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你说你不疼,可我已经心如刀绞,痛不欲生!哪怕只有亿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也决不放弃你!若你真的要离我而去,那我唯有紧紧地、紧紧地抱着你,陪你一起走……r
——冰清r
当万紫回到病房的时候,她看到了惊人的一幕,田甜的嘴巴和鼻孔都向外渗着血,还不停地呕吐着。冰清一边哭着一边给女儿用毛巾擦着,旁边的护士和医生也在帮忙。万紫没想到病情会恶化得这么快,也手忙脚乱了起来。死神正轻轻地召唤着田甜。她躺在床上不停地呻吟着,虽然声音很小,可却让人心碎。r
万紫没有勇气再继续看下去,她急冲冲地走出病房,捂着嘴巴一直从四楼跑到门诊处。她必须告诉自己的父母,田甜病了,生命垂危。r
“妈,你和爸赶紧带着家里所有的钱,包括存折到一院来,田甜病了,已经快不行了……”说到这儿的时候,她已经泣不成声了,“呜呜”地拿着电话哭了。r
“田甜?田甜怎么了?”r
“田甜到底得了什么病?”萧华和夏梅英都焦急地不约而同地问女儿、r
万紫颤抖地握着电话,断断续续地回答着:“昨晚,田甜莫名其妙地病了,肚子里长了三个八公分的血瘤,已经住院了。刚刚嘴巴和鼻子都出血了,你们赶紧来医院,看看田甜吧……在三号楼四楼401房间。”r
夏梅英和萧华听到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夏梅英拿着电话说不出话来,泪水倏地就掉了下来。萧华把现金和存折放在包里,喊了好几声,惊愕中的夏梅英才醒悟过来。r
从家到镇上大约四里路,萧华骑着自行车带着夏梅英就上路了。到了镇上,他把自行车寄在熟人的小店里,招手拦了一辆面包车直奔一院而去。r
万紫打完电话回到病房。田甜似乎安静地睡着了,血迹和呕吐物也都处理干净了。万紫坐在床边守着田甜,冰清跟着张医生去了办公室。r
“张医生,我女儿还有救吗?孩子嘴巴和鼻子出血是怎么回事?”她刚刚看到女儿那样,就想到了“七窍流血”这个成语。没想到田甜也会如此,接下来是不是继续会莫名其妙出血?是不是血也会从其他部位流出来?r
张医生神色凝重地思索着,右手拿了支圆珠笔不停地轻敲着桌面。伴随着这种很有节奏的缓慢低弱的声音,冰清的心不断地揪结着,煎熬中等待着,瞬间就凝成了一条长长的麻绳。r
许久,张医生才说道:“实不相瞒,我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怎样,但有一点我敢肯定,鼻子和嘴巴跟肚子里的血瘤有关。”r
“给我女儿做剖腹检查,如果什么也查不出,会怎样?”r
“如果查不出病因,也只能再缝起来,我们无法预知剖腹后会遇到哪些具体问题,所以请你谅解,我们根本无法给你任何保证。”r
“一点希望都没有吗?”冰清特别希望能从张医生的嘴里听到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不,哪怕是百分之十的可能,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在病危通知书上签字。可张医生明确地对她摇着头,告诉她剖腹也只是没有办法的办法。r
冰清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回病房。万紫没有问姐姐就知道答案了。难道就这样看着田甜在她们眼前一点点断气,直至停止呼吸吗?r
夏梅英和萧华一个小时后赶到了医院,面包车司机刚找好零钱,抬头却发现两个人已经走得很远了。司机连忙喊了几声“找你钱”,萧华听见了,可他头也没回,就向三号楼跑去。r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冰清看着父母,想必是万紫打的电话。r
“怎么回事,怎么弄成这样?晓明呢?”萧华见孩子睡了,虽然满腹疑云,可没有大声问话。r
“其实去年田甜生日的第二天,我就和田晓明离婚了。”冰清的话无疑是第二个炸弹,不过相对田甜病危的炸弹,这个威力减弱了许多。萧华深呼吸了几口气,责备冰清的话到了嘴边,还是强忍着咽了下去。此时在病房里谈论离婚的事,是不是太晚了呢?算了,什么都不要说了。r
“医生怎么说?”萧华和夏梅英俯身看着田甜,孩子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还有些焦黄。虽然她闭着眼睛,可也能感觉到田甜的眼睛很无力,眼皮覆盖着眼珠,露出两道深深的凹痕。r
“医生说要么剖腹检查,要么就等死。爸,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呢?”冰清看到父母,这时才感觉为人父母的滋味。那种焦心折磨着她,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比生离死别都要让人难受。她忽然把脸深深地藏在被子里,“呜呜”地低头哭泣着。r
萧华也感到左右为难,这是个难以抉择的选择。没有任何希望的剖腹检查,就像自己被人蒙着眼睛,伸手在一个黑色布袋里抓阄,而且有人明确告诉你,你有可能抓的是一张空纸。r
“妈妈,我渴,想喝水。”田甜睁了睁眼睛,看到了外婆,外公、妈妈和小姨,她央求着要坐起来。冰清看她睡了一觉后,精神好了许多,也就依了她。万紫拿着水杯去开水间倒水了。r
“好孩子,告诉婆婆,你哪儿不舒服?”夏梅英刚刚看到瘦小的田甜睡在床上,想想就要抹眼泪。r
“我肚子疼,眼睛疼,身上都疼,像棉花糖一样就像睡觉。”r
冰清把水凉好后小心地喂女儿喝下。谁知,刚喝下去没到半个小时,田甜的鼻子和嘴巴又流出血来,这下彻底把大人们吓坏了,并且她还出现了第一次昏迷。r
医生让冰清抱着孩子进了急救室,经过一番抢救,田甜醒了过来。可她已经不能睁开眼睛了。冰清一直在耳边喊着她的名字,她听见了,闭着眼睛,搂着冰清的脖子说:“妈妈,不哭,我会很乖的。”r
在场的人听了,眼圈一个个都红了。冰清抱着女儿无声地哭泣着,这一天,她似乎把一生的泪都流尽了……在抢救室观察了半小时,冰清把女儿抱到重症病房,夏梅英早就哭得像个泪人似的。r
“阎王爷,要死就让我去死好了,求求你不要让我家田甜受这个罪呀!”万紫劝着母亲,把她扶到了走廊的长椅上坐下。萧华也忍不住内心巨大的悲痛,躲在洗手间的窗户边默默地抽着烟。r
“请田甜的家属到张主任办公室。”冰清接到通知后让万紫抱着孩子,自己跟着护士去了。萧冰清拿到了一张病危通知书,医生让她在通知书上签字。冰清看到一半,视线就模糊了,后面的字一个也看不清了。她忽然双腿一软,急晕了过去。r
万紫把田甜小心地放到床上,让母亲看着她,自己又跑去急救室看冰清。冰清一时急火攻心,过了好几分钟才苏醒了过来。r
“医生,快,帮孩子看看,她又昏迷不醒了。”萧华和夏梅英抱着田甜也跑进了急救室。医生只让冰清留了下来,其他人统统被赶到了门外。等了好长一会儿,只看见护士进进出出。一个小时后,田甜躺在移动病床上被推了出来,床头挂着盐水,孩子的鼻孔里插着两根管子,一根是胃管,一根是氧气管。r
一家人瞬间都安静了下来,陷入了空前的寂静,他们静静地等待死亡的审判。这个夜晚,一家四口都没有睡觉。太阳什么时候升起,月亮什么时候落下,他们都不再关心了,只知道日子过得很慢很慢。r
万紫也向公司请了半个月的假。每天的床位费和治疗费、抢救费像石头一样砸进了水里,姐妹俩和父母身上的积蓄几乎快用光了。万紫只好给秦飞打了救援电话。幸亏秦飞的父母深明大义,将准备给秦飞和万紫结婚的费用全拿来救急了。r
谁都不愿放弃田甜,虽然她已经奄奄一息,反反复复的苏醒,昏迷,抢救,胃管里不停地排出血水。因为胃出血,所以还要不停地输血。因为她什么都不能吃,每天都得挂营养液。孩子躺着床上也不能动,一动肚子就痛。r
到了第四天,医生给萧冰清送来了第二份病危通知书,并建议道:“你们还是放弃吧,这样下去,你们将人财两空。孩子和你们都已经尽力了。”r
“可是,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她只要还有一口气,我就不放弃。张医生,要不就给孩子做剖腹手术吧?”冰清已经不会流泪了,眼睛就像干涸的小河一般。就几天功夫,所有陪伴田甜的人都瘦了一大圈。r
“最好还是放弃吧,剖了也白剖,而且一旦进入手术室,你就要支付昂贵的手术费。”张医生不是不想救孩子,而是他知道田甜还只剩下半口气了,如果氧气管一拔,她不用几分钟就会死亡。r
第五天早晨,万紫买早餐回来的路上忽然看见了田晓明,田晓明也看见了她。万紫没有和他打招呼,拎着早点走向了电梯。r
田晓明看着万紫走进了电梯,从她的神色中可以断定,她们家一定有人住在医院。史小玉昨晚肚子痛,也住进了医院,凌晨三点左右生了一个七斤八两的大胖小子,大人们正开心地围着孩子看呢。r
隐藏在田晓明心里的那个阴影促使他去寻找答案,当他刚走进电梯,就听见身旁的一位年轻的护士说道:“那个小女孩真是可怜,业不知得了什么病,肚子里长了三个血瘤,张主任也不敢开刀。”r
“就是,那个孩子那么可爱,听话,张医生都说很痛的,可田甜跟她妈妈说,妈妈,我不痛,我会听话的。”我每次在急救室帮忙,都忍不住会哭。”r
“哎,真是可怜的孩子。”r
田晓明傻了,他万万没有想到,田甜真的就病了。出了电梯,他小心地踮起脚尖向重症病房里看去,果真看见田甜躺在床上,脸上也是蜡黄蜡黄的,脸上已经没有一丝生机,在他看来就像死人一样。r
“你怎么在这儿?”冰清刚好从洗手间出来,看见正在窗户边偷窥的田晓明。田晓明做贼心虚,吓了一大跳。r
“田甜?田甜她怎么了?”r
冰清本想撵走他,可一想毕竟是自己的前夫,也和孩子一起生活过几年,让他看看孩子也在情理之中。于是,她让田晓明进去看田甜了。r
田晓明低头看着田甜的模样,就像棍子狠狠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他内心激烈地斗争着,最终他小声把冰清喊到了外边的楼梯口,说:“冰清,对不起,上个星期我带田甜去外边吃了一顿饭,在公园玩的时候不小心从秋千上掉了下来。怕你知道后会骂我,所以我让她不要告诉你。”r
冰清睁大了眼睛瞪着他,情绪明显激动了起来,心底愤怒的火苗一下子就窜得好高。她双手死死地抓着他的衣襟,嘶声力竭地拷问道:“我明明跟你说过,叫你再也不要见我们,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把她摔了,还不让她告诉我,你安的什么心那?现在你满意了,是吧?她被你害死了,她是被你害死的……”r
病区里很多人都听到了萧冰清的怒吼声,纷纷跑出来看热闹。四楼病区里的人几乎都知道田甜的事,自然也认识萧冰清。田晓明一声不响,任冰清拉着他的衣服,用力地推搡着他。他唯有这样,才能减轻心里对女儿深深的负罪感。如果冰清打他骂他能减轻痛苦的话,他都愿意承受。r
“你滚,滚,别让我再看见你!”冰清用力把他向楼下推去,可就是没有松开自己的手,依然紧紧地拽着他的衣服。如果可以的话,她恨不得杀了他,或者与他同归于尽。r
“姐,快过来,田甜好像叫你呢。”万紫跑了出来,拉开了冰清和田晓明。r
“你别再来了,我姐要是疯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如果田甜有个三长两短,她真的会杀了你。”万紫不屑地看了田晓明一眼,警告了他。r
冰清进了病房,果真看见田甜微微张了张眼睛,似乎有话要说。冰清把耳朵贴近了女儿的嘴巴。r
“妈妈,不哭,我会很乖的,虽然很疼,可我一点儿也不怕疼。”r
“妈妈不哭,田甜是个好孩子,妈妈不怪你,一点儿都不怪你。”这难道就是女儿对自己最后的遗言了吗?r
“妈妈,我冷,抱抱田甜,田甜要妈妈抱,我真的不怕疼。”r
冰清把女儿紧紧地抱在怀里,她似乎感觉到灵魂正慢慢地从田甜的身体抽离。她害怕抱着女儿,把她捂在自己的胸口,泪水滑到了田甜蜡黄蜡黄的脸上。冰清不想让女儿就这样安静地永远地睡去。她开口想呼喊田甜的名字,却突然发现自己失声了,她张开嘴巴又试了试,依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r
“老天爷,求求你,把我也一起带走吧。”冰清忽然就觉得心里垒出了一座新坟,她知道自己还能呼吸,可是已经没有了灵魂。r
“张医生,恳请您为孩子手术,如果真的不行,我们也不会怪你。”万紫知道姐姐不死心,她替冰清向医生请求着。张医生拨开田甜的眼睑看了看,说道:“她真的没用了,你看瞳孔都放大了。”r
冰清忽然放下女儿,一个劲地给张医生磕头,她嗫嚅了几下嘴唇,可是没人听见她的声音。张医生看到如此的情况,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冰清在第三张病危通知书上签了字,并在另一份手术协议书上签了字。手术室只能进去一位家属,毫无疑问是冰清。r
其他的人都在手术室外静静地等候着,因为冰清暂时说不出话来,所以护士带了笔和纸进了手术室。病区里的人也十分关心着田甜的情况,也时不时地走过来看看,年纪相仿的人还安慰一下夏梅英和萧华。r
三个小时过去了,还没有见田甜从手术室出来。仅存在心里的那一点点渺茫的希望真的就这样破灭了吗?终于,手术室最外面的一扇门打开了,此时的夏梅英和萧华竟然没有勇气走上前去看,他们不知道被推出来的田甜是死还是活?r
护士和冰清把田甜送进了重症病房。r
“剖腹发现,孩子患有先天性的肝总管囊肿,加胆道畸形。那一跤摔得很不巧,造成三个血瘤,而且使胆道再次受损,导致胆汁返流。现在已将胆全部切除,将肝总管与空肠进行了XY吻合手术。孩子小,伤口很大,伤口处插了一根引流管,另外胃管也直接插到了胃部,所以肚子上的这两根管子一定要小心,要及时清理排泄物,我已经安排了特护帮助时刻观察孩子。”张医生知道冰清无法说话,所以一口气说了很多。r
但张医生同时告诉家属,“手术结束了,但孩子能不能活下来都是未知数,而且整个手术过程中,她几乎是没有生命的迹象,所以我也很担忧,希望上天保佑她顺利地度过危险期。如果明天能睁开眼睛,成活的几率就会大一点,整个危险期大约是十天左右,有情况请随时通知我。”r
一个晚上,没有人敢合眼,就是想睡也睡不着。医院里很安静,寂静得能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半夜的时候,田晓明偷偷地走到病房外看了一眼,看着躺在床上的田甜,心如刀绞。他也很想进去看看,可是现在他只能远远地看一眼。一个星期没有吃东西的田甜,早已被剧烈的痛折磨得只剩下皮包骨头了。r
手术后的第二天,田甜脸上的蜡黄色已经消退了好多,可她依然处于昏迷中。早餐过后,护士又通知冰清去张医生的办公室。r
冰清和万紫忐忑不安地走进办公室。张医生告诉了她们另外一个情况,“凌晨在国道上出了一起特大交通事故,血库里的B型血都用完了,血站还没有送来。田甜上午得继续输血,现在怎么办?”r
“我们俩都是B型血。”两人通过化验后,分别输了200cc血给田甜。看着鲜红的液体慢慢地流进了田甜的体内,他们似乎又看到了希望。r
人的生命就如灯芯上跳动着的小小火光,不经意间的一阵风就能把它吹灭,小心守护下来的生命是那样的脆弱,过程是那样的艰难。也许鲜红的颜色让人浮想翩翩,也许星星之火真的可以燎原。r
田甜一直嗜睡着,久久不愿醒来。关心她的人又开始担忧了,这个小女孩能不能坚持下来呢?张医生每天都会来好几趟,面对田甜的状况,他也在默默地祈祷着。r
终于在手术后第九天的下午,田甜如沉睡在森林里的白雪公主一样静静地醒来了。她眨着漂亮的大眼睛,转动了一下脑袋,轻轻地叫了一声“妈妈,我听见你一直在喊我。”病房里所有的人听到这一声“妈妈”时,悬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了下来。田甜与自己心有灵犀,她用心听到了冰清发自灵魂的深情的久久的呼唤。r
有人说痛苦有颜色。胃痛是绿色的,失明是黑色的,失聪是白色的,死亡是红色的……此时,冰清想说幸福是绿色的,它如刚刚发芽的青草,在和风细雨里展露出最温柔的希望;它似月光里的柔软,摇醒了整个宇宙里的绿色。r
她闭上眼睛,都能看见幸福的颜色,她捂住耳朵,都能听到幸福的盈盈脚步。r
“妈妈,你怎么又哭了,田甜会听话的,不怕痛。”她抬了抬头,看见自己肚子上的管子就像两根朝天的小树枝一样。r
“你是妈妈的好孩子。”冰清哽咽着紧紧地抱着孩子,就在这一刹那,嗓子里堵着的东西似乎随着口水咽了下去,她张嘴试着对女儿说了一句话。她听见女儿不假思索地回答了自己的问话,顿时,两种失而复得的心情宛如两条平行的铁轨不断向前延伸,也盈满了她的心房。此时此刻,任何语言都无法表达她的激动与惊喜。r
危险期过去了,张主任才微展眉头,笑着亲了亲田甜,夸奖她说:“好孩子,田甜是大伯见到的最勇敢、最坚强的病人。不过,千万不能骄傲,现在什么都不能吃,一直要到肚子里不流东西出来。”r
田甜牢牢记住了张医生说的话,在整个住院医治的过程中,她的勇敢与坚强感动了很多身边的人。有人问她疼不疼的时候,她总会甜甜地笑着回答:“这点小病不算什么,就像蚊子咬我一口,一点儿也不疼。”r
病区里的人几乎都知道了田甜的名字,有的家属就对病人说:“你看看,人家田甜才五岁,你应该向她学习。”不知不觉中,田甜成了小名人,病人的楷模。r
虽然田甜从死亡线上挣扎着活了下来,可养伤也是个极为痛苦的过程。因为体力严重透支,她每天大约有二十个小时是在睡眠中度过的,不能动也不能吃。一个月后,张医生试着把田甜的引流管拔掉了,伤口进行消毒后,用纱布包扎好。第三天,情况稳定后,才将胃管拔除。r
直到此时,田甜才能喝点粥汤了,好久没有吃过任何食物的田甜,小嘴巴一直舔着嘴唇,闭着眼睛细细地回味着,感叹道:“真好喝,像甜甜的饮料一样。”又过了三天,医生说可以少吃些薄薄的粥和面条了,田甜开心地唱起了歌。r
田甜肚子上的伤口很大,就像一张大怪物的脸,很丑很丑。经历过生与死的考验,虽然只有五岁的田甜,这段难忘的日子却永远铭记在了她的心里。萧万紫在田甜病情稳定后,回公司上班了。萧华、夏梅英轮流来医院照顾孩子,萧冰清在田甜住院的两个月里,一天都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女儿。r
田甜终于在六月底出院了,张医生跟她告别的时候,跟她说了三件事:第一,不能蹦跳、跑步。第二,半年内不能吃水果。第三,半年内只能吃软软的面条,稀粥。她噘着嘴巴不解地问道:“大伯伯,我都出院了,这病怎么还跟着我回家呀?”大家听了,笑了起来。r
萧华让冰清搬回家住,三人一起照顾田甜。一家人带着孩子去了李婆婆家,田甜在医院里一直惦记着丁香花,她终于看见了满树的“蝴蝶结”,高兴地笑了。初夏的风轻轻地吹了过来,这群漂亮的“紫蝴蝶”在田甜的眼眸里不停地跳舞。李婆婆剪了五支带花的枝干送给了田甜。她一回到外婆家,就小心翼翼地把树枝****了门前的泥土里。她也不知道丁香树枝能不能长成丁香树,但她非常希望有奇迹发生。r
田甜需要静养,尤其是不能摔跤。萧冰清不再上班,悉心照顾着女儿。期间,她有了充裕的时间自学了会计课程。因为离城较远,她没有去上夜课。电大如有重要事情,何苗苗也会打电话通知她。r
报名时,万紫的一句玩笑话还真的变成了现实。第一学期四门课程的考试,萧万紫拿着姐姐的身份证去代考了。因为两人长得确实有些相像,监考老师没有发现。萧万紫走进考场的时候,心里也很害怕,答题时手都有点哆嗦,可她想,慈悲的上苍也会原谅她这次“情有可缘”的作弊行为。r
萧冰清给田甜请了假,顺便找了田晓明,拿着田晓明的户口本将田甜的户口迁回了老家。这一天,田甜也正式改名为萧千羽。r
“千羽是什么意思呀?”r
“你是天神送给妈妈的天使,有着洁白轻盈的羽毛,所以,你长大以后一定能飞得很高很高。”其实,在冰清的心里,她对自己和人生都有了另外一种感悟:天空之下我们轻得像羽毛,但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r
这就如蛹含着泪,终于勇敢地撕掉最后一层皮,那种痛苦是那样的彻心彻肺,可就在它破茧而出的瞬间,羽化成了蝶。美丽的蝴蝶决心振翅飞过沧海的那一刹那,就算看不到鲜花也要忍着痛坚持住,唯有勇敢地抬头向前看,不停地向前走,迎着风撑着眼帘用力不眨眼,也许就能看见繁星点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