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在胭脂阁之时,岳乘风最喜欢一种由龙井磨成的茶粉、深山雨后的竹叶、栀子花干制成的香。此香味道十分特殊,不浓重,不甜腻,一般人不会用这种香来点。其原因就是这香料,香味乍闻清冷、清脑,再闻便有栀子的淡淡甜香。一般人只初闻便敬而远之,自然不晓得此香的好处。r
不过,岳乘风很懂得这种香。我总是在琴音缭绕之时闻到这种香,亦觉得十分好闻。r
我曾经见到过岳乘风制作这种香,龙井茶粉、雨后竹叶都是易得之物,唯有这栀子花干,只有这家百年老店有。r
于是我径直来到这家店,今年店里所剩的栀子花干不多了,价格不菲,我想着今后还要长用,便全部买下了。r
店里的师傅上下打量着我,似乎不相信我这样一个玉面公子,会买这种做香料用的东西。r
不过我并不在乎他们的眼光,这些我都已经习惯。r
一言不发地离开,走在莒城繁华的街头,突然觉得有些孤寂,身边少了一样东西,令我觉得不自在。r
街边的茶馆中,戏子们唱着南江传统的戏曲,咿咿呀呀的胡琴声伴奏,令我觉得心中发毛。r
我有多久,没有拉琴了……r
“姑娘这是怎么了？”小芹觉察出我停驻的脚步。r
“没什么,你陪我去个地方吧。”r
走到闹市的尽头,转进一条小巷,古朴的味道扑面而来。r
这里就是当年我头一次学琴时,岳乘风为我准备的胡琴的出处。r
怀揣着怀念,我轻步走进院子。r
一位乐师正在调琴。r
漂亮的虎口把住千金,修长的手指在弦上跳跃着,随着马尾发出好听的曲调。r
但他似乎还不满意,又调了千金。r
我微笑着进入,他并没有被我影响。r
“想要什么,便自己去挑。”乐师依旧闭着眼感受着每一个音。r
我颔首,进到屋内,十几把乐师亲自做的琴放在那儿,可谓琳琅满目。可我却始终找不到心仪的琴。r
摇头叹息着从房间里空手而出。r
那位正在调音的乐师忽而开腔：“怎么我做的琴,品相不好吗？姑娘怎么空手而出？”r
我无奈道：“乐师挑胡琴,品相固然重要,眼缘更重要。”r
“哦？眼缘？”乐师对我的话很感兴趣。r
”是。我相信世事终有因果,缘分这个东西,不仅只在人与人之间。“我微笑而答。r
乐师径自思考了一阵,从身后,拿出了一把还未上漆的胡琴。r
“那么,这把能不能入公子法眼？”r
这把琴用的是上好的材料,因为没有上漆,恐怕没有人会买它。r
“能否借在下一看？说不定,这就是与在下有缘的琴。”r
“公子请自便。”乐师并不反对我拿起琴。r
乍一看,这琴确实没有什么特别,但我细细一看,它的做工无比精湛,若是上了漆,一定是一把绝世好琴。r
“我就要这一把!”我心动了。r
“公子难道没看出来,这琴并未上漆吗？”r
这么明显的事情,我怎会没看出来。他如此问我,不过是要试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