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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十二章 深坑


  那雷光太过刺眼,泫渊用胳膊遮挡着眼睛,过了约莫片刻,当他试图睁开眼睛之时,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只见那巨虎,哪还有虎的模样,一团焦黑的血肉堆在那里。滚滚向天上冒着黑烟,仿佛城墙上的烽火。向远处的人们警示着这里的危险。

  再看方才黄平消失的地方,远远的向着那团血肉的方向,笔直的出现一条巨大的沟壑。沟壑之中已经没有了雪,黑色的土地像一道被利刃划破的伤口暴露在外。泫渊的目光随着沟壑的方向缓慢的看去,沟壑周围的松树身上挂着徒自燃烧的火苗。有的树离那沟壑稍近的,树干竟不规律的被折断。在稍远处的地上,偶有树木的残肢断臂。

  周围安静的可怕,除了松树偶尔发出“噼啪”的燃烧声。泫渊看到了沟壑尽头一人面部冲下趴在雪里。

  孟倩也睁开了眼睛,看到了眼前的景色。不过她倒没有泫渊那么惊异。

  泫渊拍了拍孟倩,指了指远处那趴在雪里的人道:“快!去救三师兄。”

  泫渊搀扶着孟倩,费力的向趴在雪地中的黄平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去。

  孟倩跪在雪中,把头压低,一边用手摇着黄平的后背,一边喊着:“三师弟!师弟。”

  泫渊见黄平一时不醒,抱着他的肩膀,把他的身子扭转过来。黄平满脸是雪,泫渊也坐在雪地之中,把黄平的脑袋架在自己的腿上,用手擦拭着他的脸。

  “咳咳,咳咳。”黄平忽然一下,咳嗽起来,表情痛苦,皱着眉头。

  泫渊、孟倩相视一下,开心的笑了。都是心中大定,看来黄平无事。

  “三师兄,你感觉怎么样?”泫渊说道。

  黄平一时还说不出话来,清醒过后,大口大口喘着气。一会儿看看抱着自己的泫渊,一会儿又扭头看看跪在旁边的孟倩。

  待得黄平把气息喘匀后才道:“我无事,只是瞬间把元气全部爆发出来,有点累。”而后又喘了几口粗气道:“要是二位师兄在此,知道我杀头老虎都这么费劲,定要笑话我了。”

  孟倩笑道:“怎么可能,大师兄要是知道你这样,定要担心死。”

  此时,有一人身背着箭壶弓箭趴在不远处的一颗巨大松树下,表情阴暗的看着泫渊三人。那人腰间的一把巨斧特别显眼。斧头的侧面有一鲜红色的图案。

  那人,一身雪白,衣物全部都是用动物毛皮制成。趴在那里,仿佛融在雪中。之后他慢慢的向后移动着身子,消失不见。

  待黄平、孟倩恢复了体力,已是半日之后。除了那巨大的沟壑以外,满是积雪的白色大地上,泼洒着一片片的鲜红,分外显眼。已经分不出到底哪里是虎血、哪里是马血,哪里又是孟倩吐出的鲜血。

  三人继续收拾着马肉,准备赶快离开。总觉得此处被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已是不太安全。

  泫渊只说了一句:“我们可以寻着那巨虎的脚印,找到这畜生的巢穴占为己有。”之后,很久都没有再说话。

  孟倩刚才被虎爪一拍,好像受了些内伤,经黄平诊治并无大碍。但还是独自坐在旁边休息。她看着黄平言道:“这罗刹地界的猛兽,都要比范阳的厉害很多,大很多。”

  待收拾好马肉,三人连忙追寻着那巨虎生前的脚印而去。不到半个时辰就找到了那巨大的山洞,洞内尽是些动物的骸骨,异常的腥臭。三人又是一阵忙碌,已经到了晚上。用雪水好歹把洞内弄的干净了些,生了火,烤了肉。黄平又拿了些自己在雷霆居,制作的药丸给孟倩服下。

  孟倩见泫渊独自坐在洞口,傻傻的望着夜空。遂走上前去,只见泫渊满眼泪痕。

  她揪心的问道:“你怎么了?”

  泫渊低下头用极小的声音问道:“在你们眼中,我是不是个胆小如鼠的爱哭鬼?”

  孟倩心中了然,并不马上回答,而是慢慢的坐到了他的旁边。伸手入怀掏出手帕,擦拭他脸上的泪痕。

  泫渊又道:“你们白日拼了性命与猛兽搏斗,而我被吓的几乎不敢行动。什么忙也帮不上。甚至……甚至想要逃走。”

  孟倩竟噗嗤的一声笑了,泫渊心中更窘,又低下了头去。

  孟倩说道:“我想起了二师兄。”说着扭头看了看洞内的黄平睡得熟了,她才伸手抓住了泫渊的手讲道:“雷霆居后面的山中也有老虎,当初我爹让大师兄带着我们上山除了它,免得为祸乡里,那老虎虽然比这只小的多,但大师兄见了,拔剑就冲了上去,二师兄虽没有逃跑,自己坐在地上又尿又拉,后来……”

  那夜泫渊听孟倩讲了很多雷霆居以往的趣事。

  最后孟倩言道:“你才修炼了多久,使不出道法很正常,何必对此耿耿于怀。你只要记得,那晚在辽东城内的破落院中,我对你说的话就好。”说罢,孟倩微笑起身,又满脸红晕的转身问道:“今日,你喊我什么?”

  泫渊也涨红了脸,想起今日孟倩与那巨虎搏斗,他因为担心,情不自禁的喊了一声倩儿。没成想却被孟倩记在心中。

  次日,三人继续向北而行。冰雪封山,虽不如何陡峭,但也是步履蹒跚、寸步难行。走着走着,三人同时掉进一巨大的坑中。黄平在下落之时,反应极快,瞬间拔出长剑,剑身雷光涌动,剑尖指天,使出奔雷决。想借奔雷之势的冲击力,将自己带出。不料,坑边忽然向下射出一只羽箭,擦着黄平的手射到洞壁之上,黄平为躲那只羽箭,凌空转身,剑尖雷光消失。

  三人摔落到坑底,好在衣物较厚,并无受伤,惊慌之余,慢慢爬起,看到那羽箭深深的插进洞壁的岩石之中,箭尾还在颤抖。三人惊异,这是何等的神力,竟能把羽箭射进被冻得异常坚硬的岩石之中?孟倩抽出临行前孟萧送于她的宝剑“天雷”。

  泫渊快速的按住了她的手,在她和黄平的耳边耳语了几句。正说着,坑边出现一道人影,在坑底向上看去,颇为高大。

  那人影背对着光,看不清面貌,冲着洞内叽里呱啦的一通言语。

  三人面面相觑,谁也听不懂,那人影说的是什么。

  黄平疑惑道:“乌丸语?”

  泫渊急道:“管他呢,按计划行事。”

  孟倩举起天雷剑,猛的向洞壁砍去,只见坚硬的岩石上,只是被砍出许多白色的小点。这时三人更加惊异于那羽箭是如何插进上面岩石之中的。

  那人影哈哈大笑数声,又是一阵叽里呱啦的语言。

  黄平拿着手中长剑,做了个投掷的姿势,冲上喊道:“你说的什么鸟语?小爷听不懂。”

  孟倩已经暗暗运气,躲在黄平身后,天雷剑之上偶有小小电流来回游走。

  黄平把自己手中长剑向上奋力一抛,那人影下意识一躲,动作极快,从背后又抽出一支羽箭,被抛上来的宝剑还未下落,那人影抽出的羽箭已经搭在弓上,向后一拉,满弓如月。

  正当黄平的那柄长剑刚要下落之时,坑内白光耀眼,孟倩使出奔雷决,举剑而上,向上冲到一半,势道已颓,只听一声娇喝,孟倩单足踏在洞壁,再一发力,天雷宝剑,剑尖雷光又亮了几分。一下冲出了深坑。

  那人影的羽箭已经射出,瞄准的地方正是孟倩头部上方,孟倩身形正在向上,当那羽箭射到,正好射在孟倩眉心位置。

  谁料到孟倩见自己身形已经出了那深坑,剑尖雷光消失,身体刚要下落,左手在坑边一撑,横向冲了出来。使出雷霆剑法,与那人近身搏斗起来。那只羽箭紧贴孟倩头皮飞过。

  三人之中,黄平修为较高,他用同样的方式,抱着泫渊也冲出深坑。只不过毕竟抱着个人,没有孟倩那般轻盈容易。

  泫渊出得深坑趴在地上,眼见前方孟倩把天雷剑使的轻盈飘逸。那人影一把黑色武器舞的密不透风,只不过那黑色的武器被使的太快,看不清到底是什么。

  泫渊再仔细一瞧,那人影,蓝色的眼睛,鼻梁高高挺立,头发竟是金黄,身材高大。除了没见到獠牙,其余与大师兄所说的魔族别无二致。

  泫渊破口而出:“罗刹魔族!”

  黄平也持剑加入,那魔族人力大招沉,把那黑色的东西舞的水泼不进。虽然孟倩和黄平,一个剑法轻盈灵动,一个攻势凌厉,一往无前。虽有优势,步步紧逼,却一时奈何不得那魔族。

  泫渊下定决心,强迫自己稳住心神,心中暗道这次定要帮忙,不能再畏首畏尾。看准时机,正要扑进战团,不料,身体正飞在半空之中,那魔族一脚踹出。泫渊又倒飞了出来。

  孟倩心下担心,看了一眼泫渊,娇声喊道:“师弟缠住他!”

  随后孟倩,左手掐了个剑诀,右手举剑齐眉,下身微微一曲,天雷剑又显雷光。随后又是一道白光闪过。

  那魔族人也当真厉害,孟倩这招奔雷决并未击到那人身上,而是被那魔族人用武器挡住。不过,那魔族人虽挡住奔雷决,但觉身体大震,他自己的武器猛的一下反弹到自己身上,又将自己震飞。

  魔族人躺在雪地之中,身体还徒自颤抖了几下,才缓过神来。一定心神,便发现面前一俊朗少年站立举剑,剑尖直指自己的咽喉。

  孟倩震开那魔族人,见那人已经倒地。便飞快向泫渊奔来,慢慢扶起泫渊。

  那魔族人又是一阵叽里咕噜的讲话,黄平举剑皱眉说道:“会说人话吗?为何要伏击我们?”

  泫渊从后面言道:“看地上的斧子。”

  黄平、孟倩这才注意到,刚才那魔族人使用的武器,是一把巨大无比的开山斧。斧身之上竟有那日在林边见到的图案,只是这次的图案看上去,更显古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