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8年夏,华夏国罗布泊。
一望无际的沙漠犹如无边无际的大海,四周望不到边缘。蜿蜒的沙流犹如一道道被固定住的奔腾“海浪”,但却缺少了海浪的生机,充满了死寂的味道。
沙漠上面空间扭曲,毒辣的阳光似乎连空气都要燃烧起来,远处死寂的场景因为空间扭曲而变得忽而清晰,忽而模糊,在视野里不断变幻,让人生出不真实的感觉。
沙漠中央,几个小小的黑点不断移动,正艰难地往西边隅隅而行。
忽然,一个黑点站立不稳,顺着沙坡滚落下来,发出嘶哑的惨叫声音。
“教授,钟甲滚下去了!”
一个焦急的声音将走在最前面的郑桐叫住了。
郑桐站住,因为毒辣的阳光变得干裂的嘴唇吐出几个字。
“其他人原地休息,李恒,王山,跟我去救人。”
三人顺着沙堆慢慢滑了下去,好半天才艰难地来到不慎滚落下来的钟甲身边,此时钟甲已经昏迷过去。
“快拿水过来。”
郑桐从李恒手里拿过一只军用水壶,晃了晃,里面发出单薄的清水摇晃的声音。他小心地将水壶里面仅剩不多的饮用水倒进了钟甲干裂的嘴巴里。
“教授,咱们没水了。”
身边的王山羡慕地看着昏迷的钟甲下意识地不停吞咽着水壶里的清水,喉结滚动,咽了咽“口水”(嘴已干涸),提醒郑桐。
郑桐没说什么,待钟甲喝完清水,蹲了下来,示意两人将钟甲扶起,放在自己背上。
“别墨迹了,走!”
三人外加一个伤员,再度艰难地回到队伍,整个队伍一共八个人,此时,所有的人脸上都露出疲倦至极的脸色,郑桐甚至从几个人的眼神之中看到了后悔之色,郑桐知道,这些学生心里已经早就打起了退堂鼓。
“大家别泄气,这条路我曾来过,前面不远就是楼兰古城,今天天黑之前我们肯定能到。”
“到了那里,我们就能有补给了。”
郑桐托了托背上昏迷的钟甲,说话鼓励大家。
一行人又开始向前行。
郑桐是国家科学研究院的考古学教授,这七个年轻人都是他所带的研究生,这次是跟着他前来实习的。
罗布泊是古楼兰发源之地,其中曾埋葬着包括楼兰、鄯善、焉耆、龟兹等数十个国家的文明,是世界考古学者最喜欢研究、游历、考古的地方。
曾经的罗布泊曾是华夏第二大内陆湖,但在20世纪中后期因塔里木河流量减少,周围沙漠化严重,迅速退化,直至20世纪70年代末完全干涸,曾经盛极一时的丝绸之路南道,化为了今日的沙漠和盐泽。
在这些二十多岁的学生记忆里,这里自他们出生一刻起,罗布泊就一直是一片沙漠,是华夏百姓口口相传“死亡之海”
这一次,郑桐带学生前往的地方是古楼兰王国的都城——楼兰古城。又称为“太阳之城”
此地郑桐来过几次,虽然来之前他做过完全准备,但还是忽略了这些学生娇生惯养的程度,路程刚刚走了三分之二,一个个就没精打采,相继表露出后悔之意,更糟糕的是,他们的饮用清水已经告罄。
“教授,”李恒过来,将郑桐挎在胳膊上的包拿了过来,问,“我们顺着孔雀河,经库尔勒、尉犁县一路过来,这里应该是罗布荒漠。我们为什么不沿着塔里木河畔,经尼雅古城过来,这不是更快吗?”
郑桐横了他一眼,冷道:“坐直升机不是更快?我带你们走这条路就是想让你们感受一下考古的氛围,选择考古这个行业,就要忍受得了长途跋涉、严寒酷暑的痛苦,就要一颗行者无疆、追逐历史的雄心,这点痛苦都受不了,闭门造车有个屁用!”
李恒满脸通红,不敢多说。
“前面……前面是古城?楼兰古城?太阳之城?”
忽然,一个青年指着远处沙漠中央出现的一座雄伟的黄石堆砌而成的城堡,欣喜至极的大叫大嚷。
“我们到了!我们终于到了!”
六个原本精神萎靡的青年,当看到目标终于出现在面前,长途跋涉带来的饥渴、疲惫、绝望……在这一刻都化为了欢呼。
郑桐的脸上也露出了放松的神情,正要说点什么,不过,下一刻,他的目光扫过一处,脸色突变,眼神之中露出了恐惧之色,黝黑的脸上泛起苍白。
“都别动!”
郑桐的声音高亢至极,略带嘶哑的厉声宛如一盆凉水,将六名青年吓得浑身一激灵,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郑桐蹲下身体,迅速将背上的钟甲放了下来,一伸手,从小腿出拔出一把银光锃亮的军用短刀来。
“别动,千万别动!”
郑桐语气极其小心翼翼,一股浓郁的危机感从李恒、王山等六名学生的心头升起。
“听我号令,我喊一二三,你们就从这个沙坡滚下去,用你们最快的速度滚下去,听明白没有?明白的,就轻轻点点头。”
六个青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几个人腿肚子似乎都有了抽筋的感觉,就是因为不知道发生什么,所以这种恐惧更加炽烈,几乎要让他们的心灵崩溃。
“一、二、三!”
当“三”字从郑桐口中蹦出来,六个青年狠狠地往沙坡下面一纵,但还是有一个青年慢了半拍。
郑桐脚步一错,如果有人此时紧盯着他的话,就会发现他顷刻间就从原地消失了,就如同鬼魅一般。眼角根本跟不上他的速度。
空气都发生了一阵“呼啦”的摩擦声音,四道寒光几乎同时闪过,正迎上了空中电闪而过的四道灰色的影子。
四道灰影化为八段,因为惯性仍往前冲了出去,空气中响起了噼噼啪啪犹如小炮仗爆炸的声音。
那个慢了半拍的青年被几条灰影撞在身上,其中半截灰影顺着他单薄的衬衫落到了他的背上,他感觉背上一麻,人已经骨碌碌一气儿从沙坡上滚了下去。
郑桐不理会落在沙漠上,仍不停挣扎翻滚、尾巴发出噼噼啪啪声响的灰褐色响尾蛇,回头一把抓起地上昏迷的钟甲,往沙坡急速奔下来。
“大家都没事吧?”
郑桐大喊。
“呸……我没事。”
“我也没事……”
“张川呢?张川!”
郑桐听到李恒、王山他们的声音,但张川的声音却没有听到,郑桐心里一凉。
“张川在这里,教授,张川在这里。”
李恒高声喊,正要扶起扑在沙子里面的张川。
“别碰他!退后!”郑桐厉声喝道。
李恒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书。
郑桐让其他学生扶住钟甲,拿起一根棍子,将张川身体挑了起来,让其仰面朝上。
围拢过来的众人看到张川模样,不由得吓得大声惊呼。
张川双目圆睁,早已断气,脸上变得紫黑,死状极其恐怖。
大家看到张川的模样,又是悲伤,又是恐惧。要不是郑桐提醒大家,所有的人恐怕都要死在蛇吻之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