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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持久战


凤凰城,清军高级将领在主帅宋庆的主持下,开了一场会议。宋庆,时年六十岁,已经是鬓发皆白,作为记名提督,他的前半生几乎都在打仗,从天平天国打到捻军,是毅军这支部队的实际创始人,甲午年之前,他一直统兵驻守北洋水师的军港旅顺。今天与会的将领有奉军都统丰伸阿、营口总兵聂桂林、铭军都统刘盛休、黑龙江将军依克唐阿、太原总兵,记名提督马玉昆、直隶提督聂士成,连成志跟随聂士成来到了现场。

衙门里张灯结彩,高案置酒,丫鬟们不断地进进出出,替官员们斟酒洗尘

“诸位同僚,实在是抱歉啊,鸭绿江一战我军大溃败,如今贼势猖獗,我等深负朝廷所托,宋某人实属万不得已,今日与诸位大人共商御敌之策,以报国恩,诸位先把这酒干了。”

“宋军门且慢,这酒马某人不能喝。”马玉昆愤然起立道。“马军门,你有何赐教?”刘盛休与聂桂林斜着眼睛问道。马玉昆紧盯着二人,淡淡说道:“刘军门、聂军门,马某人问你一个问题。”“荆山请讲。”刘盛休勉强笑道。“我毅军与聂士成聂军门的武毅军在虎山与倭寇恶战之际,军门的部队在哪?”马玉昆用尖锐的语气讽刺道。“这个,九连城是军事重地,我铭军须得保护主阵地安全,自然不敢贸然出兵,再说,我军当时的确派出了一个营,并且进行了炮火支援,只是因为倭寇炮火太强,才无法靠近,马军门,刘某人的确尽力了。”刘盛休辩解道。“哈哈哈。”马玉昆仰天大笑:“刘军门,你可真会说笑,倭寇火力太强?那我军是如何上去的?你既然率主力不出是为了保住九连城,但现在九连城在哪?九连城已经给倭寇占领了!刘军门,还是我来说说你的心事吧,你不过是想保存实力,借以自肥!”“马玉昆!你别仗着打赢过几仗就目中无人,在座的同僚官职都不比你低,你别太放肆了!”刘盛休拍案而起。“就是,马玉昆,你凭什么管我们奉军、铭军的事!”聂桂林等人统统站起来拍桌子打板凳。“住口!”宋庆气得大骂:“朝廷任命我宋某人为总统各军的主帅,诸位就应该齐心协力听本制军的调度,不管你是什么铭军、奉军,还是毅军,都给听朝廷的!”

一时间,会场鸦雀无声。此时一名身材魁梧一身八旗戎装的中年人站了起来,向众人拱了拱手:“诸位同僚,在下黑龙江将军依克唐阿虽然也是败将,但我今天敬酒,只认聂士成、马玉昆两位军门,因为虎山一战,只有他们率兵浴血奋战,部队损失最大,我依克唐阿是黑龙江将军,又是满人,可能在官职上比在座诸位都要高一点,还请诸位卖我一个人情,因为我只敬佩敢于与敌血战,不计得失的军人。”说罢,依克唐阿向马玉昆与聂士成敬了酒。“多谢将军!”聂士成与马玉昆也举杯回敬了依克唐阿。“诸位,依克唐阿将军是这里职位最大的将领,依将军已经听候调度,诸位还有什么话要说吗?”宋庆抚着胡须说道。“愿听大人调度!”众人俯首答道。

“好!我现在下令,全军放弃凤凰城,向摩天岭转移!”宋庆斩钉截铁地下令道。“什么?宋军门,你还要放弃阵地?”马玉昆气呼呼地质问道。“荆山,你先别发火,以我之见,宋军门这一招并非不好。”聂士成拉住马玉昆解释道。“功亭,你也主张撤退?”马玉昆疑惑道。“是的。”聂士成点了点头:“诸位,日军现在气势正盛,我军应当保存实力,避免与日军决战,三国时,诸葛亮行军打仗,不但讲究军队阵势,更是精通天文地理,诸位请想一想,眼下已到十月,正赶上东北严寒来到,日军虽然凶悍,但毕竟水土不服,人生地不熟,我军要用战略撤退,吸引日军进入东北腹地,逼迫他们分散兵力,等他们疲于奔命之际,我军以小部队深入敌后,往来游击,骚扰日军粮草运输,等日军全部饿着肚子的时候,再各个击破,咱们就可以大举****了!”“聂军门果然奇才,说得好!”宋庆拍起了手。“既然如此,大家就各自准备吧!”依克唐阿笑道。

10月28日,凤凰城失守,宋庆带兵退保摩天岭一线,此时又传来消息,日军第二军于10月26日在辽东半岛的花园口登陆,兵锋直指北洋水师的重要军港和唯一船坞旅顺,宋庆与马玉昆接到朝廷严旨,迅速统兵南下增援旅顺,临行之际,宋庆把摩天岭的防守重任交给了聂士成与他的武毅军。

“荆山,这次咱们又要离别了,旅顺口是我北洋海军的重要军港,一旦落入敌手,北洋水师就危险了!”聂士成带着连成志送别马玉昆。“大人保重!”连成志纵马应了上去。马玉昆拱手致意,一边对连成志交代道:“成志,你是我在战场上又一次发掘出的打仗好手,这一次,你可要好好努力,再添新功,你要记住,你们的背后就是我东北千万个父老同胞,若是摩天岭失守,他们就要遭殃了。”“成志明白!”连成志抱拳道。“功亭,后会有期!”马玉昆一扬长鞭,骑着骏马消失在夕阳中。“聂军门,各个友邻部队都离开摩天岭了,您看,我们守住这里是不是有点悬?”连成志担心地看了看聂士成。聂士成长叹一声,笑道:“如今,配合我部守摩天岭的部队,只有驻守赛马集西沟子的黑龙江将军依克唐阿的马队,而我军正面的敌人是老对手日军精锐第五师团主力,看来,我军只有学一次三国时的诸葛亮,给小鬼子唱一出空城计,借此拖延日军进攻时间。”“聂军门,那我们应该怎么办?”连成志问道。聂士成命连成志张开地图,沉稳地吩咐道:“成志,你立即命部下迅速打造军旗锣鼓,与刀枪,每隔一个时辰在山上转一圈,这样来来回回川流不息,鬼子必然以为我军的大批援军到了,他们必不敢贸然攻山!”“大人好计啊,成志明白!”连成志拱手答道。

“大家加油!天黑之前,我们再在山上跑个来回!”摩天岭上,连成志带着韩大头、全明浩等一百多人打着鼓,扬着军旗,排成密集队形,在山上山下走来走去。“明浩,怎么不见武三哥与方杆子他们?”连成志点了一下部队,觉得奇怪,便盘问全明浩道。全明浩抱着手回答道:“成志,武营官与方杆子离开军队向聂军门打招呼,已经回旅顺找北洋水师去了。你看,这是武三哥临走时留给你的信。”全明浩掏出了信件。连成志看了一回,感叹道:“对呀,武三哥曾经告诉我他是北洋水师广乙舰的枪炮大副,在战场上与大部队失散才碰到的我们,不过也多亏了武三哥,要不是他骗我,把我们编进了散兵游勇之中,恐怕我们现在还在朝鲜原地打转呢。”“是啊,武三哥是个奇才,这个营多亏了武三哥才能组建起来啊。”韩大头感慨道。“真不知我们还能不能再相见。”连成志长叹了一声。

“爹娘,我回来了!”“老爷、夫人,四少爷回来了。”辽阳徐府,管家兴高采烈地打千汇报。

徐珍一身新衣兴冲冲地带着陈明慧来到了后堂。

“珍儿,快进来,你可想死为娘的了!”一袭华服,珠黄翠绕的徐夫人,由丫鬟扶着,紧一步慢一步地从后堂步了进来。“娘!儿子不孝,让娘担心了!”徐珍泪流满面,急忙上前请安。“快起来,珍儿,听说你在朝鲜出了事,后来失踪,娘和你爹都差点给急死了,隔三差五便派人出去寻找,就是没有你的消息,唉,回来就好,你大哥二哥在外地做官,三姐又嫁了人,为娘现在只有你这么个儿子承欢膝下,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为娘可怎么活啊?”徐夫人慈祥地笑道。“娘,这一回,多亏了这位姑娘,儿子我才从官兵手中死里逃生的。”徐珍指了指一旁的****。****急忙给徐夫人道了个万福:“老夫人好。小女陈明慧有礼了。”****今天已经换上了女儿装,穿金戴银,额前留着刘海,衬托着娇艳的脸蛋,越发显得秀色可餐。徐夫人十分的高兴,急忙扶起****道:“姑娘多礼了。”“方管家,赶快给陈姑娘布置一间闺房,让贵客先安置下来。“徐夫人吩咐道。“是,夫人。姑娘,这边请。”房管家指引着****先下去准备。“珍儿,赶快到前堂见见你的父亲,让他老人家也高兴高兴。”徐夫人吩咐道。“是,娘。”徐珍答道。

再说陈明慧被管家引到后厢房,绕过去,有一个富丽堂皇的大院子,房管家俯首对****说道:“****姑娘,这就是您的闺房了。”“奥是嘛,那多谢管家了。”****回礼道。丫鬟打了细帘子,****只觉得香气扑鼻。“好香啊。”****赞道。屋里立着三个丫鬟,见了****便纷纷行礼,其中一名大丫鬟细声答道:“陈小姐,这种香是西域珍贵的玛瑙香,最是瞑目醒神的。”“原来如此。”****进了屋,一下子便觉得天旋地转,满屋子的字画、玉器,存托着粉墙朱漆,书案上,放着精致的托盘,托盘里盛着佛手瓜,****好奇地依个看过,北面是精致的帷帐,前面是梳妆台,上面摆满了珍贵的画眉笔与各种五颜六色叫不出名的化妆品,屋子东面,是用珍贵的檀香红木打造的书柜,书柜上放着各种名目的书籍,****轻轻拿出一卷,细细品读。“嘀嘀嘀。”随着笼子里的画眉鸟几声鸣叫,帘子被放开,徐珍喜滋滋地步了进来。“****,在看书呢?”徐珍步上前来。****急忙放下了书本,对着徐珍笑道:“徐四少爷,没想到你们家可是真的有钱啊,这些东西,我还真的从未见过呢,虽然我爹是天津知府,不过还没有这种排场。”徐珍笑道:“****这算什么,只要你一句话,就是天上的月亮,我也会给你摘下来。”“胡说八道。”****用书拍了徐珍一下头。

****在徐府一住就是几天,这日,徐夫人把徐珍叫到后堂有事吩咐。徐珍便随着丫鬟到了后堂,徐夫人面色慈祥地吩咐徐珍道:“珍儿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你的两个哥哥像你这个年纪早就娶妻生子了,为娘的就是期望你能赶快成家,让娘早点抱孙子。”“娘,珍儿现在还小,不想成家,珍儿认为现在自己还是以事业为主,发扬我们徐家的产业。”徐珍回道。“胡说!成家就是发扬徐家产业,珍儿,你自小不愿读书,却是一个经商的好料子,像你这么一个富户家的少爷,应当让你爹给你捐个官位,然后封妻荫子,这才是最好的出路,我们徐家虽然有钱,但是这世道上,商人还是被人歧视的,你看你爹,如果没有功名,做了候补知州,这个辽阳城,谁会把他当根葱?”徐夫人语重心长地说道。“娘,这些大道理我都知道,不过儿子现在也没有成婚的对象啊。”徐珍回道。徐夫人轻轻说道:“依为娘的看,你这回带回来的那个姑娘就很合适,娘知道,她是天津知府的千金小姐,你爹的官职是知州,两家正好配对,你看,你要是满意,为娘就让你爹派人去天津给你提亲。”“娘,你胡说什么呢?****不过是我在路上认识的一个朋友,再说,她其实早就有婆家了。”徐珍急忙辩解道。“什么?陈小姐已经与人订婚了?”徐夫人大吃一惊:“珍儿,那你还把她请到家里来,这事要是传出去,那我们徐家岂不名声扫地?珍儿,你真糊涂。”徐珍一时间哭笑不得,辩解道:“娘,现在兵荒马乱的,****一个千金小姐一个人回天津也确实不方便,您就让她留下吧。”“好好好,娘先听你的,但是这事可千万别让你父亲知道,明白吗?”徐夫人吩咐道。“是,娘,我知道了。”徐珍答道。

太阳西下,****带着丫鬟们在后花园尽情玩闹,突然感到一丝寒意,她禁不住打了一个喷嚏。“陈姑娘,你这是怎么了?”丫鬟问道。“没事,好像有点伤风了。”****只觉得浑身直发抖。“****,东北的天气太冷了,你一定不适应吧,看我带什么好东西给你了?”徐珍笑嘻嘻地拿着手炉和一件貂皮大氅带着小厮赶了过来。“四少爷,陈姑娘好像有点伤风了。”丫鬟小心地回道。“是吗?****,让我看看。”徐珍急忙摸了摸****的额头。“是有点烫,肯定是发烧了,方管家,赶快叫大夫。”徐珍焦急地吩咐道。

不一会儿,大夫问安进屋隔着帷幕给****瞧病,徐珍见****躺在床上,有些神志不清,急忙帮她加了一层锦被,回头问大夫道:“大夫,现在怎么办?”“四少爷,病人一时不服水土,加上心中有事牵挂,抑郁成病,不过并无大碍,吃几副药也就好了。”大夫答道。“大夫,多谢你了,请到外面,我一定重重酬谢。”徐珍感激涕零道。“四少爷,陈小姐好像在说呓语。”丫鬟提醒道。“是吗?好的,你们先下去吧。”徐珍吩咐道。他仔细倾听,****的口中一直在喊一个名字:“成志、成志???????”

“四少爷,老爷让你到书房有话吩咐。”房管家打千道。“我知道了。”徐珍点点头,扭头就走。

“给父亲大人请安。”徐珍到了书房,见父亲徐思道与一名官府打扮的贵客坐在正中,急忙行礼道。“徐大人,这便是犬子徐珍,珍儿,还不快给知州大人请安。”徐思道说道。“小人给大人请安。”徐珍慌忙行礼。“哈哈哈,徐大人,令公子真是一表人才啊。”徐庆璋拂须笑道,徐庆璋,官任辽阳知州,是辽阳候补知州徐思道的同宗挚友。

“边锋兄,贵公子在朝鲜投入聂军门武毅军帐下效力,大破倭寇的事迹现在已经在辽阳传为佳话了,兄弟我此次前来,就是为我辽阳千万生灵的生死存亡,向边锋兄求教。”徐庆璋客气地拱手道。“邵庭兄,此话怎讲?”徐思道微笑道。徐庆璋做了一个辑:“日前军报传来,大批倭寇已经突破鸭绿江,一路攻城陷地,已经向我辽阳逼来,如今我辽阳兵微将寡,只有自办民团,保家卫国,边锋兄家道殷实,你又是辽阳的记名团练总办。”“原来是这样。”徐思道笑道:“邵庭兄,我徐某身为朝廷命官,国家有难自是不可坐视,俗话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您放心,不消数日,我徐某就是散尽家财,也要将我辽阳民团组建起来!”徐庆璋激动地拱手道:“边锋兄高义,我邵庭自是不甘落后!”

送走了徐庆璋,徐珍问父亲道:“父亲大人,我们真的要像徐大人所请,操办民团吗?”“是的。”徐思道点了点头:“一来为父身受朝廷厚恩,身为辽阳父母官,自是要精忠报国,二来,这也正是珍儿你出道仕途的大好机会。”“父亲大人,此话怎讲?”徐珍问道。“此次辽阳遇敌,各路官兵皆是遇敌即败,不堪一击,我徐家如果能组织民团即使获得小胜,也必将会赢得朝廷的封赏,这样你的功名就不止是个监生了。”徐思道拂须大笑道。

“陈姑娘的伤风现在好得怎么样了?”徐珍急切地盘问丫鬟。“回四公子的话,****小姐身子已经康复了,只是她似乎有点不习惯气候,整日都在寒冷。”丫鬟细声回道。“是这样啊。”徐珍悄悄来到****的闺房,正听到****在喊冷。“冷死了!”****一个劲抱怨道。“怎么了,****,伤风还没好全吗?”徐珍将手炉递给了****。****顽皮地笑道:“不是不是,是我感到太无聊了。对了,徐珍,有什么好玩的事吗?”徐珍摇摇头,小声说道:“****,我跟你商量一个事。”“你说。”****点了点头。徐珍微笑着劝道:“我的****小姐,你也应该考虑回家了。”“怎么?徐珍,你觉得我烦了,要赶我走吗?”****莞尔一笑道。“不不不,只要你愿意,在这住多久都可以,不过你的小姐脾气也该耍够了,该是回去与连成志成婚吧。”徐珍诚恳地说道。****把头一扭:“请不要在我面前提起这个人。”徐珍笑道:“你这是什么话,我知道,其实你心里最爱的是连成志,连说梦话都在喊着他,而对我,你虽然很感激,但是你可是从来都没有正眼瞧过我,无论我对你有多好,所以,****,为了你以后的幸福,你还是先回天津吧。”“我不听。”****索性把耳朵捂住。“****,你要是再不走就走不了了,辽阳马上就要打仗了!”徐珍差点没哭出来。“什么?要打仗了!”****突然蹦了起来:“徐珍,是不是鬼子打过来了?”“是呀,如今,家父与知州大人正在筹划组织民团抗敌,****,你问这个干什么?”徐珍奇怪道。“嗯,正好是本姑娘大显身手的时候了,徐珍,你家办民团要帮手吗?我正好可以女扮男装,凭我在朝鲜的经验,做个教习准没问题。”****背着手银铃般笑道。“胡说,这战场哪是你上的地方,万一你有个好歹,我怎么交代?”徐珍生气地直摇头。“好了,四少爷,你就当帮我吧,一直在这里,我还不得闷死。”****央求道。“好好好,小祖宗,当教习可以,可千万别乱上战场。”徐珍没好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