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站在樟树下笑了一会,再次转身往大门外走去,然后在闲云花园的北大门出口处分了手。r
黎绪说她先回家拿点东西,然后再到白玲家去。r
“今天晚上我住你那。”黎绪看了下手表,把拦下的第一辆出租车让给白玲,自己上了后面的一辆。r
她们两个住在相反的方向。r
黎绪家里没有人。r
厨房的水池里泡着一大堆没洗的碗筷。r
黎淑贞一发脾气就拿生活细节做文章,比如不吃饭,不洗碗,不说话,穿着一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来的黑色丧服在房间里到处走,等等等等。r
黎绪觉得她这样做比以前那样动不动大发雷霆更难以忍受,而黎淑贞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就是要让黎绪知道她在生气,要她知道她这样做那样做是不对的,是在伤自己母亲的心。r
黎绪穿上围裙把碗洗掉,叹口气以后回自己房间收拾东西。r
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和白玲他们一起上魏公村把事情弄个清楚,倒不是说出自责任或者义务,而是纯粹出于好奇和兴趣。r
她认为把活生生的人一个一个残忍地杀死是出于凶手的兴趣,而拨开层层迷雾把那个凶手找出来,是她的兴趣。r
如果当年不是黎淑贞寻死觅活不让她考警校,她现在绝对是比白玲,甚至比常坤更出色的一名刑警。r
这话是常坤说的,她帮他们连破两起悬案,常坤拍着她的肩膀表示遗憾,遗憾她有这么高的智慧,却只当了一名记者。r
她记得当时自己的回答是:人各有命。r
到山上去要用的东西很多,换洗的衣物、生活用品、指南针、野外生存必备的炊具、取火用具,等等等等。不知道魏公村到底是怎么样一个状况,所以什么都得事先考虑到。r
她把东西收拾进一个棕红色的登山包,靠在床上看了一眼时间,两点三十二分,还早。r
她想先躺一会,等黎淑贞回来,跟她说一声。好歹她也是自己的母亲,关系再怎么恶劣也是自己的母亲,不管能不能告诉她自己此行的目的是魏公村,但至少应该告诉她自己将出几天远门。r
黎绪昨天晚上整晚没有睡踏实,这会睡下去仍旧不踏实,明明感觉自己已经睡着,甚至已经开始做梦,可是眼睛一睁开,又清清楚楚看到自己房间里那些冷冰冰的家具。r
脑子里尽是一些含混纠缠、纷繁杂乱的念头和想法。r
后来好不容易才浑浑噩噩睡去。r
可是刚刚睡着,就做了一个噩梦。r
她梦见自己房间的地板上躺着一具尸体,一具脸朝下趴着的尸体,双手双腿叉开,血从分开的两腿间流出,流得到处都是,甚至一点一点往黎绪的脚边流过来,慢慢慢慢爬上她的脚背,温热的,粘稠的。然后像洪水一样,慢慢慢慢深起来,一点一点淹没她的小腿,一点一点漫上膝盖……r
黎绪尖叫一声从梦里挣醒,用力睁开眼睛,大汗淋漓地坐起。r
原来是噩梦一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