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呔，你这猪妖，靠近我师父干嘛，莫不是也要吃上一口唐僧肉？”
孙悟空站立云端，对着猪八戒一阵大吼。
猪八戒嫌猴子的声音太大，赶紧塞住耳朵。
“这猴头怎么好生嚣张，不分青红皂白就乱污蔑人。”
猪八戒心里嘀咕道。
“嘿，你这猪头怪，俺老孙同你说话呢，你是聋了还是怎么？”
孙悟空看猪八戒不理他，也是有点气急。
俺齐天大圣的名号如今还不好使了？
猪八戒这才抬起头看了猴子一眼。
“别那么高高在上的，你猪爷爷我看不清，有种下来讲话。”
在天空上飘着，拽啊？
总有一天摔死你。
孙悟空也不计较，这就降下云头。
“嘿，你这猪妖真是好生猖狂，俺老孙倒是好久没碰上你这种妖怪了。”
一路上碰到的妖怪哪一个不是听到齐天大圣的名头就惶惶不可终日的？
树的影，人的名。
猪八戒扭头：“还有脸说我是妖怪，不看看你自己这副猢狲样子。”
本来就是一尖嘴猴腮的猴妖嘛！
还在这里给我装什么大神。
孙悟空听了猪八戒的话，左看看右看看。
指了指在一旁打盹的和尚。
“观音菩萨说我只要保得这和尚取得真经，就封我做个佛。”
什么佛来着？
对了。
“斗战胜佛。”
“这下你知道了吧？我不是妖，我是佛诶。”
孙悟空嘴里念叨了几句，笑嘻嘻地看着猪八戒。
“斗战胜佛？”
猪八戒乐了起来。
“斗战胜佛，好啊！哈哈。”
“你笑什么？”
孙悟空看猪八戒笑的直颤，忍不住问道。
“我笑你一身本事，却偏偏想去做那个斗战胜佛。”
“斗战胜佛不好么？”
“好，当然好。”
“那你还笑？”
猪八戒闻言收了声，“我不笑，不笑。”
孙悟空纳闷地看了几眼猪八戒，背过身去。“斗战胜佛，不好么？”
有什么好的？
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猪八戒看着猴子抓耳挠腮，百思不得其解。
脸和屁股一般红。
说道：“斗战胜佛，那可不就是西天极乐世界的大保镖嘛！很厉害的。老猪我实在是佩服。”
话没说完，又乐了起来。
自由自在做个妖怪不好么，偏偏都喜欢去做那登堂入室的佛。
纵使只是做个佛的打手，仆从。
也会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玩命的干！
值得么？
“保镖？”孙悟空喃喃自语。
斗战胜佛？
保镖。
半晌。
“哈哈哈，没想到俺老孙只是诸佛眼里的一个打手，一个自欺欺人的打手罢了！”
孙悟空癫狂地笑了很久，声音却是越来越低。
到最后，竟是直接变成呜咽了！
“妖怪就是妖怪，佛就是佛。”
“什么狗屁的修佛，什么虚伪的慈悲心。不过空空，不过空空。”
和尚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眼睛。
“秃驴，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俺老孙成不了佛？”
孙悟空一个箭步冲到和尚面前。
和尚却只是抬起手在孙悟空头上轻轻敲了三下。
“秃驴，你的意思是让我夜里三更去找你？”
孙悟空问道。
和尚摇摇头。
“那你是什么意思，要是你不说，信不信我把你脑袋拧下来做夜壶？”
孙悟空狠狠瞪了一眼和尚，威胁道。
和尚微微一笑，说道：“因为我想敲，所以我就敲了呀！”
猪八戒听了在一边笑个不停。
“猴子，要不你一棒子打死这秃驴吧！这样我们就不用西行去了。”
猪八戒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面却是在犯嘀咕。
这猴子千万别真的一棒子打死这秃驴，这样一来，自己的那一个愿望可就实现不了了。
他可一直记得观音给他的承诺。
虽然那个愿望好像忘记是什么了。
孙悟空瞪了一眼猪八戒。
“你有本事自己来啊！还想撺掇我？你当我傻么？”
孙悟空毫不留情地揭穿了猪八戒的小心思。
要是这和尚死了，自己还成哪门子的佛去？
“和尚，你什么意思？”
孙悟空一脸不爽地看着和尚。
和尚却不着急解释，只是微微合掌。
“阿弥陀佛。”
“悟空，你可知道佛在哪里？”
孙悟空略微犹豫了一下，就说道：“自然是西天极乐世界。”
佛祖在的地方可不就是佛在的地方嘛！
和尚摇了摇头。
“非也，非也。”
“佛在天，在地，在花，在草。在世间一切物，又超脱于世间一切物。”
“佛在西天，不在西天。佛在灵山，不在灵山。”
“佛其实不在别处，只在你心啊！”
孙悟空笑道：“只在我心，那我心里说我是佛了，我便真的成佛了？”
这样说来，世间岂不是人人都成佛了？
和尚还是摇头：“不是你心里说自己成佛了就能成佛。”
“那你刚才说的什么，屁话？”
孙悟空说完嘻嘻笑了起来。
“你心成佛，你便是佛了。”
“心成佛？”
“对。”
“如何才能够心成佛？”
“以心礼佛便能成佛。”
“哦？那那么多达官贵人给寺庙捐钱捐物，给佛祖塑造金身，他们是不是心成佛啊？”
孙悟空心想，那些人应该算得上是诚心礼佛了吧！
毕竟那可都是些真金白银啊！
和尚只是笑了笑。
“那些人多数是为了自己官运亨通，为了子孙金榜题名。私心太重，心哪里是佛呢？入了魔道还差不多。这种人佛是不会保佑他的。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悟空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么个理。
“那到底什么才是佛呢？”
孙悟空问道。
和尚眼眸含笑，说道：“若是真佛，不愿成佛！”
若是真佛。
不愿成佛。
“那灵山的那位佛祖呢？还是不是佛？”
“人说他是佛，他便是佛；人说他是魔，他便是魔。”
“其实，是佛又如何，是魔又如何？”
和尚哈哈笑道。
丝毫不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和尚说这些有什么不对。
孙悟空急忙走开了，要是被神佛知道自己和这和尚说这些话。
还不得被雷给劈死？
枪打出头鸟。
早起的虫儿被鸟吃。
“秃驴，照你这么说，我们还去个屁的西天，取个屁的经啊！佛都不是佛了，经还能是个经么？”
猪八戒凑过来大咧咧地说道。
“佛不是佛，佛还是佛；经不是经，经还是经。”
和尚摇头晃脑地笑着说道。
“佛不顾我，我自成佛；经不予我，我自写经。”
“经给千万人，寂寞独赐我！”
“好笑，好笑！”
猪八戒自讨没趣，兴致缺缺地走到一边去了。
和这秃驴说话，就是费劲。
“猴子，你说我们这西天还要不要去了？这经还要不要取了？”
猪八戒对着孙悟空说道。
西天取经？
要是以往，孙悟空肯定不用思考就回答了。
但是现在，孙悟空却迷茫了，要是心中就有佛，何必还去西天，哪里还要取什么经呢？
只是，心中的佛又在哪里呢？
“猪头，你说做佛好，还是做妖好？”
“当然是做妖好，做佛清心寡欲的，简直淡死个鸟了！”
“那你为什么要去西天？”
“呃，好像是观音答应了我一个条件，挺重要的好像。不亏，不亏。”
“哦。”
“要是做妖整天心惊胆战的，你还愿意做妖么？”
“那估计……或许不会吧！”
“毕竟，小命还是最要紧的，管他娘的是做佛还是做妖。”
孙悟空听了猪八戒的话，怔怔了好久。
看向东方，那个叫做花果山的地方。
不知道家园重建好了没有。
要是用自己的自由，来换取他们的生命。
应该很值的吧！
孙悟空看了好久，一滴清泪落了下来。
从身子滑落，落到泥土里。
不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