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坐下不久,红姨便十分殷情地跑来找我。r
“乔儿啊,昨夜的那位公子又来了!正坐在二楼包间呢!”r
“是吗？”我手执松香,摩擦弓子上的马尾,没有抬眼。r
昨夜师父的话,就在耳边,我已牢记。r
“这下可好了,他要是再点你为他弹奏十曲……”红姨笑得花枝乱颤,“乔儿啊,今晚一定要好好奏!等完了,我带你去他的包厢请安。”r
分明嗅到红姨身上的铜臭味,我低着头,应下了。r
红姨扭着屁 股走了,我却在心里画上了一个问号：王皓庭,你究竟想做什么？r
晚间,我抱琴而坐。r
依旧是绯色的纱帘,我却潜意识里觉得它透薄了不少。只因斜上方,有一双眼睛,正注视着我。谈不上热切,却能让人感受到那温度。更何况,此人的一双耳,正在等待着我再次起调。r
王皓庭……r
我闭上眼,回想师父昨夜的教诲,心无旁骛才是最好。r
于是,左手放在千金之上,右手轻缓一拉,便出了曲子。r
今日奏的曲子很简单,难的,昨夜已经够了。今夜,不讨好谁,也不展示什么。我只想随心所欲地奏上一曲,足矣。r
平淡无奇的旋律并没有在场子里激起什么波澜。一曲奏罢,男人们依旧专注于调戏女人,女人们依旧忙着奉迎男人。r
只不过,一抬头,便瞥见楼上的他。端起茶碗,向我示意,算是敬茶。r
心想这帘子应该能遮住我的表情,便随意地颔首,算作回礼。r
下了台,红姨立刻拦住了我,非得要去去包厢给王公子请安。r
我自是不愿意的。r
“你这个小丫头,怎么这么傻呢？这位王公子生的相貌堂堂,谈吐也颇为不俗,就算是不腰缠万贯,也一定有点身家。红姨我虽是不懂音律,却也能看出他对你的琴艺颇为欣赏。唉……红姨我也是个明白人,若是能给你们找个好归宿,那何乐而不为？”r
红姨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实属不易。r
不过,她还没说完。若是能给我找个好归宿,顺带着挣一大笔银两,那何乐而不为？r
我信了红姨,因为心底残存着那么一点希冀,希望她说的是心里话,虽然可能性微乎其微。r
蒙上面纱,跟着红姨来到包厢,王皓庭早已起身相迎。r
“见过王公子。”我福身。r
“乔儿姑娘不必多礼。”他扬起本负在身后的手,那姿势,倒像是皇上让大臣平身。r
“那红姨我就不打扰公子和乔儿了,乔儿,好生伺候着!”前一句是对他说的,后一句是对我,更像是叮嘱。r
包厢的门被合上,仅剩我和王皓庭两人。r
他依旧不言语,没有吩咐,只静静地看着我。r
我莲步至桌前,为他斟茶：“王公子,喝茶。”r
王皓庭没有接茶碗,却一脸微笑：“乔儿姑娘似乎不待见在下。”r
“公子何出此言？”我将茶碗递至他手。r
“方才在下于此向姑娘敬茶,姑娘未受,在下心想姑娘应该不待见在下。”王皓庭直视我的眼睛。r
“怎么会？奴家方才分明有回礼。公子定是看错了。”r
“不,不会的。你人回了,心没回。”王皓庭说地十分肯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