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娘相跟着方丈进了大堂里,适才那个领路的小和尚端来了三盏茶。我坐在椅子上,细细的嗅着茶香,当真是滋润极了的好茶,飘着淡淡的苏杭味道。轻轻呡一口,如同淋了一场秋雨的感觉,几丝凉意,仿佛身在雨后的西湖湖畔一般。却不觉冷。
我端起茶一饮而尽,痛快酣畅,像是喝了酒一样。双眼竟有些迷离了,只让人深感恍如仙境一般,眼皮仿佛在打架,终于按耐不住,一头倒在了桌子上。
恍惚中仿佛听见了娘亲不知所措喊我的声音,又听见了方丈说:“让她睡吧,醒来以后,她便知道自己该去哪儿了,你留不住她的。三百年前是,如今也是。”
梦里我仿佛是在一片杏林,杏花开的正好,遮天盖日的,散着淡淡的清香,依稀间有一抹笛声飘来,婉转悠扬,带着几分惬意,我不禁微微诧异。于是顺着笛声缓步走去。
走了不过几十步,就找到了吹笛的那人。一个少年站在树下,一身落花。让我想起了我第一次看到桃酥时,她也是身上满是落花,只是那落花宛如一道道伤痕,几分刺眼让人看着心疼。而眼前此人悠闲无比,身上的落花衬得那人格外潇洒倜傥。
我绝不是看到英俊少年便按捺不住的娇滴滴小女儿家,只是眼前场景仿佛分外熟悉,我竟不由自主的朝着他走了过去,无半分生人的不适,仿佛我不是被笛声引来的路人,而是好友相见般的熟悉自然。我们或许是相识已久的人。正讶异着,竟不觉也走到了离他只有几步的地方,我急忙止住步子,我低低的叫了一声公子。
那人闻声回头,我不禁愣住了。眼前此人的容貌真真的英俊极了,我油然生出一股得好好的轻薄一番的邪念,我又仔细瞧了几下,猛然觉出这是我梦境中的那个男子,以前的梦境里,我虽然看不清楚那人面貌,但眼前的这个人却给了我梦境中的感觉,朦胧又很真实。我万分笃定,他一定是。只见那人确是一脸难以置信,我暗自心虚,莫不是心思被看了出来。
我低下头,却听到他带着几分惊喜异常的说:“婉儿,是你!你怎到了此地,你可知道,这三百年我一直在找你。”那人说的诚恳极了,我深感万分窘迫,心里划算着,他别是个疯子吧,那可真真是糟蹋了那一张万里挑一的脸。只见他走上去紧紧的握住了我的手,自顾自的说:“婉儿,三百年前的事,终究是我的错。”他那眉眼如画里满是悔意。握住我手的力度很大,仿佛生怕我随时都会消失一样。
我急忙扯开他:“你认错人了。”我说的很是急切。他却自顾自的继续说:“你还在怨我,那年的事,你可知,我并非贪图逍遥自在的神仙日子,我是为救你才答应了师父。我不稀罕什么长生不老,我宁肯忤逆师父,也要同你再不分离。”
那人说完,我正要开口说下一句,顿时感觉自己轻飘飘的,闭眼中一阵风吹过,醒来以后是在刚才喝茶的大堂里。我头晕目眩,仿佛还是梦里的那片杏林里。方丈走进来,“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明日贫僧要去凤凰山,你可想弄清楚梦里的见闻?”说着坐在了我对面。
“方丈,两年前我命垂一线,是你救了我一命,你道行极为高深,可以将梦里的事说与我?”我焦急的问道。方丈却是低头不急不缓小酌了一口茶,抬了一下头说“去凤凰山吧,那儿的花儿都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