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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命逆途


  陈国,宣阳郡城,落日山脉

  ……

  雪,充斥在天地间,随风飘拂,旋转,追逐,然后纷纷扬扬地落下,静静地躺在地面上,仿佛从来没有断过。

  天,是那样的阴沉,云,堆积在一起,十分压抑。

  现在还是下午,天却已黯淡无光。山,纵横着南北,又分出几条支脉,连绵着通向远方。

  在这叫做落日山脉的西南侧山麓的山脚下,零零散散地分布着几十户人家,星星点点的灯光,冲淡了大雪带来的压抑。

  这是一个名叫林岗村的小村子,说白了,就是因为这儿东北侧靠近山,西边和南边又有一片大森林,于是,人们请了个文人,起了这么个名字,听起来到也怪好听。

  村里有一条名叫清石溪的小河流过,不是特别长,却是村里人的命根。小河上游的水十分清澈,人们都在这挑水喝;中游因为这里比较平坦,于是村民们在这儿耕地,种些粟麦之类的粮食,倒也勉强能自给,不过也有几户员外,看不起这些东西,他们都会去离这儿最近的一个叫碎叶城的小镇,买些上等的白面。

  至于下游,分出了好几条支流,大多是人们开凿出来的。最大的那条支流,蜿蜒直至森林边缘,汇聚成一个小湖。小湖再往西就是那片叫落日森林的大森林,里面居住着祖辈们世代流传下来的传说中的凶兽。也曾有过几个不开眼的人,壮着胆子到森林深处一探究竟,却都难逃厄运。和他们同行的,只有一个中年男人逃了出来,可还没等到有人来救,就气绝身亡了。后来,几个村民发现了他的尸体,上面伤痕累累,有几处更是深可见骨。村里的老人听了,大发雷霆,一连骂了三天。于是,那里被设为了禁地,再也没人再进去了。即使偶尔有几个活得不耐烦偷跑进去的,也都难逃一死。

  虽是这样说,也只不过是针对森林深处,外围的森林并不危险。相反,这儿的景色很美,在加上那个无名的小湖,吸引了许多中年妇女傍晚的时候来这儿洗衣服。伴随着没美景和生气,这里同时也成为了小村里最受欢迎的地方之一。即使夜幕降临,这儿也会偶尔传出欢声笑语,夹杂着阵阵捣衣声,使人们的心情也都愉悦了不少。

  村子虽然不大,但也住着几户富得流油的没落员外,大多住在东边。他们大多感觉高人一等,几乎从不与村里人交流。村子里有棵大柳树,已经有了数百年历史了,仿佛见证了村子的兴衰。

  你还真别说,村子当年还真兴盛过。据村里老人说,村子以前出过一个礼部尚书郎,那几年还跟着出了好几个秀才,都在京城当了大官。于是村子也跟着沾了些光,得到了几分庇护,发展得倒也不错。可惜,毕竟没权没势,那位礼部尚书很快就被挤压得混不下去了,只得“归隐山林”。这个小村也就沦落到了无人问津的地步了。虽说也时不时出现几个秀才,也偶尔有几个当官的,可村子始终不景气,再也没有当年的风采了,就好像迟暮的老人,不在有生机和活力。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依托着山水优势,这里的人们虽然并不富裕,但生活得倒也过得轻松自在。

  ……

  像柳絮,像芦花,像轻烟,来时纤尘不染,落时点尘不惊。雪,越下越大,仿佛没有尽头。山峦,愁白了头;树木,披上了白大衣;大地也盖上了白花花的棉被。如诗,如画。小镇里,家家户户都躲进了家里,点上了油灯。一些妇女聚在一起,坐在李大婶儿的屋里,唠着家常,时不时传出欢笑,回荡在村中,为村子增添了几分生气。除了她们,还有一些娃娃儿们在街上跑来跑去,大大小小的雪球飞来飞去,脸颊、耳朵被冻得通红却浑然不顾,欢笑声不绝于耳。

  村子最北侧,有这样一家人,仿佛与世隔绝,宁静无声,灯光却格外明亮,远远就能看到。一位十一二岁的少年坐在门前台阶上,手里拿着一根小木棒,不停地拨弄着地上的雪,不时地叹气。

  这少年姓张,名昀笙,乡里乡亲们总爱叫他狗胜。

  张昀笙的母亲姓王,人们都叫她王二娘。她是村里有名的缝纫的好手,看起来和蔼可亲的,十分亲近人。王二娘年轻时也算个大家闺秀,长得慈眉善目的,而且相貌并不出众,也没有什么异于常人的特点。不过虽然她长得一般,心地却十分善良。王二娘属于那种典型的家庭主妇,她十分能干,经常帮别的孩子缝缝补补。王二娘说话也很和气,几乎从不对人发火,甚至连眉头都不曾对别人皱过几次。因此,邻居们也喜欢和她在一起聊天,街坊间的关系也还不错。

  至于张昀笙的父亲呢,是一名猎人,叫做张二林,是半道上来村儿里的。他们家祖上就是靠打猎为生的,似乎哪位祖先还有过什么奇遇,颇有些独特的技艺。世代延续下来,又经过了几辈辈人的改进、完善,倒也自成一家。靠着这些技术,他经常到山里或森林里抓些野兽,例如野山猪之类的,过得也比较宽裕。张二林五官端正,棱角分明,常年打猎使他流露出一股淡淡的杀气。他大概有八尺来高,长得五大三粗的,胳膊有碗口那么粗,肌肉紧绷着,虬枝盘曲,看上去十分有力。张二林擅长射箭,能百步穿杨,几乎百发百中。被他射中的野兽,都必死无疑。

  传闻在他年轻的时候,村子西边森林外围出现了一只大老虎,经常出来害人。于是他便拿着一张弓,带着箭筒,背上水和干粮,就到森林里杀老虎了。结果三天过去了,村民都以为他被吃掉了,出人意料的是,他带着几道深深的伤口,拖着一只有两个他那么大的、头上、身上中了一好几箭的老虎从山上走了下来,随意扔在了地上,吓得人们赶紧散开。过了好久,确认了老虎死了,才敢上前一看究竟。一举成名后,他娶了张云生的妈妈——王二娘。一年以后,他们生了一个孩子,叫他张昀笙。

  这位叫张昀笙的少年虽然只有十一二岁,可却长得高高的。张云生皮肤偏黑,许是长期在外劳动的影响。他有着一头浓密的黑发,规规矩矩地盘在头上。张昀笙穿着一件棕色的兽皮麻衣,还有一件有点儿破烂的布鞋,简直是一个典型的布衣少年。张昀笙脸上有这一些尚未褪去的少年稚气,宝石般的眼睛透露着与年龄极不相仿的深邃,鼻子不大不小,镶嵌在中间。一张嘴紧闭着,眉头也紧皱着,看起来却更加讨喜了。总体来说,任何人看到这位清秀少年,第一印象总不会很差。

  他很瘦,看起来十分孱弱。实际上,他从小就被父亲“虐待”。每天闻鸡而起,天刚蒙蒙亮就起来到小河上游,挑水,或是到山上砍柴。有时还得满村子跑着给父亲买治疗外伤的药。更令他气愤的是,父亲还美其名曰祖传秘方,能强身健体。少年很是不情愿,每天叫苦叫累的,经常赖着不起床或故意偷懒,却都无一例外地被他爸爸的火眼金睛识破,还给了他好一顿痛打。不过,令少年惊异的是,经过一年多的锻炼,他的身体强健了不少,徒手就能举起几十斤重的东西。

  可少年仍是心有不愤,每天边干活边抱怨着:“诶呦喂,累死我喽。”他父亲一直骂他,不过看到他虽抱怨,但干起活儿来却一点不慢,也就慢慢习惯了,不再管他了。倒是张云生的母亲每天看着心疼,但看到儿子的身体日益变好,也就释然了。

  不过奇怪的是,也不知怎的,又过了两年,张昀笙再也不抱怨什么了,反倒是积极地多干了许多活儿。又是一年过去了,他父亲又加重了工作量,每天凌晨三四更就让他背着几十斤重的兽皮,翻过东边的那条小山路,跟着他到镇上卖,而且还得赶回来挑水、砍柴。不过,张云生经过两年的锻炼,身体同过去相比强壮了不少,甚至能拿起百多斤重的东西,就算挑着两桶水,连续走十几趟山路也没问题。而且他也很懂事儿,知道他爹也是为了他好。同样,他也知道他们家的家境比较穷,于是他就不得不做些苦力来维持生计。

  说是这样,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两年前,他半夜被吵醒了,起来一看,是他母亲在给他父亲疗伤。此后,他就经常偶然间看到,父亲总是带着伤半夜回来,他的娘亲都得用他早上买来的草药熬成的药膏,来给他擦伤,有时候的伤甚至深可见骨,可第二天早上还得照常出去打猎。张昀笙看得心惊肉跳,又焦急又心疼。于是他就想着要多干点活儿,减轻他爹爹的负担。

  自从那以后,张昀笙每天缠着他的父亲要教他射箭。许是因为张芸生每天辛勤地劳动,又或者是因为张云生天天死缠烂打、软磨硬泡,他的父亲也就答应了。可能是出于好奇,又或者是天赋使然,不过大抵最重要的是他想要替父亲分担的那颗心吧,使得张昀笙学习练箭特别得快,他的父亲也不禁为之咋舌。偶尔心情好了,也会教他一些简单的技巧。聪明伶俐的张云生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每天除了干活儿就是练习射箭,那一个又一个的技巧也被他烂熟于心。于是,张昀笙虽然只有十二岁,可凭借着那一百多斤的力量,他已经能够做到连发三箭了。关于这方面,他的父亲也不得不承认,张昀笙是个天才。

  张昀笙打小就十分聪明,三岁便满村里跑着玩儿,他的嘴特别甜,经常逗得别人大笑。而且,每次乡亲们有什么麻烦事,都找张二林帮忙。张二林也很是热心,经常帮他们,而且也不计较。王二娘又总爱帮他们缝缝补补,于是,乡亲们都十分感谢他们一家人,也都很喜欢他们一家。

  这一天,张二林像往常一样去山里打猎,一大早背上竹筐,拿上弓箭就出发了。不料却下起了大雪,他就被困在了山里。张云生见这飘飞的大雪,不禁为他父亲焦虑不安。

  “唉!娘,你说爹爹他怎么还不回来啊?”张昀笙唉声叹气地说道。她满心都想着是和他爹爹学习射箭的事情。

  王二娘停下手里的活儿,抬头望着天空,心中有些担忧,却仍安慰他道:“娃娃儿啊,放心吧,你爹他都去过那么多次了,哪次不是满载而归,区区小雪又怎能难得住他?”可话虽是这么说,张云生的妈妈却还是忍不住地为他爸爸担心,紧皱的眉头也从来没有舒展。“到是你,娃娃儿啊,你今天怎么不去郑先生那儿?”

  “不去,不去。娘,你看今天下这么大的雪,哪还能学呢?”张昀笙赶紧答到。

  “娃儿呀,你可得好好念书啊,将来啊,考个秀才,到城里当个小官,我和你爹呀,也能享享清福咯!”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你总是这么说,烦不烦啊?”张昀笙不耐烦地说。

  “唉,但愿吧!”王二娘叹了一口气,说道。

  “哎呀,娘,你叹什么气啊。好了好了,不跟你说了,我去玩喽!”张昀笙站了起来,边说着边向们外跑去。

  “诶,娃娃儿,等等,拿上伞。”王二娘忙站起来,跑到门口,冲他喊道。

  “不了!”

  “那你至少也穿件衣服啊!”

  “不了不了,我走了!”少年越走越远,声音也越来越小,他的身影也逐渐模糊了。

  “注意安全,记得早点回来!”王二娘冲着他远去的背影喊道。

  “哎!”张昀笙喊了声,声音已经听不到了。王二娘站在门口,脸上流露出会心的微笑。

  片刻后,王二娘回到家中,又坐了下来,拿起了桌子上放的针线,面带微笑的沉吟道:“今年三十儿,可得给他们爷俩弄点儿厚衣服,这天寒地冻的,千万别给冻坏喽!”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手里的工作一点儿也没停下,反而更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