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云密布,朔风呼啸。
鹅毛般的大雪肆虐着整个长安,黄沙无情地打在倚红楼黄绿相间的琉璃瓦上,寒冷的天气冻得人们全都缩在家中,唯有这倚红楼依旧是歌舞升平、春光无限。
几名丽人手捧小暖炉,站在红彤彤的灯笼之下迎来送往,为首一人身着白色镶金边大髦,梳着时下最流行的堕马髻,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一双丹凤眼,勾得往来男子频频驻足。
突然,院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十数名男子一拥而入。
“哟,几位爷来玩呀,我们这的姑娘是个顶个的漂亮。呕!”丽人的话没说完,就被一股刺鼻的气味熏的几欲作呕,勉强用香帕掩住口鼻,定睛一瞧,不禁气得七窍生烟。
“小顺子,你是不要命了吧!什么人都敢往倚红楼带?”
龟奴小顺子身后,竟然站着十几名乞丐!这些人统统衣衫褴褛,肮脏不堪,有几人已是手脚流脓,更有甚者头上生癞,令人望之作呕。
这群乞丐赤着脚站在雪地里,缩头缩脑地瞧着头顶上倚红楼三个粉艳的金字。他们都是长安城里的地痞无赖,往日就是要饭也不敢靠近这长安城里远近闻名的温柔乡,而这次却有人花一百两重金,请他们上门来嫖,这样天大的好事,几乎让他们以为自己在做梦。
“回桃红姑娘。”龟奴堆着笑脸打了个千,“奴才哪有这个胆子?这些乞丐是四皇子命奴才找来的。”
“四皇子?”桃红一惊,随即皱了皱眉,恼怒地说:“就算四皇子是天潢贵胄,也不该这么糟践我等姐妹。”
看着这群乞丐眼中透出的贪婪目光,嘴角流下的涎水,桃红只觉胃里一阵翻腾,这等低贱的人,是连最下等的窑子都不接待的,而如今,四皇子居然出巨资让他们来倚红楼买醉,实在是欺人太甚,要是让自己去伺候这群渣滓,还不如一头碰死的好。
“呵。”龟奴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谁说用咱们楼里的姑娘了?是——”
桃红好奇凑过去一听,整个人如同被迎面打了一棍!
看着失魂落魄的桃红,龟奴得意地嘿嘿两声,如果不出意外,今晚自己也可以借此机会乐乐,尝尝这官家小姐的滋味儿。“奴才先去了,今晚这好戏可不能错过!”言毕,十几名乞丐顺从地跟着他排成了一条长队,猴急地朝后院行去。
“怎么可能?这么怎么可能?”桃红站在原地喃喃自语,似是不能相信刚才龟奴的话,其余人回望着后院的厢房,眼底闪过一丝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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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是血的陆子宜,躺在几丈宽的圆床上,麻木地望着棚顶的雕花,手筋脚筋已尽数被斩断的她,僵硬如尸体,只有眼珠间或一轮的转动,才能证明她不是个死人。
就在昨晚,她还是四皇子府高贵的女主人,是大夏朝大司马陆鼎的嫡女,她的人生还是一片光明——拥有显赫的娘家、体贴的丈夫、和蔼的婆婆、亲密的挚友。
“我的儿媳温婉贤淑,你们羡慕不来!”
“子宜姐姐的大恩大德,青青没齿难忘,这辈子就是当牛做马,也要报答姐姐的恩情。”
“今生今世,修洁只爱你一人,必定竭尽心力护你周全,若有违誓,不得善终!”
誓言犹在耳边,可一夜之间,她的所有亲人就露出了狰狞的面孔。
“大司马陆鼎聚众谋反,罪大恶极,全族男丁凡身高过马鞭者,一律处斩!女眷发往倚红楼为官妓!四皇子妃陆氏,虽为陆家嫡女,但本宫念其为皇家诞育子嗣,免其死罪,贬为庶人,即刻驱逐出府!钦此!”
太监总管居高临下睨视着她,眼中皆是不屑。
“来人!把这扫把星的衣衫首饰尽数扒掉,乱棍打出府去!”
没了高贵的家世,她再也不是婆婆眼中的珍宝。
“贱妇,若非你当年依仗父亲的权势,硬要嫁我,我与青青早已成为一对神仙眷侣!事到如今,洛阳陆氏一族已被连根拔起,我倒要看看你还如何猖狂!”
男子的话寒冷如冰。
“硬要嫁你?硬要嫁你?”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翻脸无情的男子,那时的她风华绝代、名冠长安,是皇亲国戚、万千公子倾慕的女神!
她为了他,不顾全家的反对,硬是撕毁了与大夏战神——襄王的婚约,嫁到了门可罗雀的四皇子府。那时的他连个侯爷都不是,只是一个待罪的皇子!
七年!
七年来她利用家族的势力为他苦心周旋,终于让他成了大夏赫赫有名的玄王!可他居然在自己家族势败时,落井下石!
就在她的心碎成渣沫时,她宠溺如亲妹的闺蜜韦青青又在上面补了一刀:“姐姐素来疼我,这次我也疼姐姐一次,不过——”
韦青青抖动着手里拇指粗的牛皮鞭,笑吟吟地说:“这次是让姐姐疼!”
“青青,隐忍多年,咱们终于可以出这口恶气了!”他毫不顾惜地踩住她的长发。
沾了盐水的鞭子毫不留情地打在她孱弱的身体上,一鞭、一鞭.直到她成为一个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