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亦凡,
在接过你递与我的那株桃枝时,我就在心里问自己
——我们之间,究竟会有怎样的结局。
“公子,这么晚了我们真要去打搅侯爷吗?”
点头。
黄子韬知道自己永远无法抛下黎民苍生不管不顾。
而此刻,他只想问他一句:你可愿与我一起?
世人皆知吴亦凡与大庆的恩怨纠葛,但他还是想知道他的答案。
劳叔叹口气,静静推着他朝小侯爷房间走去。
穿过花木回廊,吴亦凡的卧房便映入两人眼帘。房内烛火通明,吴亦凡显然尚未就寝。
房门虚掩着,劳叔正要叩门,却忽的被黄子韬挥止。
“公子?”劳叔疑惑的望向他。
黄子韬静静从虚掩的门缝中望向屋内。
神韵迷离的容颜不辨悲喜,点漆似的黑眸却深幽如同苍穹。
屋内有人。
吴亦凡就负手傲立在桌案边。
w****面前呈挂着一件崭新的,千余织工精描细绣的龙袍。
跳跃烛光下,这件龙袍幽幽散发着昏暗的黄晕,显得格外丝滑且沁凉。
这套冠服,褪去了衣服遮体避寒的实际意义,是至高无上的权力象征,是君权神授的帝王工具。
吴亦凡仰首看着龙袍,
志在必得的笑意从他的眉梢、他的唇角、他刀削般的完美下颌、以及他挺拔尊贵的身形里漫溢开来,透露出一个无比残酷的答案。
吴亦凡,绝不会派兵援救大庆。
是的,他不在乎大庆会死多少人,他也不在乎会有多少家庭会因战乱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他根本不在乎。
既然大庆对不起他,他又何必为这个国家操劳卖命?
如有必要,下一刻他便会毫不犹豫亲手将天下苍生拖进这场浩劫!
定定看着他,无双只觉得心底有深沉的悲哀悠悠铺漫开去,轻而缓的浸润肺腑,每流过一寸,便多一寸遥远的绝望。
回廊静寂,阴寒彻骨,凉意满衾。
那痛楚如利刃在内心深处戮力翻搅,令黄子韬不由浑身微微一颤。
哭不出,笑不出。
原来痛到极处,便是麻木了。
当答案血淋淋展揭在眼前。
黄子韬知道,自己已没有必要再去追问。
自己与他,注定走不出同归的殊途。
桃枝为约,红巾定情,红绳结发……
我为我们设想了千百种结局。
想过你我携手隐居归隐山林。
想过我们浪迹天涯四海为家。
甚至想过助你登基为帝一统天下。
黄子韬想过千百种可能,
而唯独没有猜到,原来,最终的结局竟是——没有结局……
......
因为,
你是吴亦凡。
我是黄子韬。
黄子韬,永远抛不下垂垂老朽的大庆。
而吴亦凡,一方红巾终不能葬你霸业雄心……
“谁?”屋内的小侯爷淡淡发问。
简简单单一个字,没有声色俱厉,没有咆哮如雷,也没有站在高处那种俯瞰众生的傲慢与凌人的气势,偏偏,就能让人生出无法抗拒的念头。
吴亦凡天生就有一股领袖群伦的气质。随着年龄的增长与阅历的增多,这种气质也越发明显。
劳叔连忙出声:“夜深人静,老奴跟我家公子不请自来,叨扰小侯爷了。”
门“咯吱”一生被拉开。
小侯爷站在门口,那袭龙袍就这么被毫无遮掩地呈现在两人面前。
黄子韬挥退劳叔。
小侯爷见他毫无芥蒂,只淡淡微笑着,那笑容少了几分往日的疏离忧悒,直映得夜空皎洁月色,也暗淡了几分。
剑眉一挑:“韬为何不问本侯——”
“嘘——”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嘴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吴亦凡果然噤声,不是因为他的手势,而是因为在做手势的那一刻,黄子韬的眼梢唇角,闪烁着难以抵挡的风华,令自己不知不觉就失了声。
黄子韬忽的偏头看向他,淡淡一笑,道:“吴亦凡,黄某从未求过你什么事,今日却想任性一遭,想要你陪我一夜。”
吴亦凡有点受宠若惊,要知黄子韬生性清冷,犹如寒塘浸月,更兼少言内敛清心寡欲,平素里便是对自己,也从没要求过什么。
他能拒绝吗?纵然此刻有天大的事,也万万说不出推拒的话来。
小侯爷长身玉立,眉目含笑:“那不知韬要如何度过这漫漫长夜呢?”
无双公子清雅回应:“花间月酌如何?”
一直以为,是吴嘉睿的赶尽杀绝注定了这场悲剧。
现在我终于明白。
原来,吴亦凡……桃花雨下的相遇,就已注定这凄怆的结局。
但是
黄子韬不曾后悔。
即使我们之间,注定了没有结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