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急忙拉住他,不让他乱来,好在过了一个时辰后,屋里传来初生婴儿宏亮的哭声,接着产婆抱着孩子喜滋滋的走出来,告诉我们是一个男孩,我们全家人一下就乐了,可我那孙子看也不看产婆手上的孩子,直直冲入屋里去了。”云伯唱作俱佳的述说着当时的情况,说完还唏嘘不已。
南宫辰风与小蛮相视一眼,古代的医术没有现代发达,遇到这种情况就只能听天由命了,好在有惊无险,她长长的呈了口气,突然想到云伯的孙媳妇……
“云伯,您的孙媳妇无恙吧?”
“有劳小姐问起,我孙媳妇的命算是保住了,只是身子孱弱了些,以后恐怕不易再孕了。”云伯长长的叹息,云家是注定一脉单传啊。
“呃,那就好。”南宫辰风放下心来,想了想,对身旁的小蛮道:“小蛮,去药铺抓些适宜孕妇吃的补品给云家嫂夫人送去。”
“是,小姐。”小蛮笑着应道,刚要离去,就被云伯跳起来拦住了去路。
“小姐,使不得啊,老夫已经收了您这样的大礼,怎还敢让您再为家人破费。”云伯急得满头大汗,小姐如此记挂着他一家老小,让他怎生受得起?
小蛮见云伯慌张的神情,掩嘴笑道:“云伯,这是我家小姐的心意呢,你就不要再推托惹小姐难过了。”
云伯嗔怪的瞪了她一眼,然后看向南宫辰风:“小姐,这万万使不得啊,小姐有这份心让老夫铭感五内,再让小姐……”
南宫辰风缓步踱过来,搀扶着云伯的胳膊道:“云伯,你别激动,刚才是给侄子的见面礼,这是给嫂夫人备的一点薄礼,值不了几个钱,来云伯,您坐下,我还有一些生意上不懂的事要问您呢?”说着将云伯推坐在椅子上,看小蛮还愣在一旁,她催促着:“小蛮,愣着干嘛,还不快去!”
“是,小姐。”小蛮得了令,一溜烟的出了里屋。
云伯伸了伸手,见小蛮远去的背影只好无力的垂下,心中却极为感激南宫辰风,他心想,有这样怜惜下人的东家想必人人都愿意誓死效忠吧。
“云伯,今儿个怎不见扶摇?”南宫辰风张望了外屋一下,不见那总是沉静从容的身影,心中纳闷。
“我派扶摇去了南宫府,怎么,小姐来的路上没遇到吗?”
“没有,可能错过了。”南宫辰风沉吟了一下,状似无意的问道,“云伯,您觉得扶摇学得如何了?”
“扶摇的悟性极强,老夫教他一件事他就能反出三件来,头脑也很灵活,不据泥于那些死板的的东西,他来了云锦坊,将里外打理的井然有絮,算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云伯说起扶摇,眼中起了赞赏之意,他在云锦坊待了这么多年,什么人都见过,可扶摇这样稳重踏实却又具有商业头脑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到。
“嗯,扶摇的能力我是信得过的,只是他毕竟未在商场上久战,处事还不够圆滑老练,这还得需要云伯多多提点他才是。”南宫辰风笑着道,跟公子扶摇的接触虽不多,可是她还是清楚他那一根筋通到底的个性。
“小姐说这话就见外了,您将人放到我这里,我理当尽心的教他,而且扶摇是个难得的人才,他处事虽直拗,但这也是好处,小姐对他有知遇之恩,他必将誓死为南宫家效劳,如若处事圆滑了,他就不易再为南宫家所用,这样的人放在敌对的任何一方对我们都是一种损失。”云伯语重心长的道,那孩子是个死心眼,认准的事是再也不会改变,但这样的性子到底是好是坏呢?
南宫辰风被云伯一席话说得茅塞顿开,她微笑着点头称是,其实她培养公子扶摇不是为自己所用,而是让他提高自己的地位,有一天能缩小与风恋棠的社会地位,如此便能缩小古时的门户距离,到时才不会发生梁祝那样的悲剧来。
此时南宫辰风是一门心思的想为他们的未来打好基础,可是她却不知,有些事不是努力就能见成效的。
突然他脑海里闪过奠基仪式那日与风自在的对话。
恋棠明年开春就要出嫁,这期间,公子扶摇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达到与恋棠门当户对的地步,她该怎样帮助他们度过难关呢?
云伯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可南宫辰风显然已神游到不知名的太空去了,公子扶摇淡雅从容,全身散发着雍容的气度,他真的不像他所说的只是介落魄书生。
想到这里,南宫辰风发挥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幻想着公子扶摇离奇的身世,说不定他本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只是从小与家人失散才沦落到这般境地;说不定他是一名坚持正义的侠客,只是得罪了人被人追杀所以丧失了记忆;又或者他是那国的皇子,因成夺嫡之争流落在外……
察觉自己想过头了,南宫辰风猛拍自己的额头,前世看小说看得太多,才会把那些背得滚瓜烂熟的恶俗情节套用在公子扶摇身上,现实生活中哪有那么多离奇的事。
虽然这样暗斥自己,但她心中还是希冀,希冀他真是那家的贵公子,这样她才不用如此苦恼怎样提高他的社会地位。
南宫辰风查完账,又对云伯交代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再瞧瞧小蛮还未回来,索性一人先出去逛逛,刚踏出云锦坊大门,她就看见对街盈盈站立着一人。
万丈光华齐集一身,他就静静的站在哪里,嘴角含笑的凝视着她,她心中一阵慌乱,藏在水袖中的纤手紧握成拳,她愣愣的看着他,见他向自己走来,她直觉的向后退了一步,转身就想走进云锦坊。
可在她转身还未跨出第一步时,她已跌入一副温暖且带着薄荷清香的怀里,她刚想挣扎,却发现自己的身子凌空而起,风呼呼从耳边吹过,脚下下的不踏实感吓得她不敢随意乱动。
俯下身看着自己被牧非烟抱着在屋檐上纵跃,她脸色吓得苍白,反身紧紧的抱着那具强壮的身体,生怕一个不小心摔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哈哈哈。”牧非烟愉悦的笑声传来,南宫辰风又气又恼,却不敢随意动弹,凤眼闭得死死的。
“风儿,睁开眼睛,你看下面的景色多美啊。”牧非烟坏心的道,那主动偎过来的娇弱身躯让他血气翻涌,他故意稍稍松开手,而南宫辰风马上又贴了过来。
牧非烟再度大笑出声,此时的他已扫连日来的阴郁,自那日湖心亭内深吻后,风儿就避他避得紧,明明看到她的影子,等他追过去时却已不见人影,今天好不容易堵住她,他不好好戏弄一下她,怎么对得起这些天郁闷的心情。
“不要!”想也没想,辰风坚决的摇头,她有恐高症,所以以前从不玩极限运动,也不常坐飞机。除了追李俊基的演唱会,要不打死她也不愿意坐上那恐怖的东西。
牧非烟揽昆怀中娇小的身躯,感觉到她微颤,低声诱哄道:“风儿,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摔下去的,睁开眼睛看看,我保证你会喜欢的。”
耳边传呼呼的风声以及牧非烟忽远忽近的盅惑声,南宫辰风偷偷睁开一只眼睛,半眯着看着脚下的大地,那一片火红映入眼帘,她惊呼出声。
而这时牧非烟已将她放在地面上,接触到踏实的地面,她紧张的心放松不少,四处张望了一下,才发现此时他们站在一座山峰上,山下是一片如汪洋般的枫林,微风拂过,枫叶随之摆动,摇曳出一波波的浪潮来,恍惚中竟似那海洋般波澜壮阔,只是这枫叶中似乎带着无尽的忧伤,让她不禁也伤感起来。
秋阳洒落在枝缝间,投下点点斑驳的光影,让人一阵恍惚。
“好美!”南宫辰风止不住从心底发出一声赞叹,回过头来,见牧非烟正解着身上的包袱,“咦,你什么时候带的包袱啊?”
“一直挂在身上的啊。”牧非烟一副你风才没看见的不解样子,解开包袱,从里面拿出一段锦布,铺在柔软的枫叶上。
南宫辰风不自在的回过头去,刚才她只顾着躲了,哪里有那个闲暇去看他身上多出了什么玩意。
“风儿,过来这里坐下。”牧非烟对着那白色的背影喊道,风儿的这身打扮恐怕要让多少女子失心吧。
南宫辰风回首瞅了他一眼,再看看山下壮阔的枫林,很是为难。
“坐着也能看到,快过来。”牧非烟仿佛明白她心中的难以取舍,点明道。
南宫辰风犹豫了一下,才慢悠悠的走到锦面边缘,在牧非烟对面坐下来。
牧非烟看着她的动作,心底有些失落,笑容涩涩的,“风儿,为什么要躲我?”
“我没有啊。”南宫辰风立刻反驳,谁知答得越急促也越显得她心虚。
“那为什么刚才见了我要避开?”
“我……我突然想起有事忘了交待云伯了。”南宫辰风眼神略过牧非烟的脸,眺望着山下的枫林。
牧非烟的笑容里蒙上一层忧伤,“风儿,你后悔了么?”
“……后悔什么?”牧非烟的思维跳得太快,她没来得及跟上,只见他英挺的眉间含着深深的忧伤,让她的心像堵了块巨石般喘不过气来。
“那夜……在湖心亭内……你的吻……”牧非烟断断续续的话语勾起南宫辰风故意埋藏在记忆深处的事实,白嫩的脸上迅速窜起潮红,连带着脖子也愠染出浅浅的红晕,看得牧非烟痴迷不已。
“不准说!”南宫辰风气极的大吼道,这么丢人的事还被当事人说出来,她真想挖个地洞躲进去,都怪那天的气氛太暧mei,才会让她失了控的吻向他。
牧非烟被她一吼,神情更加委屈,瞅着她的眼里闪着可疑的光亮,他失落的道:“你果然是后悔了。”
“我没有。”南宫辰风撇过头,不敢与他可怜兮兮的目光交接,都是她的错,不该扑向他的,真不知道自己那天得了什么失心疯,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勾引男人。
“还说没有,明明就是后悔了还跟我大小声。”牧非烟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样,那神情像极了受了委屈的小媳妇,而自己就是那个不懂怜香惜玉的恶人。
南宫辰风抚着额头无力的呻吟,瞧瞧牧非烟那模样,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始乱终弃,拜托!七尺男儿是他好不好。
“没有,我说没有就是没有。”心底升起一股无奈感,南宫辰风愤然的吼道,她做过的事从来不会后悔,如果时光能重来一次,她想她还是会赌气的扑上去。
“真的?”牧非烟小心翼翼的问道,脸上已绽放出朵朵明艳的笑花,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坐于他对面的绝美少女,她在别扭什么他了然于心,所以才会忍不住一再捉弄她。
“真的。”南宫辰风无奈的点点头,她直直的迎视着牧非烟火热的眼神,她不想抗拒两人之间致命的吸引力。
牧非烟,这个谜一样的男子,在初见时就在她心湖中掀起波涛骇浪,虽然她知道两人未必会有结果,但她想就这样放纵自己去寻觅属于他的温暖。
秋季的阳光白炽得刺目却并不灼人,两人静静的凝视着对方,对外界发生的一切都不予理会。
“风儿,你别这么热切的盯着我,有压力。”牧非烟暗哑着嗓音说道,他不能保证风儿再这样看下去,他会不会不顾一切的将她拆吃入腹。
“呃。”南宫辰风惊醒过来,不自在的移开视线,东张西望了一圈,又将目光转回他的身上,不可否认牧非烟的引人注目,可是到现在她才发现她看他是百看不厌,或许也是出于世人皆爱美丽的事物的心态吧。
“风儿,答应我,以后都不要躲着我。”牧非烟执起她柔弱无骨的小手,双手像呵护宝贝般将它们护在掌心,双眼企盼的凝视着她。
南宫辰风回视着他,眼神直直望进他心里,幽幽问道:“为什么会是我?”他那么优秀,那么出类拔翠,为什么愿意为她而停留。
状似无头绪的问话,牧非烟却懂她的意思。
“因为风儿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牧非烟收敛起脸上的笑,认真的答道,他的手微微一使劲,南宫辰风便跌入他的怀里,他搂着她,在她的耳边低语:
“风儿的忧,风儿的愁,风儿的悲,风儿的伤都一并交给我吧,让我来守护你可好。”
深深的吸了口气,她鼻间萦绕着牧非烟身上独有的淡淡清香,她在他怀中点点头,一个人在这条陌生的路上走得太远,她所背负的孤寂已太多,心也漂泊得太久,此刻她突然想停下来,突然想寻觅一个安全的避风湾停靠,可是牧非烟,你会是我的安全港湾吗?
………………………
夕阳西下,南宫辰风从侧门偷偷溜进南宫府,大老远就看到小蛮在宛月轩前焦急的张望着,想到自己的突然‘失踪’,她的心底涌起歉疚。
自从上次在街上遇袭后,她每次出门小蛮都紧随在身侧,绝不让她离开她的视线半步,今天要不是知道她在云锦坊里,恐怕她也不会那么安心的离开吧,唉,这小丫头肯定担心了一下午。
南宫辰风想到这里,脚下的步子不觉间加快了些,而小蛮也看见了她,快步迎了上去。
“小姐你去哪了,我找了一下午都没找到,急死我了。”小蛮未等她开口已急声道,上上下下察看了她一圈见她无恙才放下心来。
“我随便转转,忘了让云伯告诉你,对不起,小蛮,让你担心了。”看到小蛮担忧的神色,南宫辰风心中的内疚更深了,这么多年来很少有人关心她的去向,就连她的父母都不在乎她。
“小姐最近总是这么客气,你是我的主子,我不担心你担心谁去。”小蛮嗔怒的瞪了她一眼,扶着她的手臂向宛月轩走去,“对了,小姐,你这一整天去哪了,我将岭南城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你。我还以为……以为……”小蛮有些哽咽,今天担心了一下午,没见到她人又不敢告诉大少爷,想起那天飞奔而至的黑色俊马及黑衣人临走之时那恶狠狠的眼神,她心底就发寒,真怕小姐会有个三长长两短,到时叫她如何向大少爷交代。
“小蛮别害怕,我这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吗?”南宫辰风侧过头来看着她发白的俏脸及惊惧的眼神,心知那日午后的事对她造成的阴影太深,急忙安抚她。
“小姐答应我,以后不可再随便乱跑了,如果出了什么事,我有十条命也不够大少爷砍啊,所以小姐以后为了我的小命也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好吗?”小蛮认真的看着她,执拗的等着她的回答。
“好。”南宫辰风无奈的点点头,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人人都要得到她的保证呢?
得到南宫辰风的答案,小蛮笑逐颜开,突然想起前厅那抹寂寥的身影,忐忑的道:“小姐,扶摇公子等了你一下午了,看他的样子好像有急事找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