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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还魂记


第三章

再说杨秀才为救杏娘,把恶霸王七告上了官府。谁知王七早已买通官府,把杨秀才打入牢中。杨秀才被关在牢房里,他想到母亲就这么离开人世,想到杏娘生死未知,想到官府和恶霸狼狈为奸,不由得悲愤异常,失声痛哭起来。

这时,狱吏和几个狱卒正在看守房里赌钱,杨秀才的哭声惹恼了他。这家伙刚赌输了钱,这不,把一肚子气全都出在杨秀才身上了。

只见他手拿着皮鞭,一脚把牢门踢开,走进去对着杨秀才就是几鞭子,然后骂道:“你他妈的死了娘啦,把老子的手气都哭没了。再哭老子就打烂你的嘴。”

杨秀才止住了哭声,哽咽着说:“官爷有所不知,在下的娘真、真的死了啊!”

那狱吏一听,顿时气得鼻子都歪了。他又一鞭子打在杨秀才身上,然后骂道:“真他娘的是个书呆子,这地方是你随便哭的么,要哭,等老子赌完了钱再哭!”骂完砰一声把门关上,回到看守房中,又继续和狱卒们赌起来。

这时,恶霸王七最得力的狗腿子来到了狱中。这狗腿子跟王七一个姓,名叫王二郎。自从跟了王七后,人们就叫他王二狼了。这王二狼仗着王七的势力,干了不少坏事,人们对他恨之入骨。杏娘就是被他带着狗腿子们抢走的。他和这县衙里的狱卒们都很熟,和狱吏还是把兄弟。他来到狱中,给狱吏使了个眼色,那狱吏便跟着他走了出来。

他们来到牢房外的一个僻静处,王二狼看看四周无人,小声说:“怎么样兄弟,想不想发财?”

狱吏翻了一下白眼,说:“废话,谁不想发财。”

王二狼把嘴对着狱吏的耳朵,说:“我家老爷说了,只要把那酸秀才做掉,愿意出这个数。”说完,伸出一个巴掌,在狱吏面前扬了扬。

狱吏连连摇着头说:“五百两,不不不!那怎么说也是个秀才,弄死他可没那么容易,弟兄们担的风险可大了。”

王二狼说:“你可听好了,不是五百两,是五千两。我家老爷说了,事成之后,另有重谢。”

这下狱吏不吭声了。

王二狼一看狱吏不吭声了,便知道交易己经谈成了。

他从怀中拿出五千两银票,塞进狱吏手中,然后叮嘱道:“这事一定要办得干净利落,滴水不漏,否则,哥几个吃不了兜着走,到时候可别怪兄弟翻脸无情!”

狱吏把银票装进帖胸的衣袋里,阴险地笑了笑,说:“这个你放心,咱们兄弟干这事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什么时候失过手。不是吹,只要钱到位,兄弟们比阎王老子还厉害,叫他什么时候伸腿瞪眼,他就什么时候伸腿瞪眼。”

王二狼很高兴,说:“这样就好,这样就好。老爷说今夜就让那书呆子去见阎王,事情办成后,我请兄弟们到窑子里快活快活,那里有几个刚****的小娘们,让弟兄们都尝尝鲜!”

狱吏听王二狼这么说,立刻两眼放光,笑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夜里,狱吏吩咐几个狱卒,为杨秀才准备了一份好的牢饭。狱吏在牢饭中下了一种叫“半日倒”的祖传慢性毒药。这种药无色无味,看上去就如清水一般,只须几滴放入饭菜中,便能使人在不知不觉中丧命。更厉害的是,这种药在毒死人后,便会慢慢消散,绝对不会留下丝毫中毒的痕迹。杨秀才是个书呆子,哪知道人心如此险恶。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这是他最后一餐饭了。

牢饭摆在杨秀才面前,杨秀才怎么也没有味口。狱吏和狱卒面面相视,一时间没有了办法。狱吏心想,这书呆子不肯吃饭,这到底如何是好。不行,得想个法儿,让他把饭吃下去。

“我说秀才,哥几个都知道你冤枉,王七那王八蛋真他娘的不是东西,把你害得家破人亡,你娘子现在还在他手上受罪呢。你不吃饭,到时候饿死了,还怎么跟他斗,还怎么救你娘子啊?”

杨秀才并不知道,杏娘已经投井自尽。他听袱吏这么说,感动得眼泪都流下来了。想不到在这牢狱之中,自己还能遇到好人。杨秀才眼泪汪汪地端起牢饭,大口大口地吃起来。狱吏拍拍他的肩膀,说:“这就对了,吃饱了饭,才有力气打官司啊。”他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流露出魔鬼般的笑。

杨秀才吃过饭后,便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他梦见了杏娘,小两口正手牵着手,走在一条两边开满鲜花的大路上。前方有一座美丽的城池,那城墙是金色的,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耀眼的光。城墙上有好多人在向他们招手。他们越走越近,渐渐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城墙上,出现在他们眼前。杨秀才一眼便认出,那是他的母亲。杏娘也认出来了,那是她的婆婆。他们一边喊着娘,一边加快了脚步。当他们来到城墙下时,他们听见娘在喊:“儿呀!快回去!快回去!这是阴曹地府,这是阴曹地府啊。”

娘的话音刚落,一切都变了,大路两边的鲜花,变成了一堆堆死人的头骨,阳光消失了,变成了阴冷的寒光,金色的城墙变成了黑色的城墙,刺骨的冷风,刮起满地尘埃。城墙上的人变成了披头散发的鬼魂,一个个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叫,都伸出长长的手指,一齐向他们抓来。

杨秀才拉着杏娘,扭头就跑。这时,从城墙上飞出一把黑色的铁钩,一下子把杨秀才钩住了。紧接着,又一把白色的铁钩,朝杏娘飞来,眼看就要钩住杏娘了。杨秀才奋力一推,把杏娘推了出去。那白色的钩子扑了个空,尖叫一声,一下子便钩进了杨秀才的肉里。两把钩子把杨秀才从地上钩了起来,慢慢地向城墙上飞去。

杨秀才一下子从梦中醒来,睁开眼睛一看,一黑一白两个怪人站在他的面前。只见那两个怪人冲他笑了笑,异口同声地说:“是时候了,快跟我们走吧。”

杨秀才揉揉眼睛,问道:“请问两位,你们是谁,要带我去何方?”

两个怪人相视一笑,又异口同声地说:“我们是阴间的黑无常和白无常,是奉阎王之命,前来拿你的。”

杨秀才大吃一惊,吓得倒退了几步,连连摆着手说:“两位无常大人,你们一定是弄错了,一定是弄错了。”

黑白无常又相视一笑,白无常尖声尖气地说:“果然是个书呆子,连自已死了都还不知道。你要是不伸腿瞪眼断了气,谁敢来拿你呀。”

黑无常也粗声粗气地说:“不信你自己摸摸自己,再看看地上躺着的是谁。”

杨秀才用手往自已身上一摸,哎呀,冰凉冰凉的,一点温度也没有。再往地上一看,顿时吓得目瞪口呆。只见地上躺着一个人,那分明就是他自已啊。

这时,狱吏和几个狱卒走了进来,用一张席子把躺在地上的他卷起,再用绳子把两头扎紧,然后抬了出去。杨秀才拼命地喊叫着,可是狱吏和狱卒们一点反应也没有。这时,白无常又尖声尖气地说:“你现在已经是鬼了,人鬼殊途,他们是看不见你的,也听不见你的声音,他们抬走的,只不过是你的尸身而已。”

杨秀才这才知道,自己真的死了。他直到这时才明白过来,他是让人给毒死的。他觉得老天爷太不公平了,坏人做尽坏事,一个个都还活得好好的,而自己,从未做过任何亏心事,反而落得这么个下场。他一百个不甘心,一千个不甘心。他还有天大的冤没有伸,他还有海一样深的仇没有报。他还没有救出他的杏娘,他绝对不能够就这么死啊。

想到这里,他大叫一声:“不!我不能跟你们走,请你们放了我吧。”

白无常嘻嘻嘻地笑了笑,说:“那可不行,放了你,我们可就没有办法交差了。”黑无常也嗡声嗡气地说:“放了你,我们非丢饭碗不可,你还是乖乖地跟我们走吧。”

杨秀才想夺路而逃,黑白无常异口同声地喝道:“想跑,没那么容易!”说完两手一扬,一黑一白两把钩子,便从他们手中飞出。

杨秀才一声惨叫,被牢牢地钩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