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2年5月5日白泽星。
过江罗汉号重巡洋舰载着经过战场手术治疗过的陆战队重伤员,以及需要重新修整补充兵员的956团3营9连官兵重新返回白泽星。
军事化管理的白泽星平民数量很少。因而战争开始后的第五天,也没有明显的因为战争来临而产生的恐慌情绪。但是从包括医学院的学生,以及训练营中的新兵眼中。经历过两场生死战斗的秦风仍能感受到那种大战来临,对于普通人心理产生的巨大冲击。
秦风重回白泽星,最开心的莫过于方凝馨了。
自从秦风离开白泽星开始漫长的征程后,方凝馨始终对他颇为牵挂。虽然离开的时间并不长,可是才开始的热恋,因为遥远距离的分割,变成对内心的炙烤。虽然分开只有一多个月时间,可方凝馨觉得比过一年还要漫长煎熬。
在医院里接到秦风已经返回白泽星的电话后,方凝馨将手头的事情交给同事,向院方请了个假,换了一身上个月才买的一身色彩艳丽的裙装,就往秦风所部驻扎的容川半岛军事基地赶去。
一个月的分离,人都还是原来的人。但心境却已经天壤之别。
方凝馨对秦风的情愫深植。与两人在白泽星医院里第一次见面时相比,她的笑容更多,也更妩媚动人。
秦风也与一个月前奔赴星海时的器宇轩昂有了变化。眼中少了浮躁和涌动的复仇怒火。整个人看起来比过去安静了许多。他站在方凝馨的面前,嘴角挂着迷人的一抹微笑。却莫名的让方凝馨有种要哭的冲动。
方凝馨扑到秦风的怀中,紧紧拥抱住秦风。她也说不清楚是一月不见的思念,还是秦风刚才那种异样的气场,让她此刻情难自制,眼泪无法抑制的流淌而出。
“对不起。”秦风不知如何安慰方凝馨,口拙的他只好说了句抱歉的话,就轻轻拍着方凝馨的后背,闭着眼睛嗅着她发丝间散发出的淡淡清香。这个味道让他感觉是这么不真实。以至于他疑惑之前的种种痛苦,是不是仅是一个噩梦。醒来后,一切都又恢复了正常。
睁开眼睛,秦风没有看到记忆中的妻子,更没有看到他心爱的女儿。秦风是多么希望失去她们只是一个噩梦。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方凝馨抬起头,泪眼婆娑的双目却也注意到秦风眼中突然流露出的悲痛,“想你的家人了么?”
“嗯。”秦风没有看方凝馨的双眼。他总觉得自己心里想着失去的妻女时,面对方凝馨有种愧疚感。说不清是因为思念妻女而对不起方凝馨对他的感情,还是因为跟方凝馨的感情纠葛,愧对天国之上孤独的妻女。
方凝馨从秦风怀抱中站直身子,抬手轻轻的抚摸他脸上的胡茬。
“我也想我的父母。他们应该在天国之上不用再承受世间的痛苦吧。只要耐心的等待将来我们去与他们想见的。所以他们应该会希望看到我们能够快乐,而不是痛苦的度过这段漫长的时间。”
“你一直就是这样安慰自己的么?”秦风握住方凝馨柔白纤细寒玉般冰凉的双手,“现在还要让你来安慰我,这样太辛苦了。”
方凝馨梨涡浅笑,也许是秦风握住她双手传递给她的体温,她的双颊绯红,轻柔的发丝随风顽皮的在她眼前飞扬。
“我不会安慰人,过去总觉得自己小,谁都要宠着我,谁都要让着我。现在我连想跟他们说声对不起的机会都没有。这个感觉一直折磨着我。我也知道你肯定也有同样的感觉。对家人我们都心怀愧疚,如果曾经深爱我们的家人知道我们现在对他们的思念。我想,他们也会希望我们生活的更好吧。”
“你很会安慰人!”秦风难得露出了一种发自内心释然而有了温度的微笑,“就像你说的,我们的生活还在继续。为了不让天国里的家人悲伤,我们也要好好生活。”
“但是你并没有完全放下,不是么?”
“为什么这么说?”
方凝馨目光低垂,悠悠说道:“你不惜上战场以命相搏,不就是因为放不下心里的仇恨么?”
秦风脸上的笑容消失,一抹冷色浮上面容。
“家仇不可不报,哪怕他们在天国一切安好。可是我当初对着天吴星上家人的亡灵发的誓言不可违背!造成这一切的人必须要付出代价!”
“我并不是要阻拦你。”方凝馨可能也是觉得自己的表达有问题,没有考虑到秦风与她的情况不一样的地方。口气稍缓,但依旧坚持的说道:“我只是希望你为了报仇,而不惜自己的生命!因为另一个属于你的生命已经在孕育了!”
“什么!”
秦风惊愕的双目圆瞪,嘴巴张的老大。
方凝馨面带忧愁,但是眼中流淌着掩饰不住的对于将要迎来新生命的欣喜和期盼。
“我原本也没有想到。直到上周,那个……没来……”方凝馨看着一脸震惊模样的秦风,心里不免有些担忧他会不会接纳自己,还有他留下来的正在孕育中的孩子。
看到秦风还呆愣着没动。方凝馨咬着嘴唇,作出自己的决定。
“我想……我想……想生下来!我……”
“生下来吧!那是我们共同的孩子!”
秦风终于回过神。虽然没想到不过是一夜而已,竟然就有了属于他的孩子正在孕育中。搞得他因为没有心理准备而大为失态。但并不是他犹豫要不要这个孩子。
从秦风的口中得到肯定的回答。方凝馨激动的又扑入秦风的怀中,激动的眼泪又不住的流淌。
“我们结婚吧。”秦风心中一动,说出自己都觉得不可能说出口的话。
“真的么!”方凝馨没想到秦风竟然会主动提出来。这个意外的惊喜让方凝馨觉得这一个月的焦虑和担忧,值了!
“真的!虽然不知道我下次出征能否平安归来。但是我要给你和我们的孩子一个名分!这是我身为一名父亲和丈夫应该承担的责任。”
“谢谢你!秦风!谢谢你!”
方凝馨一双深潭幽泉般清澈的美目注视着秦风。在这饱含着爱意,能融化一切钢铁寒冰的目光中,秦风心中复仇之心虽然依然存在,但又被方凝馨套上新的牵挂。至少他不会再轻易的为了复仇不惜一切了。
就像方凝馨所言。深爱他们的亲人虽然逝去,但逝去的亲人也不会愿意看到他们所深爱的活着的家人一辈子都活在痛苦之中。
秦风想到天吴星上去世的妻子和女儿,心中默默念道:“小柔,玉儿,你们在天堂放心吧,我会好好的活下去!战争结束后,我会带着新的家人,去天吴星看望你们!在我心里,你们永远都是我的一部分!”
温存一夜,秦风因为有新的军训任务,天还未亮就离开宾馆返回军营。
一个多月前,秦风还是以新兵的身份来到白泽星。一个多月后,秦风已然是一名经历过血火的老兵。开始用审视的目光去看待那些跟过去的他一样,进行残酷但又必不可少的入营训练的新兵。
军姿操演场上,戴卓天中尉与秦风并肩而立,对下边被教官们教训的服服帖帖的新兵指指点点。
“这届新兵素质不怎么样,比你们可差远了。”戴卓天看着一个听从教官命令转错方向的新兵,笑的直抽抽。
“中尉,我们当时刚进兵营也都差不多这个样子了。只要坚持过去,都是好样的!”秦风倒没有很不厚道的嘲笑那些新兵。
“好啦!看你这么严肃的。你是排助理士官,又不是吴鹏山那种活阎王。”提到吴鹏山上士,戴卓天和秦风同时看向站在操演场主席台正中央,黑着脸俯视那些新兵蛋子的上士。
“说起来,吴鹏山这次放弃跟文瑜成返回毕方星,失去的东西不少。他本来有机会进入士官学校进修,成为一名正式军官的。”戴卓天语气颇为遗憾。
石巣比売星作战行动结束后。文瑜成点了几名他看好的陆战队员返回毕方星述职。显而易见,文瑜成立了大功,肯定会获得晋升。而他点名的陆战队员,也会受到表彰,甚至有希望进入军校学习,就此摆脱大头兵的身份。
“我倒觉得吴鹏山上士做出了正确的决定。”秦风看着吴鹏山黑着脸对那些犯错的新兵毫不留情的大吼大叫,心中竟然有些温暖。
“哦?你不会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吧?被虐待出感情了?”戴卓天虽然是中尉,并且是实际上的9连指挥官。平时对连内的士官都不假颜色,称兄道弟。在整个956团中都是很另类的存在。
“怎么可能!”秦风也被戴卓天逗笑了,“我理解吴鹏山上士,他对新兵的要求如此严厉,就是因为他希望每一批的新兵能多从战场上活下来一些。”
“说到这里,训练营里有一份人事申请,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中尉,你是我们的指挥官,人事上你跟吴鹏山上士商量就可以了,我可没有权力涉及到人事方面。”
“我觉得你还是了解一下好。因为这个要求加入1排的新兵,是曼兹勒姆中士。”
“曼兹勒姆中士!”秦风确实被吓了一跳,他的前教官,为何指名要求申请加入他的1排?
“如果你也没有意见的话,我和吴鹏山上士就同意这个调令申请了。毕竟我们9连最缺乏的就是有经验的士官了。”
“我没有意见!”秦风对于曼兹勒姆中士并没有多少反感。而且他也确实无法干涉连队的人事任命。
“放心,曼兹勒姆中士去你的排后,将会接替你担任三班的中士班长。也就是说他将接受你在排里的直接领导。怎么样?有没有压力?”
秦风瞅了眼戴卓天,摇了摇头。
“我有信心指挥好弟兄们!”
“好!”戴卓天笑得太过灿烂,年轻的脸上都堆出了褶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