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在不断赶路，忘记了出路……”清晨手机铃声将林怀玉从梦中叫醒。
“喂？”林怀玉疲惫地接起电话。
“小林，今天下午有活动，你早点过来准备，老地方见。”对方的声音有些沙哑且低沉。
“好的，冲哥！我马上来！”挂掉电话，林怀玉像吃了兴奋剂一般立马有了精神，连忙翻身起床，同时即刻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喂，李sir，曹冲今天下午有行动，但具体做什么他还没说。”
“恩，我看他最近一段时间跟泰国佬走得挺近，想必他们准备在今天交易，你将前几天给你的东西带上，盯了曹冲两年，这次我们一定要抓住他。”电话里李sir难掩心中的激动。
“恩，知道，不过……”林怀玉有些扭捏道：“李sir，我干完这票能不能歇一歇，这几年当卧底整天提心吊胆的，是真他娘的累！”
电话那头李sir沉思了片刻，回道：“恩……这事等过了今天再说，眼下最重要的是抓住曹冲，你小子千万得给我专心点，不要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不然这几年的辛苦就全白费了。”
“领导！你可别坑我呀！不要到时候又说有什么新任务，非我不行什么的，我不信你们警局就我一个卧底。”林怀玉抱怨道，显然他不是第一次给李Sir提这件事了。
“好了，好了，就这样！你赶紧准备一下去见曹冲！行动的时候自己注意安全！”
“喂！喂！”电话那头李sir已经挂掉了电话。
“靠！每次说到不干了就给我玩这招！电话挂的比谁都快。”林怀玉一脸无奈，但他也没办法，谁叫自己走上了卧底这条不归路呢，至于为什么会当上卧底，这里面还有个小故事。
林怀玉无父无母，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听院长说是路人在垃圾堆旁拾到他，然后给送到孤儿院来的。当时正值寒冬，零下十几度，他还只有几个月大，一张小脸冻着发紫，能活下来真是个奇迹。
院长姓林，又见婴孩脖子上挂着一块白玉，便给他取名林怀玉，不过这块白玉十三岁那年就被林怀玉给典当了，卖的钱也不多，正巧够他和孤儿院里的几个朋友吃上一顿好的。在林怀玉看来，既然亲生父母都已将他抛弃，他也没必要留着这个东西，没了念想日子也更自在些。
从孤儿院出来以后迫于生活林怀玉很早便学会了偷蒙拐骗这一系列谋生技能，靠着自己机灵的头脑，日子过得也还算潇洒，反正他也是一人吃饱，全家不愁。
但熟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一日不知道是出门没看黄历，还是忘了给财神爷上香，人群中他竟把手伸到了李sir的口袋中，结果当然不用多说，他被李sir给抓了个人赃并获。
不过当时李sir正在为找卧底发愁，眼瞧正巧有一个送上门儿的，他当然不可能轻易放过。
“小子！干这行多久了？”李sir冷笑着问，颇有几分学校教导主任的样子。
“没多久，刚上道！混口饭吃而已。”林怀玉也嬉笑着回道，不过这笑里多少有些心虚。
李sir继续调侃道：“刚上道？我看你小子手法挺娴熟的，不像是雏儿啊！”
“真的是刚做这一行，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松地就被您抓住了，是不？”林怀玉继续苦苦央求：“还请警察叔叔您高抬贵手，放了小弟这一次，我保证以后绝对不敢了。”
见林怀玉一脸紧张，李sir也不再逗他，直截了当道：“好了，我也不给你废话，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是帮我做事，如此我便忘了你摸包的事。”
“另一条呢？”林怀玉顺着李sir的话问。
“呵！”李sir轻笑了一声，接着道：“你说呢？我看最近牢房里空着的房间还挺多，要不我给你找一间坐北朝南，阳光充足的，相信不出两月，你小子一定会在里面养得白白胖胖的。”
“这我还有的选吗？”林怀玉知道自己已是羊入虎口，干这一行的只要在警局备了案，以后再想小偷小摸就没那么容易了。
没办法，自那之后林怀玉便开始了自己的卧底生涯，转眼一干就干了三年，在这三年间凭着自己聪明机敏的头脑，他也立了不少功，帮李sir缴获了几个毒品窝点。李sir自然也待他不薄，不仅最大限度的帮他申请卧底金，而且逢年过节还经常叫林怀玉去自己家里面吃饭，李sir的儿子长年在国外工作，几年也回不了一次家，可以说李sir是将他当自己亲儿子对待，当然这里面绝对没有占他便宜的意思。
……
简单地梳洗一番后，喂过鱼缸里的鱼，林怀玉匆匆走出家门，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大约半小时的车程，出租车停在一家名为“金池”的酒吧门口，林怀玉走进酒吧，此时曹冲和几个小弟早已到齐。
林怀玉走上前招呼道：“冲哥，今天有什么好事？这么早就叫我们兄弟几个过来。”
“等下你就知道了。”
曹冲十分谨慎，每次行动前他都不会给手下透露半句信息，这也是李sir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能抓住他这个大毒枭的原因。
林怀玉找了个沙发坐下，这时一旁阿杰看着他打着石膏的右手问：“林哥，你这手是怎么弄的？”
阿杰算是曹冲几个小弟里面和林怀玉混得最熟的，而且年龄也最小，两人常以兄弟相称。
“哦，这个，这是前几天和黑狗那帮人弄的，你别看我这样，他可比我惨多了！指不定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林怀玉痞笑回道。
“林哥果然厉害！”阿杰一脸崇拜地看着林怀玉，在他眼里，林怀玉好比就是《英雄本色》里的小马哥，豪气，仗义。
“你林哥当然厉害啦！对了你知不知道今天到底有什么活动？”林怀玉凑近到阿杰身边轻声问。
“这个我也不知道，你清楚冲哥从来都不会给我说这些的，不过我看他前几天都在跟泰国佬联系，说不定今天会向他们买货，这样我们几个又能好好捞上一笔了。”阿杰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
两人闲谈了一会儿，这时曹冲的电话短信响起，想必是泰国佬发过来的交易信息，曹冲快速看了一下短信，起身道：“好了！出发吧！出发前大家按例都把手机拿出来。”
林怀玉把手机关机后同其他人的一起装进塑料袋子里，然后出门和众人坐上一辆黑色面包车，上车后林怀玉选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
面包车出发后在城里转悠了好半天方才快速驶向郊外，李sir怕打草惊蛇，所以并没有派车跟踪。
出城后面包车在曹冲的指引下行驶了近两个小时，一路上大家都没有说话，至于要去哪儿？干什么？全车恐怕只有曹冲一人知道。
“好闷呀！打开窗透透气。”林怀玉摇下车窗，把脸凑到车外。
林怀玉快速环视了一番窗外，片刻后指着远处的一间楼房对阿杰嬉笑道：“阿杰，你记不记得那边那个‘星辉大酒店’，我两前几个月刚在那儿玩过。”
“星辉大酒店？”阿杰望向窗外想了想回道：“对！我记得那儿还有个洗脚城，里面小姐的服务真是好得没话说，怎么？林哥，要不有空我两再去爽一次？”
“好啊！不过这次得你请客。”
“行！没问题！”阿杰回答得倒十分爽快。
两人聊得兴起，这时一旁曹冲插话厉声道：“干完今天这票，你们想怎么玩都行，不过现在都给我谨慎点，我们马上就快到了。”
“是！冲哥！”两人立马收起笑脸。
……
此刻十里外的指挥车里，李sir正忙着部署，“阿辉，赶快查一下这个‘星辉大酒店’的具体位置，找出四周曹冲他们可能会交易的地点。”
阿辉在电脑上开始搜索，很快便有了结果，“报告李sir，星辉大酒店在剑湖镇边，周围十公里内有两座山，一座叫重龙山，是一个生态自然保护区；一座叫狼牙山，是一座高耸的雪山；另外还有一个剑湖度假区，主营是高尔夫球场，在这一带也算挺有名。”
李sir思索一番，道：“自然保护区和度假区可能性很低，那里游客多，不利于交易，我想最有希望的就是狼牙山，我们现在立马赶过去。”
说完李sir带着一队人马开始向狼牙山驶去。
在颠簸的山路上行驶了半个小时后，面包车停在一处山脚下，林怀玉等人走下车，眼前是一座高耸入云的雪山，山上长有一片片高大茂密的雪松，观之山下四周则是一片空旷，别说房舍，连棵大一点的树都没有，想必这也是曹冲选择这里的原因，不会怕被警察埋伏。
阿杰抬头望向山峰，苦脸道：“冲哥！你不会是要我们爬到这高山上去吧！”
曹冲冷笑了一声，回道：“你说呢！就当顺便带你们锻炼锻炼身体！”曹冲说完便率先带着几个手下开始往山上走。
“每次都选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你不嫌累，我还嫌累呢！”林怀玉在心里埋怨，不过没办法，还是得跟上去。
越往高处走，风雪愈加大，脚下的积雪也越来越厚，每走一步，都必须使劲把脚从雪地里拔出来，阿杰在林怀玉身后喘着粗气，叫喊道：“林哥！等等我！我实在爬不动了！”
林怀玉停下来拉了阿杰一把，笑道：“谁叫你小子平时就知道喝酒找小姐，现在知道身体虚了吧？”
正说着林怀玉突然扯着鼻子在阿杰身上嗅了嗅，嘿嘿道：“你小子不老实啊！带了好东西不拿出来给大哥分享分享！”
“林哥！你这是狗鼻子吗？这么灵！”阿杰无奈从兜里摸出了半瓶威士忌。
林怀玉接过酒瓶，一口便喝了大半，心中畅快道：“你大哥小时候住的孤儿院就修在一家酿酒厂旁边，那时候贪玩，经常跟着年纪大的哥哥跑到酒厂偷酒喝，不夸张的说，只要轻轻一闻，这酒是哪一年，哪种原料酿造的我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难怪你平时喝酒这么厉害，都没见你醉过。哎！你给我留点啊！”阿杰连忙把酒瓶抢过来，不过已所剩无几了。
三两口酒下肚，林怀玉顿时感觉身体暖和了不少。
另一边，李sir带领着一队人马正加紧朝狼牙山这边赶。
“李sir，你推测的果然没错，他们真的选在狼牙山交易。”一旁阿辉兴奋道。
“这都是小林的功劳，要不是他说的那个星辉大酒店，我们也不会这么快就推测到是狼牙山。”李sir回道。
“别看他小子虽然是个地痞混混，干起卧底这一行还挺有天分，没用多久就和曹冲混熟，还成了他信任的得力助手，想之前我们派了好几个卧底去接近曹冲，要么被他发现惨死手中，要么就是得不到他的信任，无法取得重要情报。”
李sir点燃一根烟，若有所思道：“是呀！小林遇事冷静多变，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这几年也多亏了他，我们才得以顺利办了几件大案，不过……执行完这次任务我也不打算让他继续干下去！”
“为什么？”一旁阿辉有些吃惊，“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这样一个得力的卧底，要重新培养一个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
李sir重重吸了一口，将烟头扔出窗外，“这事就这么定了，对了，前几天我叫你打听的事怎么样？”
“你说那个宠物鱼店？我托熟人问了问，说要想在市区里开一间像样的最少也要五十万，怎么？你想退休去卖鱼呀？”
“五十万。”李sir若有所思。
……
爬了一个多钟头，曹冲他们来到半山腰，此时已有几个泰国佬在那儿等着。
“果然是和泰国佬交易！”林怀玉在心里暗喜。
双方一见面，曹冲赶紧上前招呼，不过说的都是一些泰语，林怀玉是一句也听不懂，一旁的阿杰却一边笑一边应和着点头。
林怀玉见此走过去用力拍了拍阿杰的后脑勺，不屑道：“瞎点什么头，你听的懂吗？”
不料阿杰却回道：“能呀！那个泰国佬说我们要是再不来，他们就要冻得像冰箱里的鸡了，你知道泰国在热带，他们肯定从来没来过这么冷的地方。”
“咦？”林怀玉半信半疑，“真的假的？你会泰语？”
阿杰依旧一脸呆萌地回道：“很奇怪么，我见这段时间冲哥和泰国佬走的挺近，就买了几本书学了学泰语，没想到还挺简单，没用几天就学会了。”
“我靠！你有这脑子不去上学跑来当什么小混混！”要是现在手里有块砖头林怀玉一定毫不犹豫地朝阿杰头上拍下去。
阿杰挠了挠头，回道：“上学有什么用，你看有几个成绩好的能挣到钱，又有几个能在城里买得起一套房子，还不如像我们这样，指不定哪天干一票大的，那不什么都有了。”
“这……”林怀玉也有些无语。
另一边，简单客套了几句后，曹冲和泰国佬开始了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