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撒旦
黑色的记忆或许应该如同拉奇所说的一般，让它沉在心底深处的沼泽里，只是，那其实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帮助卡特，对于梵尔而言，是不需要什么理由的，亦或许有，只是那种微妙的感觉给人不复存在似的。而对于拉奇来说，帮助卡特，仅仅是对那段凄凉的回忆产生共鸣罢了。如今，那段令人堕落的回忆，那段让卡特疯狂悲凉的回忆，那段让卡特获得帮助关怀的回忆，却成为了唯一的一把钥匙，一把打开卡特血气能量的钥匙。
生机在一点点流逝，朱桥上的幽莲在卡特漆黑眼神明亮的那一瞬间枯萎殆尽，甚至于再没有萌发的机会。拉奇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没有生机的氛围让她心中有些发堵，后背有些发凉。艾莉丝平静地看着卡特，这发生的一切仿佛如同平常一样，她慢慢向前迈着金莲，而身后，是那副只剩下皱巴巴皮囊的毫无生命迹象的麦克，以及他身上溢出的黑色黏稠液体，和他那瞪大的空洞的眼睛，与来不及喊出话的张着的嘴。只是这一切被拼接到一个老人的身上，真是，太恶心了。
“看来你好像是苏醒了。”艾莉丝说道，“只是接下来或许要变得麻烦一点了，毕竟对于猜测你的【仪】，我可一点儿也没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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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如此，被你产生了兴趣，我可不想这么恶心。”卡特回道，声音在身体发生变化后，变得成熟了许多，低沉而富有磁性。身体也变成了十八九岁的模样，只是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和那个齐梵尔和拉奇肩部的小鬼差太多了。
“呵呵！”艾莉丝用水袖遮住嘴轻笑一两声，“是吗，那我可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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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便！”卡特道。
拉奇听着他们的彼此攻击，满脸黑线，心里嘀咕着——喂喂，这是什么阵势啊！
卡特和艾莉丝相隔只有十米左右，各自的血气从身体里爆发成血力，在空气中冲击着，到处都弥漫着黑暗的气息，仿佛是一场没有没有生机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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旷地上
梵尔与帝的持久战依然在火热地继续着，两边的血气和体力都相差不远，而帝却犹有胜之之势。彼此都喘息着，然后喧腾起更大的波澜。
“或许这个游戏该结束了！”帝戏笑道，手掌的掌心直指梵尔所在的位置，“change！”
“砰——”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在梵尔的周围响起，梵尔下意识的迅速跳开，空中弥漫着尘埃，掩盖着梵尔的身影。模糊之中，一团橙色从烟霭中冲出，梵尔眼神炯炯，手上缠着热烈的火焰，向帝奔去。
“梵尔之拳！”
梵尔挥出一记勾拳，向帝的下巴挑去，帝轻轻向后扬，随即上来的一膝踢命中梵尔的腹部，将梵尔踢至几米远。梵尔不泄气地继续朝帝发动连环攻击，拳头总是在帝的身旁落空，偶尔击中，却被帝用手从容地挡住了，但是他依然拳拳用尽全力，即使额角还浸着殷红的血液，而今已变得干裂了。
身影闪烁间，他猛地朝帝的胸部一拳砸来，无奈帝身影一晃，眨眼间绕道梵尔的身后，肘部朝梵尔的背脊劈来。梵尔嘴角一扬，身形一转，右手稳稳地接住了帝的肘击，左手聚集了一个巨大的橙色火球，向帝的腹部袭来。
梵尔裂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梵尔之灼热火球！”
巨大的火球命中帝的腹部，将帝打到十米开外，帝嘴角流出火红的血丝。他用手抹去那抹红丝，目不转睛地盯着卡特，眼中紫色的循环箭头变得更加锋芒，更加深沉。或许，他不知道，梵尔需要的其实并不是血力，而是肉体的经验罢了。
“或许，我需要换个角度来看你了。”帝沉着的说，语气中带着一丝暧昧的情调。
“是吗？”梵尔亦沉着地回答道。
“的确。”帝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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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桥之上
一缕缕死寂的血气气息漂浮着，仿佛一丝丝雾气，袅袅拂拂，肆意地在空中游荡。
“真是恐怖的撒旦能力啊。”艾莉丝说道，仍然很从容的样子，只是现在猜测出梵尔的【仪】使得这从容更加明显了。
“你的能力也不见得正常。”卡特反驳道。
拉奇立在门口，扶在门口的石壁上，身上的伤口隐隐刺痛着她，尽管这样，心里却也不忘吐槽般想着——这种对话，给我适可而止好吧。她饶有兴趣地看着卡特与艾莉丝间的战斗——一个是衰老的能力，一个是死亡的能力，剩下的，便是力量和血力之间的碰撞了。
“暗雨。”艾莉丝说道。随即，蓝色的幽光从她的体内迸出，围绕着她，仿佛是正在樱花树下赏花的静女，恬淡的样子好不悠然。卡特张开黑色的翅膀悬在空中，地面上忽然涌出数枝幽莲，交叉错杂地围绕着他摇摆着，蓝色的莲花如同荆棘一般，包裹着一只黑色的天鹅，然后在一瞬间犹如玻璃一般破碎了，蓝色的碎末好似春天的细雨，只是没有那绵润的感觉，有的，是刺入卡特身体中那股强劲的穿透力。
“啊——”卡特一声凄烈的叫声在空气中如同蜂鸣。
他因为疼痛而跌落在桥上，空中的碎末也零星地飘落，所接触的地方，被腐蚀成一个又一个的小洞，浸着黑色的黏稠液体——这就是衰老，让物体在一瞬间失掉其本质的东西，而进行不同的扭曲变得老化。可想而知，卡特的身体也如同这千疮百孔的长桥一般，好不到哪儿去。衣服被腐蚀得破烂，暴露在外的如同死人一般的肌肤宣告着此时他是一个撒旦，只是那皮肤上浸着黑色的液体，撕扯腕骨的感觉席卷着他，仿佛无时无刻不在遭受刀锋一点点划割的辛辣与刺痛。卡特皱着眉头，咬牙切齿地低吟，喘着大气，单手撑在桥上，支撑着剧痛的身子，慢慢地站立起来。
“哎呀哎呀，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即使变成了如此模样，脑中还装满了不切实际的幻想。”艾莉丝讥笑道，“难道你不知道事物都是因为衰老而死去的吗，我只是仁慈了一点，使得那衰老来得比较快而已。”
“或许是这样。”卡特吃力地说：“生命殆逝！”
朦胧的黑光突然间在卡特的身体外围耀眼起来，卡特的皮肤由死灰一样的白色逐渐变成了黑色，像是毛虫蜕变成蝴蝶的蛹，艾莉丝有些吃惊地瞪着，安静的气氛仿佛沉淀下来，然后，耳膜里传来一种裂帛之声，卡特破开那黑色的皮囊又重新完好无缺在悬停在空中。
“怎么回事？”艾莉丝不由自主地说道。
“难道你不知道吗，撒旦可是不死之身！我只是让上一个生命死去，再让新生的生命继承这个身体罢了。”卡特同样地回以讥笑，“谁说的死亡一定是因为衰老，或许今天，就让你好好体验一样撒旦对于死亡提前的裁决好了。”
“荣幸之至！”艾莉丝说道。
卡特目光发狠，向上腾飞，翅膀有力地震动，无数根羽毛悬在空中。卡特手向艾莉丝有力地挥去，切齿道：“堕落羽击！”
黑色的羽毛被控制般霎时间幻化为成千上万支利箭，箭头指向艾莉丝，一时间，万箭齐发，朝艾莉丝凶猛地驰来，艾莉丝立马挥动着水袖，身体迅速长出大量的幽莲，摇摆着枝蔓，如同巨蟒的尾巴，抵挡住如雨一般黑色的箭击。
羽毛一片片被打落，无力地躺在地上，卡特嘴角扭曲着，仿佛嘲笑的样子，手指轻轻朝桥面上的羽毛一勾，黑色的羽毛在一瞬间又回复生命一般，腾在半空中，向艾莉丝挑衅着。
如雨的羽击又一次倾盆而来，艾莉丝这次丝毫不敢懈怠，或许从卡特使用生命殆逝开始，她就该意识到这是一场没有时间的拉锯战，谁坚持得久，谁就是胜者。幽莲一次次枯萎，不管是有意还是无心，都凋谢在艾莉丝面前，相应的，又会有一朵朵幽莲迅速地从桥面无休止地冒出，尽力腐蚀每一片黑色的无情羽毛。只是纵使艾莉丝竭力操控着幽莲，但是还是有一只羽毛趁着幽莲枝蔓的空隙钻了进来，刺入了艾莉丝的左臂膀。
鲜血戏剧性地涌出，浸透了粉色的薄衫，红得浓稠，使得粉红变得更加妖冶。艾莉丝扯出羽毛，在手心将其化作虚无，又捂着左臂，愤怒的样子。
“忘记告诉你了。”卡特说，“我的羽毛可是会吸取生命机能的。”
艾莉丝瞳孔变得松弛，事实上，她知道那小子的话是千真万确的，因为对衰老敏感的她而言，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生机在羽毛刺入时的流失，犹如汹涌的河流找到了可以倾泻的出口一般，一瞬间，奔腾而去。
机能的流失让艾莉丝有些抓狂，她黑着脸凶恶地说道：“你惹怒我的了，小子！蓝色荆棘！”
血气突然以艾莉丝为圆心向四周爆发着，猛烈的气流翻飞着艾莉丝粉色的头发，桥中央也因为血气的窜动而变成紊乱却猛烈的血力被震得坍塌了。血气的气流如一卷春风，唤醒了沉睡的生命。断桥上，碧水里，忽然涌出无数朵幽莲和碧叶来，如同夏日的荷塘，只是那莲花碧叶比荷塘中的还要密集三分，其高度直至人的胸口。
卡特停在半空中，俯视着满屋的幽莲，额间浸出了汗。艾莉丝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用了这么大的一个魔法，相信她也不再会那么从容了，慢慢地，她张开嘴说道：“起！”
幽蓝的莲花仿佛刹那间摇身变成了一条条凶恶的蓝色水蛟，从水里跃起，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锋利的獠牙，朝卡特扑来。卡特慌忙地躲闪着，只是整个屋子到处都是蓝色的莲花摇曳着，被幽莲攻击到，是怎么也摆脱不了的宿命，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坠落于莲花从中的卡特倒在断桥上，周围的幽莲不放弃般又一次像玻璃般破碎，细碎的晶末又一次狠狠地扎入卡特的身体，并且，在身体周围，不知何时飘来一股股馨甜的温热气雾，将整个身子都淹没在其中。碎末再一次绞痛地侵蚀着卡特死白的躯体和敏感的神经，雾霭也有意识般突然开始一点点剥离他的体能，汲取他体内的血气。
卡特忍着剧痛，爬起身来，手捂着胸部腐烂的皮肤，黑色的残缺羽翼将他吊在半空中，他抬起头，黑色的瞳仁一瞬间变成琉璃一般的金色，细碎地说道：“不管怎样，梵尔还在等我，拉奇还在等我，还有那些与你不共戴天的恨，我怎么可能，会败给你！！！”
“两仪奥义-轮回！！”
卡特消失在半空中，与此同时，消失的，还有伫立在门口的拉奇，整个屋内，只剩下那一池幽莲轻轻的摇摆着，以及幽莲之中艾莉丝瞪大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