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条颜色乌黑模样狰狞的沙虫,还有一个满是会喷酸水的蚂蚁巢穴,这就是他们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找到的东西。
没有可以生火的木材,所以沙虫只能生吃了。剥开坚硬的甲皮后,泛着一股酸腥味的白肉切成段,每个人都分到一些。味道实在难以下咽,但这些饥肠辘辘的人早已顾不得味道如何,任何吃不死人的东西,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吞掉。
半米长的沙虫还好说,但是那些不及一个小拇指甲盖长的沙蚁对付起来难度要大得多。这些会喷射酸性物质的小东西,把挖掘它们蚁巢的人类搞的焦头烂额。喷出的酸液能够轻易灼伤皮肤,凡是接触到都会在皮肤上留下一片红色印记。
不过这倒难不倒秦风。华族的俗话说一物降一物,三米之内必有相克之物。他把沙虫被剥掉的皮和内脏挤出来的液体涂抹在裸露的皮肤上,沙蚁的喷射物果然失去了作用,再也无法驱赶人类对它们的血洗。
白色的蚂蚁卵和幼虫,还有肥大的蚁后,都成了饥肠辘辘的人类美餐。一个蚁巢因此几乎覆灭,但新兵们至少有了活下去的希望。虽然这些又腥又酸,而且吃下去胃里如身在火海般难受。可总算是在拉练的第一天勉强算是吃饱了。
随着夜色渐浓,考验才真正的到来了。
寒冷,接近零下三十摄氏度的寒冷,让这些新兵感受到与白天完全不一样的煎熬。没有任何的铺盖,仅有没人身上穿着的战斗服。
“下士!沙漠里晚上太冷了,我们从来没有在沙漠中熬过一整晚,而且我们穿的并不多,弄不好会冻死人。”
阿道夫·伯内特对那些瑟瑟发抖,不停来回走动的新兵很是担忧。由于伯内特严谨而又一丝不苟,观察入微的性格,因而很得秦风的信任,也愿意听取他提出的建议。
伯内特说的夜里的威胁秦风自然是知道的。
“嗯……伯内特,你见过牧场里在寒冬中挤成一团的羊群吗?”
伯内特眼前一亮,马上明白了秦风的意思。
“今晚我们就挤在一起,互相取暖我们就不会冻僵,如果有人不愿意跟我们挤在一起,只要他们不嫌累,也可以一整晚都跑步取暖。当然,我相信大家都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像羊群一样聚群过夜方式确实奏效了。二十多人分成三个圈,确保每个人都可以被周围的人紧紧围绕取暖。秦风虽然提出了这个度过寒冷一夜的方式,可如果要他选择的话,他永远不想用这种方式过夜。
新兵们睡得迷迷糊糊之际,总是不知不觉往中央拱;要是幸运的待在在里头,虽说挺暖和的,但是所有人靠的太近,以至于一圈人的口臭,汗臭,体臭紧紧围绕。
而且为了新兵们的安全,不至于他们睡着后脱离圈子而被冻坏,秦风自己完全放弃了睡觉的机会,整晚都在检查新兵们的状态。大强度的训练后还要彻夜不眠,对于秦风也是个不小的挑战。为了照顾好这些跟随自己的新兵们,秦风强忍着睡意不断巡视,一晚上却感觉像是过了一年一样漫长。
第一个晚上他们坚持过来了。虽然清晨太阳升起来前,所有人身体都僵硬的如同冰雕,可没有人冻伤,更没有人丢掉性命,这就足够了。
在灰蒙蒙的东方天际隐约泛白时,秦风已经在招呼着新兵们开始早晨的热身训练。每个人都是僵着身子,动作看起来非常可笑滑稽。不过这是必须的,在进行长时间长距离的行动前,如果不事先热身,很可能会对身体造成严重的伤害。
经过热身,新兵们的关节渐渐活动开了,气温也渐渐的升高。每个人都感觉到身上有种暖融融的舒适感。
秦风从地下取出已经集满水的水囊。秦风没舍得把这些宝贵的水马上分给新兵们喝,因为他们还要走一段很漫长的路。因此没人仅仅抿了一口塑料纸上的露珠,润了润干渴的嗓子。
还有五十公里的漫长路程在等待着新兵们。度过了一个漫长而寒冷的夜晚,接近着又迎来了一个更加漫长而炎热的白天。
好在队伍出发的比较早,在早晨有两个小时不到30℃的适宜温度下,新兵们几乎是用最快速度行进了二十八公里的路程。可随着气温又大幅升高,剩下的不到三十公里的路程并不轻松。
秦风的水囊依然交给阿道夫·伯内特管理。严谨的伯内特会确保有脱水中暑迹象的人,都能够及时补充一些水分。
队伍里只有秦风已经很久没有喝水了。从早上舔了点露水后,水囊中的水他就再没有动过一口,都分给了其他新兵。
一路上,他不仅负责带队,还在队列前后穿行,鼓励那些已经气喘吁吁,身心极度疲惫的新兵们。也正是在他的捏合之下,这些新兵一直坚持着,咬牙坚持向最后二十多公里外的目的地走去。
秦风突然觉的一阵胸闷,有些喘不过来气,他停下脚步,做了个深呼吸。看着远处好似被炙烤蒸腾的地平线。此时他们已经走了一大半的距离,还有不足十公里就能够抵达教官所说的目的地。可以说他们只要再加快步伐坚持一个小时,甚至可以看到他们所要抵达的目的地。
秦风觉得的皮肤很烫,以为可能是停下脚步的原因,于是又迈动沉重的脚步,跟上队伍。
他觉得脸上有什么东西在爬,下意识的用手背去擦汗,可结果脸上很干燥,根本没有汗水渗出来。
秦风感觉队伍似乎渐渐加快速度,自己已经快跟不上队伍了。他意识突然有些模糊,眼前也慢慢的变暗,直到完全黑暗。走了两步后他就站住了,身体摇晃了两下,突然就直挺挺的摔到在沙地上。
秦风摔到的一瞬,似乎被疼痛刺激,从而恢复了一点点的意识。他似乎看到很多模糊的人影纷纷想自己跑来。这模糊的影像也没有维持几秒钟,就在此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秦风完全失去了意识,昏死过去。
昏死过去的秦风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躺在一辆运输车上。他眼前依然很模糊,看不太清楚周围的人是谁,不过从他睁开眼睛后,一群人围过来的速度可以想到,他们肯定都是自己新兵排上的新兵。
因为是侧着头,他还看到自己身旁左侧还躺着一个人,因为眼睛依然模糊,所以根本看不清那个人是谁,只知道是一个跟自己不相上下的壮汉,手臂上似乎还接着一条细小的管线,想必是在进行静脉注射。
他眼睛瞅向自己的左手时,也模糊看到一条透明的细管线。秦风已经干裂的嘴巴露出一丝笑容,他们得救了。笑容还挂在脸上,秦风就又昏睡了过去。
秦风再次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身处一间有二十平米面积的整洁房间。正对床头墙壁上一部四十寸的液晶显示屏,自己躺在距离一扇大落地窗很近的床上,只要侧个头,就可以看到窗外的景色。
秦风惊讶的看着窗外的群山。他之所以惊讶,是因为这片群山跟他们在新兵营见到的周围景象完全不同。这里的山层层叠叠,而且山上满是一片葱郁的生机勃勃的景象。跟新兵营漫天的黄沙简直是天堂与地狱的差别。
远端的很多山脉被白色所覆盖,他马上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在白泽星两极附近的某间医院里。因为只有这些地方才能看到如此美丽的景色。毕竟医生和护士没必要像他们这些陆战队员一样,接受那些非人残酷的训练。
他们只需要通过学到的知识,用锋利的手术刀在死去的人身上做一些实践,进而在活人身上发挥自己的实践技巧,用锋利的手术刀完成一项项的手术任务,就是一名称职的医生了。
秦风小时后也曾经想做一名医生,可残酷的现实让他不得不放弃这个对他来说,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数额庞大的费用,是他学医的最大门槛。无依无靠的他最终只能选择运输专科学院学习,当了一名还算称职的轨道运输飞船驾驶员。
做一名轨道运输驾驶员虽然日子并不富足,但也不会为了糊口担忧太多。至少他曾经很幸福的为有一个完美的家而开心的忙碌着。
看着窗外的美景,想到的却是失去的家人。两个月的严苛训练让秦风无暇去悲伤。可不等于他忘记了失去家人的悲伤。
他最不想要的就是舒适和安逸。那只会让他更愧疚,更无法平复心中对于失去家人的痛苦。对死于战火的家人强烈的思念再度袭来。积蓄了两个月的悲伤如同火山喷发一样直冲心头!
秦风所在的这一整层病房,都能听到他撕心裂肺的吼声。那声音几乎已经超出人类可以理解的范围。因为维持如此长时间而且如此大的声响,常人的肺活量根本无法维持。
这阵吼声,还有连接在秦风生命体征仪器读数出现异常,医生和护士都被惊动了,快步向秦风所在的病房跑去。两名荷枪实弹的宪兵显然也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况,松开腿挂枪套的保险,准备随时拔出手枪。
医生和护士冲进病房时,看到秦风已经扯掉连接在身上的生命体征仪器导线。此时蜷着腿,双手抱头,似乎在哽噎着。医生们松了口气,原来是因为导线被拔掉才会出现读数突然归零的情况。
一名护士走近秦风,收拾起被强行拔掉,还带着血迹的针头,又将仪器导线都放到一边。坐在床边轻拍秦风的后背轻声安慰他。
“你醒啦,几个月没见到你,原来你去找罪受了。”
初听护士的说话,秦风感觉这个声音几乎有些耳熟,可此时混乱的脑子根本想不起来是谁。
他慢慢松开紧紧抱着头的双臂,擦拭掉眼中的泪水。这才看清楚坐在床边的这名安慰自己的护士。
“方凝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