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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殒命沙场几人归


  1900年7月7日前后,天津战场东机器局清军防守阵地,血肉横飞,空气中充满了糜烂的味道。

  这一天,八国联军大沽口方向援军向堵截增援紫竹林的清军阵地发起了空前的炮火打击。80毫米以上的野战管退炮连续爆发出骇人的巨大轰鸣,将东机器局炸成一片火海。

  “弟兄们,神灵庇佑,消灭老毛子的时候到了,给老子冲!”随着鼓乐齐鸣,铺天盖地的红巾义和团愤怒地举起手中用惯的大刀长矛和锄头,向联军阵地没命地冲锋。

  弹壳纷飞,重机枪在各国联军的阵地里爆发出绚丽的火花,死尸重叠,不可胜计,随后,裕禄的联军在义和团的掩护下,发炮射击,一哨一哨的举着步枪,半跪齐射。

  战况在清军的惊人伤亡下焦灼,突然,随着联军炮口的几声惊天动地的闷响,一切沉默了,武器先进的清军纷纷口吐白沫,晕头转向,像是中了邪般在浓浓的烟雾包裹中消失。

  “大人,打得太惨了,裕禄那老家伙瞎指挥,对紫竹林租界不分好歹猛攻一气,却低估了东机器局阻击阵地的兵力增强,结果被占领大沽口的洋鬼子打得溃不成军,北线东线都瞬间崩溃,眼看洋人租界的援兵就要打到咱们武卫前军眼皮底下呐!”衣着狼藉的后军统领武三刀悻悻然拉开大帐的帐幕,向正在专心研究地图的聂士成禀报道。

  聂士成微微抬起头,朝着武三刀露出了苦涩的笑脸。

  “军门,您还不知道吗?东线、北线都败了,到处被冲得一片混乱,现在留在紫竹林前线保持攻击的,只有我们一支部队了,我们现在就是打下紫竹林,也会被敌军四面合围,全军覆没,军门,该怎么办?”帐外传来连成志心急火燎的声音。

  “不能后退!”聂士成带着满面的皱纹,坚毅地吐出了每一个字。“为什么?军门,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进攻紫竹林已经不可能了,我们最正确的方法就是尽快离开这里,保证不被联军合围歼灭!”连成志忧心忡忡地伏在聂士成的案几面前。

  “成志,我们应该继续坚守八里台,等待裕禄重整主力杀回来,重新围攻紫竹林!”聂士成想都没想,说得极其坦率。

  “军门,不可能了,现在我军的四周没有友军,裕禄的部队序列中,就属我军的战斗力最强,现在我们被合围,那天津就真保不住了!”武三刀竭力劝说道。

  “可是我们武卫前军丢不起这个人!”随着一声巨响,聂士成拍案而起,将案上的瓷杯瓷碗打个粉碎!

  众人都懵了,笔直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成志,把大家都叫来!”聂士成疲惫地挑了挑眼皮,茫然地坐下。

  须臾,武卫前军的大小将官都陆续入帐请安,高积善惊恐地表情,加上他风尘仆仆的面容,令人不寒而栗。

  “军门,刚刚接到消息,围攻紫竹林西面的义和团也全线崩溃,洋人使用了一种有毒的炮弹,我军伤亡惨重!”高积善拱手报道。

  “看来,紫竹林里的联军很快就会出来反扑,加上我们后面的联军援军,我们现在已经被包围了!”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武三刀,我交给你一个死任务!”聂士成的目光缓缓移向了武三刀。

  “带人一定要守住我军的后路,纪家村,纪家村是我军撤退的唯一通道,所以你一定要把那里控制住!”过了许久,聂士成突然露出了一丝微笑。

  “是!军门,您就放心吧,咱就是死上一百回,也要保住咱们几千弟兄们的生命线!”武三刀饱含热泪,打千接令。

  “三刀,雪狼令今天给你,我们武卫前军万余名弟兄的性命就全靠你了!”聂士成上前扶起了颤抖战栗的武三刀。

  盛夏的晚风如同群魔乱舞,卷盖着无数的枯叶随风乱摆,营帐上空的聂字大旗在夜空中不自主地时隐时现。

  “军门,我们苦练军队,学习近代化,那么多年,流了多少汗水,没想到,今天,还是这般下场!”连成志陪着聂士成在军中漫步,不禁触景生情道。

  聂士成搓着双手,去下了头上的大帽,感慨道:“晚了,晚了,到今天老夫才发现,让国家富强,仅仅练出几支强军是没有一点用的,充其量就是个装饰,朝廷政治腐败,制度僵化,其实根本就没有新军队的生存空间,一间早就腐化了的破屋子,非要装几个崭新的大门,非但不能遮丑,还很有可能丑态毕露呀。”

  连成志突然感觉,面颊上不知不觉被热泪盈满:“军门,我们学会了洋枪洋炮,洋打法,但是,我们没有学会民主和科学,正像戊戌那年一样,我们在一个错误的地方,干了一件正确的事。”

  “成志,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聂士成见连成志泣不成声,忽然爽朗地一笑,拍拍成志的肩膀:“成志,胜利的路是自己创造出来的,我们还有机会,现实一点吧,不管纪家村守住守不住,我们坚守八里台,最坏一点的打算就是吸引联军主力,给裕禄主力重新反攻争取时间,只要我们勇敢,就一定会成功,过去甲午年在辽东,连山关、草河口、土门岭,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嗯!军门,成志明白了!”连成志只觉得全身发热,心情被鼓舞地就要发动,他也露出了灿烂的喜悦,伸出左手,与聂士成的手臂在空中紧紧握紧!

  纪家村,被尸体和血流成的和包围,守村的义和团拼命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叫,挥起手中仅有的大刀,向冲过来的日军骑兵联队砍杀,但是,日军骑兵的快速纵队像风驰电掣一般飞速驰过,马刀横掠,义和团尸横遍地。

  为首的日军骑兵联队长熟练地勒转马头,笔直地坐在马鞍上,怒目正视着他身后的骑兵们。

  “秋山联队长,我们的突袭获得难以想象的成功,仅有大刀长矛的中国军队已被打退,现在整个纪家村已经在我军控制之下了!”骑兵中队长在马上敬了一个军礼,详细汇报道。

  为首的日军军官旁若无人地举起酒罐子,扬手灌了几口酒,微笑道:“很好,下面就看步兵小子的了!”此人就是号称日本陆军骑兵之父的秋山好古,时任日军第五师团骑兵联队队长。

  骄横的日军一边向前搜索,一边点火烧村,逐步推进,纪家村陷入一片火海,旁若无人的日军骑兵骑在不是挺高大的东洋军马上指指点点,企图寻找出藏匿的清军逃兵。

  “嗖嗖嗖!”随着弓弦震响,正在行进的日军立即发出了骇人的惨叫,血泉喷涌,马上的日军早被不知哪来的强劲箭矢射个对穿,死无葬身之地!

  “是弓弩!清兵果然没有全撤走!战斗!”穿着白色军服的日军在短暂的混乱之后,迅速疯狂起来,对着可疑地区乱扔火把,如然后齐射。

  “弟兄们,杀东洋鬼子!”随着一声吆喝,火光中跃起百余名扎着红巾的义和团,高举着明晃晃的大刀向举枪射击的日军劈头乱砍。

  “八嘎,萨克生!”暴怒的日军给春田枪上了极长的刺刀,疯狗般加入了白刃战。

  “韩师兄,咱们砍了不少鬼子,现在怎么打?”乱军中,手持鬼头刀的一名青年壮汉边战便向身边的头领发问。

  那头领微微一笑:“且战且走,把鬼子引到咱们的弓弩阵和陷阱中!”

  火光中,武艺高强的义和团团民大刀左劈右斫,丝毫不落下风,在一声唢呐音中迅速后退,队形齐整。

  “秋山联队长,现在该怎么办?”第十二联队联队长吉野恐惧地望着秋山好古。

  “不必担心,我们的骑兵排在步兵之前,保护步兵,并封住村头,下面该看看山野中佐的表演了!”秋山好古谈笑自若道。

  “韩光定师兄,这东洋鬼子的枪声怎么变小了?连骑兵也不进行冲锋?”纪家村拳民首领韩光定身旁,二师兄李总发话问道。

  “鬼子的骑兵一定是封锁住了村头,等我们出来送死呢!”韩光定猜测道。

  “我们一个也不准动,大家就呆在民房里,看谁挨得过谁,到晚上,官军的人马就会到,纪家村就能守住了!”韩光定笑了笑,向四周的弟兄小声吩咐道。

  盛夏的晴空,有时并不平静,后翼巡逻的义和团民,正被熏人的高温搞得疲惫不堪,突然他们感觉喉头一凉,很快,血腥充满全身。

  “有人从村后面突入,杀死哨兵了!”韩光定在视野中惊讶发现,村后已开始大乱。

  骇人的枪声震天撼地,不知是从哪里突然出现的日军士兵,一边敏捷地翻过村后的围墙,一边迅速抛出点燃的火药筒子,顿时轰然作响,后村的围墙全垮了,白色制服的日军端起连发骑枪,以惊人的火力向义和团首领韩光定的面前猛烈突进。

  “妈的!咱们就没有火炮火枪吗?来人,点鸟铳!“韩光定惊异地发现,眼前的弟兄挥起大刀,一个个被冲到眼前的日军枪杀。

  “哗!“一道寒光,在韩光定眼前闪过,他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便被山田的武士刀一劈两半。

  “突刺给给!“鬼魅般地军号爆响,日军联队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冲天大火中,衣裳褴褛的村民抱着包袱细软慌乱地到处逃生,却不知不觉倒在疯狂肆虐的弹雨中,整个场面混乱不堪,引起义和团的哀叫悲鸣:“爹、娘,孩子!”

  村里的村民几乎都是当地义和团的家属,所以他们就是拼掉性命,也要掩护村民撤离!

  李总已经从余光中,感受到了韩光定死亡的可怕,他发狂般地一头撞向山田,企图将他摔死,报仇雪恨。

  就在此时,秋山好古的骑兵联队出现了短暂的混乱。“联队长阁下,后翼发现清国骑兵!”

  秋山好古的耳畔突然响起了轰轰的马蹄铁回音,他的潜意识意识到真正的战斗开始了。

  “骑兵联队准备,马刀出鞘,发起反冲锋!”

  骑兵联队旗的紫色流苏在风中发抖,日军分成两翼,向冲来的清国骑兵迂回包抄,发起总攻。

  “大人,是日军骑兵!”纵马驰骋的武三刀振奋地听到了部下的回话,他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发现纪家村方向尘土飞扬!

  “好,弟兄们,考验咱们的训练水平的机会到了,给我放枪直冲,冲垮倭寇的阵列!”武三刀一挥战刀,顿时战马奔腾,杀声四起,双方纵横的马队顿时剧烈碰撞在一起,人仰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