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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失散


带着这样的心情,所以之后发生失散的事就不奇怪了。

什么失散?朋友,听我细细道来。

小C在家度过了那个高考后的无聊暑假,转眼就到了出发去上大学的日子,这小C也要舒一口气了。

原来自从他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起,他就感觉象被人们用眼光和恭贺把他关在了笼子里似的,不舒服极了。

他平时其实是个很低调的人,可以说完全是一个书呆子,现在他则更加无话可说了,一切听凭父母摆弄。

在镇领导的支持下,他们用镇里的吉普车送小C到了宜昌火车站,在那里,一个镇建筑队的包工头帮他们买了两张火车票,却并不是座位连在一起的,大家都说那没关系,上车后找人换就是了。

就这样小C与他母亲一起头一次坐上了火车。

本来第一次乘火车,也是第一次离开宜昌,应当是个很兴奋的事件,但因为有他母亲在一旁,小C觉得自己平白被愚弄得象个老小孩似的,实在有些高兴不起来。

不过当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发现对面是一个年轻的女大学生时,他心情又多少有些好了。

那个女学生想必是高年级的,因为她是一个人,并不象小C那么惊奇陌生,而是很轻松自在,也没什么行李,又熟悉火车上的一切,她很沉静很自在地一个人坐在那里,眼光并没有看小C,而是看着窗外。

小C却很高兴有这样一个同伴坐在自己对面,不过他的高兴还没有开始生长,一个人忽然走过来了,提着包,说:

“你是小C吧?你母亲让你和我换座位了。”

小C没有办法,只好拿上行李,起身朝他母亲所在的座位走去。

他好不容易挤到了他母亲所在的位置,发现自己的座位上还坐着一个女大学生,正在那里热烈地与人聊着。

小C母亲则在一旁焦急地等着那个姑娘让开,可是那个姑娘一时并没有让开的意思,还是滔滔不绝,小C就只好站在过道里了。

那个姑娘是个哈工大的学生,她还想聊的时候,小C母亲就在一旁咳嗽了一下,说:

“这位姑娘,请把座位让开吧,我儿子在这儿站了很久了。”

小C母亲重复说了两遍,那个姑娘才不情愿地让出了座位。

小C就这样坐在了他母亲的眼光里,一路向北行去。

小C与他母亲的感情并不好。

他母亲是个要强的人,她要做的事,小C只有听从的份儿。

现在小C就百无聊赖地坐在火车上,跟坐在监狱里似的,本来兴致勃勃的旅程,变得兴味索然了,好在还有呼吸。

那火车一路向北行驶,第二天中午,火车到达了郑州,母子俩下了车,一时都有些晕眩。

这可真是个乱七八糟,物欲广阔的世界……那无边的人海,在炎炎的烈日下攘攘熙熙,流动着,变幻着……让人真不知往哪儿跑才是。

到处都是陌生,到处拥挤,抬眼也没有一个可以相信的地方,也没有哪个上级领导来关照他们一下,也没有一个雷锋同志突然出现在身边,好象就是沙漠上的鱼,一个个各奔前程,拼命挣扎的活写照……转眼间人们都在拼命跑着,突然间又停下来翘首等待着……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啊!这是一个小C在书本里从来没有看到过的世界,因此他一时也理解不了的世界,因此让他感到惶惑的世界。

那小C也不小了,他理清了混乱,抬头辩认了一下,便拎着那一个大包裹,一手牵着他母亲,他母亲则拎着皮箱,两人跌跌撞撞地穿行人海,找到了签票的地方,然后在那个棚子底下排队,那个队伍很快一直排到广场的太阳里去。

小C在那里中转签字后,母子俩便在候车室等到下午二点。

过路的火车到站了,车站工作人员开始检票。

人们拼命跑着挤着,好象迟了就赶不上火车一样。

小C牵他母亲也只好跑起来,中途,他们被人流冲散了。

当小C跑到一座桥上时,他停下来等着他母亲,那小C回头一看,只见无数的人朝他挤冲而来,只是没有他母亲,因为他母亲提着那个箱子,也不可能有小C跑得快,就落在后头了。

小C在那里站着等了一会儿,又担心母亲已经从他身边跑过去了,他想还是先上了车再说,免得把车错过了……于是他就跑上了火车,把那个大行李包放在座位下,挤在拥挤的过道中动弹不得了。

人真多啊!真多人啊!这么多的人都要去哪里啊!都是那么汗流满面,喘着粗气,无可奈何,一脸栖惶。出门在外,大家都是多么地焦虑啊!年轻的小C挤在人群中,心咚咚地直跳着。

火车开了,让小C心急如焚的是,他母亲没有上这节车厢,也不知上了火车没有?

没有母亲在身边,小C虽觉得自在了一些,但却更加发愁了:原因是他身上一分钱也没有!他也没有吃的,他也没有喝的,他的录取通知书都在他母亲带着的那个箱子里。

小C看了看周围,他拼命向车厢两头挤着走了几步,前后都是密密麻麻的人挤着站着,根本挤不过去,小C终于放弃了努力,只好听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