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是一年的元夕节。
“许的什么愿?”曾惊梦已白发如霜,面容憔悴:“咳咳咳……”
集市张灯结彩,鱼龙舞动,欢声笑语,在这片看似宁静的星空下…
李秋水与曾惊梦信步在河岸,见那朵朵许愿莲花,顺流而下。
心生感触。
是否,江湖的尽头,只剩下孤独。
时光从来残酷。
李秋水停了下来,依在曾惊梦的肩膀上,黯然道:“师徒一心,同去…同归!”
曾惊梦怔了怔,随后笑着揉了揉李秋水的小脑袋:“傻瓜,说出来就不灵了。”
“那些没说出来的,也未必灵验了,我只是想自欺欺人而已,师傅……”李秋水泛着泪花哽咽。
“我想喝酒。”
“喝可以醉的酒。”
李秋水什么都知道了,她偷偷跟踪了曾惊梦,从何瞎子那知道了一切。
“今日…就不喝了吧。”曾惊梦轻声说:“你做我徒弟,已足足有两百零九天,过往,为师只天天差你遣你,叫你做杂事,令你吃苦头,也不曾有一天好好待过你,今日恰逢元夕,为师便带你好好玩乐一番。”
“咳咳……”曾惊梦咳出血丝,偷偷抹去。
“不…不是的!”李秋水摇头,咬着红唇哽咽:“师傅一向待我最好,最好最好!秋水不想玩,想师傅陪秋水喝酒,就…就像当初秋水陪师傅一样。”李秋水极力忍着眼泪,心如刀割。
“乖!”曾惊梦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与她对视了一会儿。
李秋水恨自己没用,跟师傅学了这么久,心性还是不如师傅万分之一坚定,偏要顺了他的意。
曾惊梦与她买了新衣裳,又添了胭脂香水。
“女孩子嘛,任何时候都要美美的,为师知你心中怨气,跟着师傅学艺吃苦头,没了半分美人儿样,呵呵…不是不愿给你买,师傅穷嘛,你知道的,咳咳……”曾惊梦的笑永远那么自然,如一摊古水,波澜不惊:“呐,今日也算补齐了,可不许在心里怨恨为师了?”
“见你突破旋照在即,我想来,你也是该回北凉看看的,可不能教你父母说我刻薄才是,那竹屋床底有暗格,藏有白银二十两,回去为师取来给你作压岁钱,你也好作路费,余下些嘛,买些个礼物孝敬二老,定会夸你懂事呢。”
“对了,为师与你的那柄黑剑,你放哪儿了?这几日都不见你练剑了,可不许偷懒啊,回头将剑找来,借为师用一日。”
“你看看你这丫头,大好的日子,怎么哭成泪人儿了呢?快快止住了,街上那些个人,还以为我欺负你哩。”
曾惊梦为她拭泪,抬手却也颤抖。
笑声中有些呜咽:“多美的小丫头啊,我曾惊梦有福气呀,收了个好徒弟呢。”
“呵,集市那算卦的何瞎子你也见过了吧?还想着收你做干女儿哩,美的他,我是不会答应的,臭瞎子怎么能配得上咱秋水,是吧?”
“不要说了…求求你不要说了,师傅……”李秋水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出来。
曾惊梦抱着李秋水,仰面忘星空,喃喃道:“好,不说了…不说了……不…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