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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写作需要内心强大


亲爱的CC,

仔细读了你的小说故事。第一反应就想到了这个标题——其实它挺不合语法。但挺能说明我的“感觉”。感觉不可理喻。

作为多年的老朋友,我隐约意识到你的写作中有一个最根本的问题;对这个问题的梳理,有助于发现和反省你为人处事的特点。因为,文如其人。

你对笔下的人物——任何一个人,从前老板,前女友,前同事,到现在正在交往的人,甚至是自己的家人——在文中,似乎都缺乏阳光、热情和温暖?都是在用冷漠、阴郁甚至是阴暗、绝境甚至是绝望的心态来看待的!

但你又达不到对“深恶痛绝的恶魔或敌人”鞭入骨髓的刻划与鞭鞑——因为,他们都是普通人物,而不是非常人物。这或许是你的另外一个问题。因为你没有写“非常人物”,所以,没法摆脱你的日常现实生活中,进入到一个非常的故事语境中,从而天然地拥有一种戏剧性的情境。

你的写作还是距离你的日常生活太近了。不能距离化、故事化、戏剧化和审美化。

以“日常人物”为原型:需要“非常化”的逆转

由于这些都还是日常人物,所以,当你以这些人物为原型,如果不能“非常化”,而接近于“忠实”地按照“你现在心底真实而隐秘的看法”来写,容易是对原型的一种冒犯:

他们若是见了,会心中不快;不能写出他们的“可喜”之处(每个人的优点);也容易“泄露”你真实的想法——你看低每一个人;对每一个人都深深的抵防、质疑和怀疑:你并没有真正“欣赏”每一个人!所以,你骨子里缺乏热情、激情、喜欢、欣赏、敬佩甚至是爱慕等真正的感情!

哪怕这个人其实真的是很世俗、很利益、很会算计,也很有城府。除非他是真正的“敌人”,你不可以用这种“抵防”和“不是真正的欣赏”把他推入到敌方的阵营。就算是真正的“敌手”,也应该写出他的“人性”之处,以及值得尊敬和欣赏的地方?这样才能把它写活。

而你,现在,则用这种“抵防”和“不欣赏”,把本是自己这一方的大多数人,都推到“敌对阵营”里——这是不是就是你在现实生活里“四处树敌”、“没有一个朋友”的真正原因?你没有意识到,是你自己这种骨子里的态度和处事方事(冷漠、不信任、抵防、不欣赏),把一个潜在的朋友,变成自己的敌人的?

这就是问题之所在。你怀疑每一个人做事的动机和意图——但在现实生活中,你又后知后觉,迟钝不敏锐,并不能准确地研判和预判每一个人真实而隐秘的意图。所以,“很傻很天真”。可能会因此受到误伤,并趋向于防御赐性的自我保护——对每一个人刻意地保持一个观望、戒备和质疑的态度。但在实际相处中,又很容易受于老于世故的人诱导,堕入毂中而不觉……

虽然,事后有所省悟,但覆水难收,有些不应泄露的秘密已经泄露出去了。

事后省悟时,在你写作时,就很容易受到一种怨怼的情绪影响,从而不自觉将对方“城府化”。事实上,对方的确真的“很有城府”。但若是己方阵营,为什么不能从“欣赏”和“热情”的解度来描述对方——哪怕对方的确没有什么梦想、责任、使命感之类“光晕”型的东西——你也需要在他的“现实型品格”中挖掘并赋予他这些“虚”的光环!

呃,你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着力去刻划每一个人“现实功利性”的意图和言行,却无法升化、净化和纯化地为其赋予一个“高尚而光明”的动机,亦即所谓梦想、追爱和奋斗的缘起——我是为了……。

其实,只有这样,才能形成一种张力和逆转。比如,讲一个处处斤斤计较、锱铢必较得让人发指的女孩,其目的,只是为了给她充满喜感的妈买一件貂皮大衣?

就算那些真正的反派人物——如果在一系列倒行逆施,有一个能够触动人柔软心灵的理由和动机——是不是可以让这个形象很丰满?

“冒犯读者”的危险:价值观的冲突

何况,现在你这种基于日常生活的写作,都是些“正常人物”,而不是“非常人物”,并没有绝对的恶魔、反派和敌人——有的,只是基于不同的理念和行为原则,而造成的彼此对立,也就是所谓的“价值观的冲突”。

“我们拥有‘价值观’这样东西,但是很少会有人停下来思考它们到底是什么,或者它们中的哪些观念在驱动我们的生活……让大家清楚地意识到价值观是什么,以及它们如何驱使着我们的人物展开行动。”(《道德前提》),

也就是说,小说故事中的每一个人物,都有自己的原型、阵营和支持者,必须代表着某种“价值观”。

即使这个人在故事中成为男或女主角的对面,也并不意味着他/她必然是错了——站在她和她原型的那些人来说,或许你才是错的。就夏XX职业和仕途坎坷,那些设置障碍的人,就真的是错的吗?在他们看来,夏xx就是不符合这个游戏规则:这个游戏规则大家都遵守,凭什么你不遵守?

如果你坚持夏xx是对的,那你有可能支持了“少数派”——他是粉丝数最少的人。你在故事中“侮辱”、“贬毁”的对手,可能才是真正的“多数派”——拥有粉丝最多的人。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原则和信念----也就是“价值观”。你在故事上对这些生活、原则和信念的挑战,可能是对他所代言的“大多数读者”及所奉行的“价值观”的冒犯。

你可能从来没有意识到,故事中的人物,有可能存在“冒犯读者”的问题。你不能让你的主角,提出和践行一种可能会冒犯读者的生活、原则和信念---价值观。

即便,在实际生活中,大多数人都实际尊奉或趋向这种原则,但这并不能阻止他们在生活中看到“美化”、“净化”和“升化”的渴望和愿望满足。

就像姬XX这个主角,所信奉的是利益驱动——一切均可以以利益计划,“每个人都可以有价格的”——即使在现实生活中,所有人也都深信在中国利益链上,盛行丛林法则,净化论的崇拜,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爱情是可以赤裸裸的交易”!

假若你在故事中,真的让男主角信奉并践行这一生活、原则和信念——价值观,那无疑是对所有读者的冒犯——是的,“所有”。即使那些真的是在“赤裸裸交易爱与性”的人,也在内心深处渴望一种“美好而纯净的爱”。

所以,那句话是怎么说的呢?再卑鄙龌龊的念头,也要戴上一顶冠冕堂皇的帽子。

当然,在戏剧性的非常世界中,这个用在反派、敌人和恶魔身上,可以造就一种强烈的反讽效果——当然,你把它转化成一种“真正”的关系,

但是,你要牢记的是,在现实生活中,这恰恰是“最正确也最常见的为人处事方式”——并且,还需要你和正在这样做的人都要深信不疑,并且,无论是在生活中,还是在故事里,都不能戳穿这层面纱。

从主角出发:满足人渴望与梦想的娱乐游戏

就连你自己,也要学会区分并融合这层壳:

第一层,要学会“赞美”。赞美别人或者自己人这样的一种美化、净化、升化的“光晕”。

第二层,要疱丁解牛、洞若烛火、游刃有余地在利益链、权力链和名利场中游走。

第三,要真正的相信、信奉和表述某些纯而又纯的追爱、梦想和奋斗,以及更大的原则、理念和信仰。

现在,你在故事中最大的问题,就是试图进入第二层,但又蜻蜓点水,无法犁地三分。但无法在第一层和第三层里游走。

不说别的,就是男主角,你都无法赋予他一个能够打动人的形象和故事。

你的男主脚,比较阴郁,比较冷漠,比较迟疑,比较像一个LOSER(失败者)的形象……但是,大家愿意看到的是什么呢?

一个阳光、热情、奔放的父亲,骑着单车,带着女儿,哪怕只是骑遍小区,也要带领她认识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就像我在《超级宝贝书架:从O岁读到99岁》中引用的一个年轻妈妈的话:“在我看来,亲子阅读是自然而然的,孩子的涂鸦、看动画片、拼图、玩沙、嬉水、组装模型、下棋与亲子阅读同样重要,或比阅读更重要,我不想孩子从小禁锢在书中,而忽略了其它乐趣。我始终认为,亲子阅读只是孩子人身中很少的一部份,我非常赞同阅读爸爸之言,带孩子去公园、去高校,去博物馆远比读书更重要。我喜欢孩子自由地疯玩,自由的奔跑,那怕无聊地闲逛都比读书更重要。”

一个能够带着孩子能够进入图书,又能出来陪她一起玩,带着她探索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和秘密的“阳光父亲”,才是符合大家想象、期望甚至是渴望的父亲:他愿意为孩子做一切;他能够为孩子创造一切;在孩子和妈妈眼里,他是无所不能的“全能的存在”——这是一个全能的父亲。

至于像夏XX一样,笨拙的、艰难地、甚至是惊疑不定地学着如何做一个父亲、特别是学着做一个好父亲的“蜕变父亲”,或许更符合现在的实际,但是,却不是一个讨喜的角色……有谁关心、在乎你是不是在学着做一个好父亲?

越是最接近我们生活实际的,可能越让我们讨厌。一个缺点那么多,始终不知道如何做一个好父亲,甚至不停地在抱怨生活、家庭和职场的男人……怎么能引得大多数人的共鸣和喜欢呢?

小说故事是一场满足人渴望与梦想的娱乐游戏,弥补他们在现实生活中的缺陷和不完美——怎么能让揭他们的“短”呢?让他们直面自己内心“血泪淋淋”的挣扎、迷茫和困惑呢?

梦想与现实:“挣扎的父亲”与“阳光父亲秀”

当然,或许我们可以做一个分工。

在现实生活中的育儿笔记中,我们要塑造一个饱满的“阳光父亲”,充满热情、爱心、责任和乐意为孩子做到一切的全能父亲——这就像“爸爸去哪儿”一样,是一场大家都要信以为真的“秀”;‘

但是,在匿名写作的小说故事中,我们是不是还是要以像XX一样的“残缺父亲”为旨归——但是,这并不能解决故事如何能够打动、共鸣和引发人的兴趣的问题?

我读你的小说,我读你的故事,能让我看到一种“积极”、“温暖”和“打动人”的东西——就是这个“父亲”要让我获得共鸣和认同!

他无论如何的笨拙和残缺,但他一直在努力,为孩子、爱人和家庭提供最美好的东西。这就需要我们在真实、黑暗甚至残酷的直面人生时,为他提供一种“动人的光环”。

对每一个角色,我们都要在其现实残酷的“功利性”中,提供这么一种“动人的光环”。比如,TN,在她的无奈与挣扎中,她打动人的梦想、爱与渴望是什么?

一句话,我觉得你要改变阴郁的基调,要以欣赏和爱慕的真正的感情,投入到对他/她的刻划中——以致让让读者第一次接触到你的作品,“第一次冲动”并不是因你笔下的人物和生活而生发,而是因为“你真正的感情”(你在作品中无处不在的感情)……而动容。

就像另一个朋友W在《xx》读后感里说:“你把D弄得城府太深了,他和当局读了不会太开心。可以加点使命感什么的,先是中国人XX状态什么的,然后此位置必须有政治。不得已迎战。要不太城府了,担心会挑起事端……”

现在整个小说故事中,“阴谋家的阴柔气质”太盛,“精神的坚韧与坚韧背后的强大”太弱。

不单是男主这个人物如此,老板这个人物如此,整个权力斗争和爱与被爱中的人也都如此。

写作也是需要精神的坚韧和坚韧背后的强大。

强大的自我和精神的坚韧:从一开篇就裹挟着读者跟着你走

你要有信心。有强大的裹挟能力——相信我,事情就是这样的!

你要在作品里要保持一种“强大的自信”——不能流露出一丝丝的犹犹豫豫——哪怕你自己心头没有底气、困惑和迷惑,也要表现出内心强大的自我和精神的坚韧与自信。

这些犹豫、没底气、困惑和迷惑,只能属于配角。你作为主角的映射,必须要有一往直前的勇气,超越常人的智慧——哪怕,只是假装作为一个“导师”:人生导师,两性关系指导师,职场政治砖家,育儿砖家……

也就是说,你在整理和重新撰写那些育儿、婚恋两性、职场政治的小说故事时,要一改此前犹豫不决的“怯懦”形象,要有一种“强大的气场”:我就是要当你们的导师的;我就是来解决你们的困惑的;我就是来当“砖家”的……

庄庸(中国青年出版社副编审)

这是一种根本性的态度逆转:要对自己的写作拥有强大的自信。你要对自己写的东西,要有自信。要有一种很强大的气场,有一种裹挟着读者跟着你的思路阅读的强大的力量。

看你这一两年写作小说故事碎片时,我最大的问题——就是你写得很犹豫。很没有自信。很没有气场。……当阅读你的人,感觉不到这种自信和气场时,就很容易轻视你。

而且,只有对自己写作的东西,有强大自信和骄傲的人,才会更容易去研究市场的潮流、读者的口味、类型的特点、作品的节奏……亦即所谓的商业化套路和模式。

这是下一封信要探讨的问题。在这儿,权且当一个引子。

祝好,希望下一篇看到的小说,从一开头,就能以不容置疑的“情绪”和“气势”把我裹挟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