台子上的钱悉数捡了送到邵群跟前,邵群不客气地接了,两手向台下打着飞吻,无限风光地下来了。他寻到唐嫣跟前,一脸献媚地说：“我跳得无人出其左右吧？”r
唐嫣点点头,却很让他扫兴地问：“刚才那个大烟鬼跟你嘀咕什么？”r
“他是卖东西的,他来跟我谈,肯定是谈生意了。”邵群说,“姑娘家家的,别打听爷们的事。”说着,把手里的钞票尽数塞到唐嫣手里。“这些够不够,昨天和今天的小费？”r
唐嫣本不想拿,但一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没有哪个夜总会的小姐会把先生送到手里的钱再退回去的。她只好收了起来。却不忘揶揄邵群说：“你不会是吃这口饭的吧？”r
“瞧不起我,是不？你这么靓的妞,能当小姐,我这么帅的青年,就能当舞男,这才显得咱俩般配呀。”邵群说得半真半假,笑得却异常地开心。r
走廊里走过一伙人,看见邵群,走了过来。r
“哎呦,这不是老六吗？老六今天也真有雅兴,到这地方来散心了？”那伙人中有个商人模样的人,跟邵群拍拍打打,很熟络的样子。r
“接我女朋友下班。”邵群一指身旁的唐嫣,把唐嫣弄愣了。r
“又换女朋友了？老六真是不同凡响,连找女朋友都这么个掰。”其中一人凑到邵群耳边,笑嘻嘻地说：“我那有点事,还真想找老六给掂量掂量,看是生门还是死门？有没有盼头？我在房间里等你,如果有时间,老六请移驾过来一趟。”眼角向唐嫣捎了一下,寒暄着抱拳过去了。r
唐嫣觉得这两人跟邵群之间就是逗闷子,什么生门死门,全是蒙人的吧？r
“喝酒,喝酒,女人喝多了才有意思,我才好下手。”邵群脸上又恢复了无赖的笑容,跟唐嫣碰了杯子。r
唐嫣皱着眉头把酒喝了,说：“有句话要跟你说明白,我们是两路人,以后别来找我。就是来找我,我也不会陪你。”站起来想走,人却忽然软软地跌坐在椅子上。r
“我有点头晕,浑身没有力气……”唐嫣说,“送我回家……”r
邵群却得意地说：“操,就这点能耐还来夜总会当小姐,以为小姐什么人都能当？忒嫩了,这么容易得手,我都不好意思下手了……”r
夜色迷乱。空气中的烟酒味混合着复杂的各色的人体气味扑面而来,让人觉得夜色的沉重和沉滞。还有数不清的危险纷至沓来。r
邵群拦腰抱起唐嫣出了夜总会,塞进他的保时捷里,随机发动了车子。他一边开车,还一边美滋滋地哼起了小曲：r
“我要那一两星星二两月,r
三两清风四两云,r
五两火苗六两气,r
七两黑烟八两琴音。r
……r
天波府到皇宫十五里,r
我要那金砖铺地三寸深。r
一步一棵摇钱树,r
两步两个聚宝盆……”r
车子停在一家宾馆门前,邵群抱着唐嫣进了宾馆。一进宾馆房间,他把唐嫣放到床上,眼睛欣赏着唐嫣曼妙的曲线,两只手则开始脱衣服。边拖衣服,还一边兴致勃勃地扭着屁股跳艳舞。r
几秒钟后,邵群赤裸着一身金灿灿的肌肉,合身向唐嫣压过去。却冷不防被一脚踢了个跟头。r
邵群跌坐在地上半天没起来。抬头见唐嫣笑吟吟地坐在床沿上,哪里是被迷药迷倒的样子？这瘦子真是欠整,敢卖他假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