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否察觉到担心、欺骗、怀疑和不确定性,然后只是把它们抛在了一边,置之不理?
但他们做的时候却是另外一回事。他们义无反顾地投资了,这些投资者其实并不是好骗之人。他们不傻,不缺乏常识。
投资者们相信麦道夫,是因为麦道夫深谙投资者的投资心理,他知道如何操纵投资者的直觉。他凭借着自己的翩翩风度让人们放下了戒心,他事业上的辉煌成就更让人们对他深信不疑。他挖东墙补西墙,把众多投资者玩弄于股掌。他成功、富有、受人尊敬,他经营事业多年,手眼通天,而他自己也身处高位。
麦道夫懂得如何给投资者留下好印象,他创造了一种看起来极为可靠的虚假安全。人们相信他,爱戴他。
于是,人们纷纷把自己的钱交给了他。
我们总是认为自己比许多案件中的受害者都要聪明,不会天真地轻信别人。我们总是认为自己有某种预警的本能,任何靠近我们的危险分子都会被我们察觉。
然而我发现,即使我们中有些人的直觉特别准确,在重要事情的决策上,最好还是不要依赖直觉,尤其当这些决策会涉及我们或家人、工作场所及经济上的安全时。
在现实生活中,本能往往会误导我们对他人的判断,使我们忽视某些人或某些情况所隐藏的危险,结果经常导致我们所托非人、误信他人,做出不明智、不安全的决定,比如:
让某人管理自己的钱财
让某人照看我们的孩子
让某人打扫或修缮我们的房子
让某人担任公司的夜间值守
让某人进公司工作
在网上加某人为好友
在微博上公布个人信息
在机场候机或在车站候车时与某人聊天打发时间·搭某人的车,或让孩子搭某人的车·与某人约会、结婚请不要将没有发现危险视作安全在我举行讲座的时候,经常有听众举手并声称他们看人有一套,而且有着相当敏锐的直觉。
或许你也有同样的感觉。
因此我想请你思考下面这几个问题:
1.你怎么知道身边的人不会对你构成危险?比如,你如何决定把房子租给谁?要不要同意孩子在邻居家过夜?要不要把自己家的钥匙给邻居?
2.允许孩子与社区里的其他年轻人或家长搭一辆车安全吗?
3.你怎么能知道邻居不是一个危险的精神变态者、性侵犯者或纵火犯呢?
4.根据你的直觉,如果邻居真的有可能是精神变态者、性侵犯者或纵火犯,哪一种最为恐怖?
如果你和大多数人一样,你很可能并不会多想自己的孩子在邻居家过夜或者邀请邻居到家里吃饭会不会安全。那是因为你的本能告诉你,邻居们都是值得信赖的好人;本能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结论呢?是因为你的邻居们和其他人一样正常。比如,他也许已经结婚,有孩子,每天早晨会出去遛狗,后院里种着蔬菜;也许他每天会穿着西装,开着汽车去上班;还有,他的样貌、他的房子、他的院子也许看起来同样普普通通;也许他家的草坪修剪得平平整整,百叶窗刷得清新别致,车库门上甚至还有一个篮球筐。他待人礼貌随和,看到你会和你打招呼;他会向你问好,同时问候你的孩子们;他会向你说些自己的事情;聊天的时候他会和你目光交流;他和你握手、微笑;他甚至慷慨地帮助你,比如当你出远门的时候,他会帮你打扫人行道或车道。
就是这些看上去再正常不过的日常表现让戴维·帕克·雷巧妙地融入到了新墨西哥州的大象湖社区。在邻居们的印象里他是一个“不错的家伙”。
可谁也不知道他竟是一个性虐待狂。他在后院里有一个小小的拖车,那是他折磨受害人的密室。就是在那里,他多年间不知反复殴打、蹂躏了多少女子。
邻居们说戴维·帕克·雷是一个很正常的人,在我采访了他以后,我能理解他们为什么会那么想。他双手握住我的手,然后说:“你好,很高兴见到你。”回答我的提问时他一直保持着很好的礼仪,不时还会开个玩笑。
他举止洒脱,和蔼可亲,看上去好像是一个懂得尊重和欣赏女性的60岁的长者。与他面对时我不得不时时提醒自己:“玛丽·艾伦,别忘了你刚刚才看过他的玩具间(“玩具间”是戴维对他的储藏室的叫法,那个小密室里收藏着他用来折磨妇女的皮鞭、铁链、滑轮、皮带、夹具、刀片、锯子、成人玩具和其他东西。他在那里连续数小时或数天地折磨女性,得到性满足,并录下他那些变态的性行为用于日后观赏)。”
我知道戴维干过什么事,也知道他是什么人——一个性虐待狂。他向受害女性施以精神和肉体上的痛苦,借助受害人的反应获得性兴奋。他利用绑架、迷药等手段非法将受害女子禁锢在他的玩具间里,充当他的泄欲工具。
“从表面看他似乎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我提醒自己,“但有一名受害女性赤身裸体从他家中逃出,浑身上下只有脖子上缠着一根铁链。她告诉警察说她被戴维绑架,并和一个女性朋友遭受了他长达数日的肉体折磨。”
确实,在那间密室之外,戴维看上去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人。而进了那间密室,他就变成了一头怪兽。
我们从小得到的教养和日益密集的媒体消费给我们制造了数不清的误区,所以才导致许多像戴维·帕克·雷这样的人藏匿在我们的周围而毫无察觉。其中一个误区就是认为坏人都是蓬头垢面的陌生人。他们满世界游逛,犯下可恶的罪行,屡屡得手却又屡屡逃脱。我在本书中会谈到这样的误区。
因为很多时候我们在本该防备的人面前放松了,在不需要防备的人面前却绷紧了神经。
比如,你会学到:
·本能往往引导我们根据一些表面上的细节就相信某些人,而这些细节其实与一个人可不可靠是没有多大关系的。实际上,危险的人大多善于伪装,他们会表现得和正常人无异。他们衣着得体,房屋整洁。通常他们并不会有什么不当的行为,对任何人也不会表现出恶意或威胁。此外,我们在潜意识中习惯性地认为:我对别人好,别人也会对我好。
·我们通常也会根据一些表面上的细节就怀疑某些人。就像前面说的蓬头垢面的陌生人,我们对他们总是怀着很强的戒备心理,尤其当他们与社会格格不入、形容猥琐、贼眉鼠眼时。实际上,一些最危险的人总是能十分和谐地融入到社会中去。他们可能活泼开朗、风度翩翩,说话时善于用眼神交流,和他们在一起,你总会觉得轻松惬意。
在生活中,我们谁也无法仅凭看上一眼便能判断邻居是不是一个性侵犯者、精神变态或纵火犯。我们也无法根据一个人开什么车来判断他(她)是不是一个可靠的司机,他(她)会不会边开车边发短信,会不会有愤怒控制问题并由此引发路怒症。即使你知道邻居是已婚人士,有自己的孩子,但你无法知道他们家里会不会藏有枪械,甚至可能已经上了膛,一时兴起就能拿出来使用。你无从知道这些枪械有没有妥善保管,会不会被好奇的孩子们找到。你也无从知道他会不会因为哪天心情不好喝了酒就拿出枪威胁他的家人。
我想,对于你的邻居,你一定有许多未知的地方,不过在本书结束的时候,你就会知道自己欠缺什么,为什么某些信息更重要,以及如何填补这些信息空白了。
至于精神变态者、性侵犯者和纵火犯哪个更恐怖,则要看情况了。精神变态者有可能是暴力成性的连环杀人犯,这就恐怖了。我绝对不希望邻居是这样的人!然而并不是所有的精神变态者都有暴力倾向。实际上,大部分精神变态者都没有暴力倾向。性侵犯者有可能是连环强奸犯或者儿童绑架犯。比如约翰·埃斯波西托,他绑架了10岁的凯蒂·比尔斯(他认识凯蒂,并与她的家人相熟);并把她囚禁在自己郊区家中一个2英尺长3英尺宽(约0.6×0.8米)的小煤仓中长达16天。性侵犯也可以指某个18岁的年轻人与一个16岁的少女发生性关系,即使征得了对方同意,也仍旧构成了法定强奸罪。这两个极端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差别。而纵火犯则有可能是像约翰·伦纳德·奥尔这种人。他曾担任消防中队长,同时还是加利福尼亚州最负盛名的纵火调查员之一,但后来他却因为在人群和公共场所纵火被判有罪。也可能是某个玩火柴的12岁少年,不小心烧毁了人家的小屋,从此便被人贴上了纵火犯的标签,哪怕他从此再也没有玩过火。
“精神变态者”“性侵犯者”和“纵火犯”都只是标签而已。要真正了解一个人是否危险,你还要发掘标签背后的信息并研究这个人的行为。
这本书会告诉你要怎么做!
行为识别术能让你远离危险
经常有人问我:“犯罪行为识别师是干什么的?”“你们怎么分析行为呢?”“你们会关注什么?”
像《犯罪心理》和《犯罪现场调查》这样的电视节目和数不清的好莱坞电影以及各类书籍都试图抓住犯罪行为识别师工作的精髓,但大多时候他们都没有成功。犯罪分析并不是魔术。犯罪行为识别师可没本事走进一个房间随便打量一番别人穿的衣服,然后就振振有词地说:“你就是凶手,你的肢体语言还有你书架上的书就是证明。”这太夸张了。
我们不是先知,不懂读心术,也不靠水晶球。我们的法宝是观察人的行为。在犯罪现场勘察到的线索是我们的研究对象,犯罪现场缺失的行为线索也是我们的研究对象。我们将它们与其他相关的信息结合起来进行统一分析,得出推论。这里说的其他相关信息指的是法医的取证(血迹溅落形态、弹道研究和创伤病理学研究)、尸检报告和调查报告等。
我们利用这些信息进行“犯罪侦查分析”(即绘出罪犯的心理画像),制定调查和审讯策略以及法庭程序中的起诉策略。
在我担任FBI犯罪行为识别师多年的时间里,我不断研究人类的行为——犯罪分子的行为、受害者的行为以及他们周围其他人的行为。
直到从FBI退休后我才意识到,我所学习的这些行为识别的技能对普通人会大有裨益。这也正是我写作这本书的初衷。它将向你展示FBI犯罪、行为识别师的工作方法,并指导你将这一方法应用到日常生活中去。它将教你如何解读他人的行为,以帮助你评估各种情形的危险性;它将教你如何做出意义深远的决策;教你如何更有效地与人沟通,尤其是某些需要一定问询技巧的场合。
你可能一辈子也不用考虑追捕罪犯的事,可能一辈子都无缘审问连环杀手、绑架犯、银行抢劫犯或受贿的政客,或者访问暴力犯罪的受害人。
但是,你可以学习犯罪行为识别师的专业知识并将其应用在你的生活中。比如,我在许多审讯和访谈中使用的成功的沟通技巧同样可以为你的人际交往增添光彩,让你在与家人、朋友、同事甚至陌生人打交道的时候更加游刃有余。
关于如何防身,主要讲的是当你遇到被人扔进汽车后备箱、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或者用枪指着脑门儿时该怎么办,当然,大多数人遭遇这几种情况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那么你将学到在任何时候当我们面对严重和紧迫的抉择时,该如何做出决定。比如:
·要不要把车钥匙给未成年的孩子或者允许他们搭别人的车。
·如果一个同事在公司或网上散播关于你的谣言并恶意中伤你,你该如何回应?
·你该请谁来打理你的财务、维修你的电脑、照看你的孩子、打扫你的房子?
·在网上发布个人广告合适吗?该说些什么?如何筛选回应你的人?
·如果一个朋友或亲戚提出搬过来和你一起住,你该怎么办?
·孩子在学校受到了欺负,该怎么处理?
·如果正上大学的女儿偶然透露出她的男朋友脾气有点暴躁,你该如何处理?
想想你做出的重要决定。你能放心地把家里的钥匙交给管家吗?孩子训练后由教练开车送回家安全吗?要不要和别人介绍给你的一个人一起投资呢?把认识不久的男朋友带回家过夜合适吗?你能把自己的社会保险号和其他个人信息交给某个财务顾问吗?如果你和邻居之间有矛盾,要和他当面对峙吗?
就是这样的决策,处理不当将造成严重而且长期的不利影响。轻者失眠忧虑,而在某些情况下,错误的决定、错误的行为或者错误的沟通方式会带来可怕的法律、经济或职业问题,甚至可能导致死亡。
难道你不希望自己在这些情况下做出最明智最安全的决定吗?难道你不希望自己能够预先发觉危险的迹象并采取措施吗?难道你不希望在遇到麻烦之前能提前看出有问题的行为吗?
这些都是《FBI行为识别学》要教给你的。
在FBI,当我需要做出一些重要的决策时,我会采用一种合乎逻辑、步步为营的做法。我用这种方法决定如何审讯嫌疑犯,如何评估某人可能构成的威胁和风险,以及在确定犯罪嫌疑人并努力迫使其招供时如何制定调查和审讯策略。这个方法在很多重要决策中都发挥了不错的作用,而且每个人都可以掌握它、使用它,并不需要有心理学或犯罪学的背景知识。
这本书的主旨就是要教会你这套方法。我在书中把它叫作“行为识别学”,意即凭借提前识别和评估风险,及时采取应对措施,达到自我保护的目的。我们在第2章中会详细介绍。现在我只告诉你,这套方法会向你展示如何评估他人身上是否具有潜在危险的行为特点。你会学到如何同别人沟通,如何从别人那里得到你想要的信息,不管对方是铁板一块的配偶,小心翼翼的求职者还是对你凶巴巴的邻居。你还能学会如何辨别其他人是不是在撒谎或者闪烁其词,以及如何应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