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衰神登门
“神？”田氏父女对视一眼，起初不相信，再看年轻男子的气宇，这才点头相信了。
田氏父女刚想坐下，接下来的一句话又把二人炸飞了。
“对，我是神，衰神。”男子淡淡地吐出几个字。
田氏父女身后的椅子应声倒地，“吧嗒”碎成两半。
很好，衰神一登门就损坏了两张凳子。
某衰神弱弱地添一句，“衰神也是神啊。”
自知很失礼的养父抽着嘴角问道，“那请问衰神大人来此小庙有何事？”已无刚才的恭敬。换作任何人都会发疯的，但是又不能直言赶走衰神。
终于问到点上了，衰神表示很感动。
虽然看不到衰神的眼神，但段景怡能自我想象着，此时衰神大人的眸子一定蓄满一汪的池水，晶莹水润。
“我想请求你们收留我。”衰神很没有自信地叠加着自己的手指头，叠完一层又一层，就是不敢抬头探究田氏父女的目光。
这次可把养父难住了，穷神走了，换成衰神，能不能送财神呀？
明知不成，但养父还是忍不住自我腹诽一下。
五岁的段景怡对很多事情没有分辨能力，孩童的内心里是单纯而简单的，她只想要有人陪她玩。
在养父还没开口之前，稚气洒脱的段景怡喜笑颜开地点头，“当然可以。”
养父拒绝的话还未吐出，硬是被段景怡这短短的四个字呛得差点晕厥过去。
不过他事后想想，反正段景怡的运气已经够衰的了，她的名声能盖过衰神的能力，也没差。有一个人能陪着这个可怜的孩子也好，遂，这个养父便自作主张。
“衰神大人，反正您运气已经够差了，应该不会计较有多差了。”养父试探性地问道。
衰神歪着头，细细地思索一般，他坚信世界上应该不会有比他更衰的人了。
衰神老实地点头。
“不如您当小女的式神吧，她再不济也有灵根。我一个粗人不懂什么叫灵根，但听穷神大人的语气，灵根是很了不起的东西。”养父打心眼里笃定，绑着衰神对段景怡没有影响，去哪里找一个比段景怡更倒霉的倒霉孩子呀。
衰神看了看大饼脸的段景怡，再看看四方脸的养父，点头，“没问题，再不济也是安家之所。”
殊不知，衰神后来悔得肠子都绿了。他只想对天大喊，丫的，咱应该把衰神这个“美誉”送给段景怡才是，咱担当衰神这个名号，太对不住了。
就这样傻愣愣的段景怡与傻乎乎的衰神签下契约，段景怡成为衰神命定的主人。
养母从厨房走出来，端着几碗段景怡今天采回来的野菜糊糊上桌了。
“你们父女两在笑什么？”养母见段景怡与养父嘴角的笑意，也跟着扬起嘴角问道。
段景怡那是真心高兴的笑，而养父则是苦笑。
他其实有些怕长大以后的段景怡会怪罪自己，让一个衰神当她的式神。可现在连一个乐意与段景怡说话的人都没有，养父真的很怕段景怡会想不开，活不到长大、懂事。
衰神与段景怡契约之后，就凭空消失了。任何人都无法用肉眼看到他，除了段景怡。但元婴修士有些看得到。
段景怡刚才与养父约定了，不能告诉养母。
所以二人均摇头，避开养母的视线与提问，开始喝野菜糊糊。
夜晚，兴奋地睡不着的段景怡一直找衰神唠嗑，说到睡觉，她也不自知。
段景怡临睡前记住衰神的名字，胡小七。多可爱的名字呀，不知是不是也人如其名那么可爱。
月光徐徐地从破旧的窗棂漏进来，银色的光晕为段景怡那卷密的羽睫披上一层银霜。
段景怡的房间就一张石/床/，和一个木质小桌，就无其他了。而段景怡盖的不是被子，而是干枯的茅草。
衰神也看到这个家的潦倒。
衰神挺立着身子，站在段景怡的/床/边，黑色的连帽披风遮着他的眉目。
第二天，段景怡亦然往常一样，起得比公鸡早，跑得比马儿勤。今日的她比昨日更有动力。
养母看着段景怡背着小背篓蹦蹦跳跳地出发，眉梢也跟着上扬。
养父则苦着一张脸，更多的是把心事压下来。
微风习习而来，白云悠悠，摇曳的杨柳，柳尖泛绿。
段景怡走在柳树下，嫩绿的柳条轻轻地拂过她的头颅。她就是这样一路，边与衰神聊天，边走过来的。反正没有人在意段景怡的一举一动，所以也没有人说她疯了。
前方传来专属小女孩不冷不淡的质问声，和成年男子卑微的道歉声。
听声音就可判断与段景怡年纪一般大小。
待段景怡更走进一点，这才听清他们的对话。
有十个人左右的成年男子，围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转，还有一个老妈子。
小姑娘由老妈子抱在怀里，伸出胖乎乎的手指头用冰冷的语气苛责那些男子办事不利，倏然有小大人的架势。
衰神看得哭笑不得。对比人家的脑子，显然段景怡不是一个回路的。
淳朴的段景怡没有千金小姐的那点势力眼与小心思，更多的，她懂得为父母着想，而不是一味的苛责别人。
小女孩眉如墨画般精致，凤眼瑶鼻，朱唇微启，身穿一套绣有牡丹花的绸子小袄，下身是葱绿色的百褶裙。
段景怡与她摆在一起，犹如丑小鸭与天鹅的天壤之别。
对美丽事物充满美好向往的段景怡，糯糯地脱口而出，“她好漂亮呀。”
衰神则不以为然，美人他见多了，他看不出一个小娃娃能怎么漂亮。
而那个小女孩也停止了训话，耳尖地听到段景怡对她的赞美。这样的赞美她已经听多了，没有过多的在意。她最在意的还是修为上的进步。
见那个小女孩也在看着自己，段景怡顿时窘迫起来，她真的很想上前与女孩做朋友，可玻璃渣子心作祟，迟迟不敢上前。
小女孩也觉得很诧异，她从段景怡的眼神中只读到羡慕、喜欢两个词。不过喜欢让她深深地恶寒了一把。从别的女孩眼中，她总是能从她们的眼神中读到嫉妒、恨。
所以她心中，段景怡是个异类，但也不是什么可以交朋友的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