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南宫辰风的答案,小蛮笑逐颜开,突然想起前厅那抹寂寥的身影,忐忑的道:“小姐,扶摇公子等了你一下午了,看他的样子好像有急事找你。”
“公子扶摇,他找我有什么事?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南宫辰风纳闷的道,今日在云锦坊未见到他,想来他们之间除了公事也没什么私交,他这会儿找上门来又所为何事?难道与恋棠有关,莫不是……,想到那种可能她顿时心情愉悦的向前厅走去,却被小蛮拽住了手腕。她不解的回头看她。
“小姐,咱们先把这身衣服换下吧,不然让大少爷看见我们又得挨训了。”小蛮瞅瞅南宫辰风衣摆上的污渍道,大少爷有洁癖是众所周之的,见了谁身上有污渍或汗味都不舒服,为这前两天小姐才挨了训。
南宫辰风顺着小蛮的视线看到衣角处的泥泞,她尴尬的笑了笑,抬步向自己的闺房走去。
经过小蛮的打理,南宫辰风已换下男装,着上女装,只见她白色的中衣外罩了一件金色纱质襦衣,腰间束了一条嫩绿腰带,将她的腰身束得更为纤细,衣摆垂地,遮住了鞋子,使她整个人看起来高贵又大方。
恍惚中,小蛮有种见到仙女的感觉,她的小姐,即使身穿麻衣粗裳,也难掩对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吧。
打理好了衣着,小蛮又将南宫辰风推坐在梳妆台前,拿出胭脂水粉在她的脸上一阵涂涂抹抹,南宫辰风好笑的看着小蛮,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那她现在又为悦谁而盛装呢?
“小蛮,随便弄一下就好,等一下就要歇息了。”
“不行,小姐本就生得国色天香,随便弄会玷污了小姐这张如花似玉的容颜的。”小蛮不悦的道,手中的动作却并未停下来。
南宫辰风苦笑着,上了那么厚的一层粉,她等一下还不知要用多少盆水才能清洗干净呢。
“可是你不是说公子扶摇在前厅等了一下午了,我们再这样磨蹭他恐怕要等到天亮了。”南宫辰风提醒着小蛮那个已被她遗忘的人。
“反正都等了一下午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小蛮恶劣的笑道,在她心中没有人比小姐更重要。
“小姐,你别乱动,看看,又画斜了。”屋里,小蛮的嚷嚷声没停歇过,因为她家小姐的不配合,让她很难画好那双如远山般的秀眉。
“小蛮,好了没有啊,我腰也酸了,脖子出僵了,再不好我可能就当场挂了。”南宫辰风皱了皱秀气的眉,“真是不懂,干嘛三更半夜给我梳妆,我又不去会情郎。“接着她迸出一句惊人的话来。
小蛮闻言‘扑哧’笑出声,“小姐好不知羞,如果小姐想嫁人了,改明儿禀了大少爷,让他给你选一门好亲事嫁了得了。”
“好啊,小蛮,敢打趣起我来了。”南宫辰风伸出手作势要搔她的痒,小蛮连忙跳离她身边,求饶着。
“我的好小姐,饶了我吧。”
南宫辰风想起前厅的等着的公子扶摇,收了手势,现在不是玩闹的时候,她略正了正色,指着她道:“还不快过来给你小姐我画妆。”
小蛮见她故意板着脸,乐呵呵的迎上来,三两下的帮她画好的眉。
“小蛮,你在南宫府这么多年,可有心上人?你比我长两岁,再不嫁就成老姑娘了。”南宫辰风见她放下眉笔,拉过她有着薄茧的手,轻声问道。
小蛮见自家小姐如此慎重的面容,又因为她的话羞得两颊酡红,眼儿半垂,竟也无言以对,从她被卖进南宫府的那一刻起,她的命运就已不是她能掌控得了的,就算有心上人又如何,到头来也只会落得心碎的下场,如哪天主子高兴了就把她们赏给那些有钱有势的大富人家当侍妾,这就已是自己此生最大的福份了。
南宫辰风凝视着小蛮,见她脸上闪过一抹悲怆,心中了然,这就是身为古代女子的悲哀,可是只要小蛮有喜欢的人,她就一定会想办法成全她。
……………………
“哐”一声巨响,南宫辰风手上的茶杯跌落在地上应声而碎,她杳目圆睁,不敢置信的瞪着客座上的紫衣男子,
“你说什么?”
“南宫小姐,请你转告风小姐,我不能娶她,也不会娶她。”公子扶摇倔强的回望着她,眼中闪过惊艳,却无视那张艳容上的愤怒。
“为什么?扶摇,你不是很喜欢恋棠吗?为什么不能娶她,两情相悦不是应该相守在一起吗?”南宫清怔愣的瞪着他,故事不是一直按着她的计划在发展吗,怎么会突然来了个急转弯呢?
“我想是南宫小姐误会了,我从来没喜欢过风小姐。”公子扶摇的眼神灼热的望着她,这些日子他被风恋棠缠得喘不过气来,最先他还乐意用风恋棠来试探南宫辰风,可每次的结果都让他灰心,现在风恋棠又叫他娶她,他想这事不能再拖下去了,否则到时的伤害会更大。
“呃。”南宫辰风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不喜欢恋棠,可是为什么她看到的事实和他所说的相差甚远呢,他明明就是喜欢她的呀。
抚着额头,南宫辰风收回呆滞的目光,愣愣的看着小蛮吩咐丫环清扫地面上的碎片,心中还处在得到这样的结果的震撼中。
她感觉事情已经大条了,从一开始她就没问过公子扶摇的意思,心想恋棠那样的绝色美女不可能不让他动心,因此忽略了这重要的一个环节,自以为他们会是令人欣羡的一对璧人。
可是现在公子扶摇一句不娶就将她全盘计划给打乱,恋棠是喜欢扶摇的,可为什么扶摇不喜欢恋棠呢,就算他不喜欢,为了她身后庞大的家业也会心动,可是他说他不娶,那么接下来她该怎么做才能避免恋棠受到更大的伤害,唉,她这算不算是作茧自缚呢?
不管了,反正公子扶摇必须娶风恋棠。
“不行,你必须娶恋棠。”南宫辰风不甘的道,她不敢相信老天会如此残忍,她只不过想拯救一名美少女嘛,老天为什么就不让她称心如意呢。
“我是南宫家的雇佣工人,不是南宫家的奴隶,小姐没有权力干涉我的人生。”公子扶摇讥诮的道,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这近似命令的话语会让他的心痛得麻痹。
“……扶摇,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只是什么呢?南宫辰风急着想解释,可是却突然语塞,她要风恋棠爱上扶摇,只是不想自己多一个敌人,她想做到两全其美,即可以拢住风恋棠,又可让扶摇对自己感恩,这样以风恋棠牵制住风家,可到头来,她的如意算盘还是一场空。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她懂,可是她不能接受恋棠是因为她们是同性啊,她再怎么惊世骇俗,可要对同性产生爱也是做不到的,但扶摇就不一样了,异性相吸是千古定律,他没道理会拒绝啊。
南宫辰风使劲甩了甩头,想甩掉心中突然涌起的不安感,当时看到恋棠对扶摇感兴趣,所以急急忙忙的安排,却忽略了这个当事人的感受,看吧,她忙和了几个月,人家根本就不领她这份情。
“扶摇,你告诉我,为什么不喜欢恋棠,她人漂亮,性子又活泼,你为什么不喜欢她,再说娶了她就等于拥有了她背后所附带的财富,这不是每个人都梦寐以求的吗?”南宫辰风犹作困兽之斗,说什么她都不能轻易放弃。
公子扶摇闻言,心底悲怆至极,原来南宫辰风是这么看待他这个人的,幽幽叹道:“原来小姐一直是这么看待我的。”
南宫辰风有些无措的看着公子扶摇受伤的脸,她咬住下唇,刚才的话只是一时情急,她根本就不是那样看待他的。
“我……。”呐呐的开口,她却不知道怎样解释,算了吧,又何苦强人所难,就算公子扶摇答应娶恋棠,两个不相爱的人在一起也注定无法得到幸福,再说每个人都会遇到一个坎,如果一味的倚靠别人,那她还怎么成长,就这样顺其自然也好。
时光荏苒,一晃眼已过了一个月,这一个月平静得让人心慌,那日公子扶摇离去后,她就一直在等待那预料中的结果,可是风恋棠每次来的时候心情都颇好,仿佛没有发生什么重大的事。
她旁敲侧击了好几次,仍看不出端倪,见到公子扶摇多少有些尴尬,可是后来因为云锦坊里的日常事务他们的关系又渐入佳境。
与牧非烟的关系还很隐密,只有小蛮隐约知道一些事实,牧非烟提了很多次要上门来提亲都被她拒绝了,她还不想让这层关系束缚着两人。
这日午后,天冷得让人都不敢出门,南宫辰风吩咐小蛮取来炭炉,两人躲在屋里烤火,想着古时候的天气就是比现代冷,在家里,这个月份她还穿着单衣在外行走,可是在古代已必须棉袄加身才能保暖。
此时南宫辰风身上穿着笨重的红色襦子,外罩一件紫色貂皮大麾,脸颊被炭火熏得通红,头发随意的绾了一个髻,看起来活泼大方。
“小姐,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小蛮无意间碰到南宫辰风的手,她手上传来的冰冷让她瑟缩了一下,怪不得小姐一直叫冷。
“不知道,一到冬天就这样,但我并不觉得冷,只是以前有些朋友受不了而已。”前世她的生肖属蛇,所以她的朋友有时就戏谑她是‘冷血动物’。
“哦,可是以前都不是这样的啊,我记得去年小姐的手都没这么冰啊,那时香馥总说小姐的手就像一个暖炉一样。”小蛮诧异道,最近她总是听不懂小姐的话,有时小姐会突然冒出‘三颗药’出来,她还以为小姐在找药,可是等她问了小姐只大笑不止,让她像丈二和尚般摸不着头脑。
“……”
南宫辰风低下头,去年冬天她还没来到这个时空呢,那时她的‘小姐’还是原来的小姐,手当然有温度了。
小蛮怪异的看着她,小姐的朋友很少,都是些官家千金,经常接触的就只有风小姐一人,可她从没听风小姐抱怨过啊。
“…小姐,小姐…”远远传来一声声急促的呼唤声,小蛮听了连忙站起身来,笑道:“这香馥的性子是越来越急躁了,这大老远的也不知道她在嚷嚷什么?”
“小蛮,你去看看吧,刚下了雪,路滑,让她小心些别摔着了。”南宫辰风笑着摇头,听小蛮说,香馥与香郁是双胞胎姐妹,当时她们的娘亲生下她们后,见是女子就将她们卖入南宫家,从小与‘她’一起长大,所以很多时候香馥对她表现得很亲近。
可是香郁的性子就稍显沉稳,这段时间,她总觉得香郁看出了点什么,可是她却打算不予理会,等哪天她来找她搂的时候再说。
香馥的性子鬼灵精怪,也是南宫府内的一个小八卦站,南宫府里哪个角落里有一丝风吹草动都躲不过她灵敏的鼻子,往往刚发生的事她就能说得八九不离十,让她着实不敢小看她,所以每次牧非烟现身时,她就吩咐小蛮把风,不要让那小妮子给撞见了。
正想着,南宫辰风就觉得眼前一暗,一条人影快速冲了进来,趴在她膝间,亲昵的握着她的手,“咦,小姐,你的手怎么这么冰?”
香馥一向喜欢亲近南宫辰风,南宫辰风也很喜欢她,所以总是有竟的放纵她,这会儿见她将自己的手熨在手心,轻柔的搓着,她心中一暖,正要说话,却见香郁与小蛮踱了进来。
香郁见自家妹子又在小姐面前卖乖,沉声斥责道:“馥儿,告诉你多少次,不可如此没大没小,小姐金贵的手岂是你我能随意触碰的。”
香馥闻言委屈的瞪着自己一板一眼的姐姐,小时候她们与小姐情同姐妹,直到那日南宫家大变,大少爷慌乱中把她与小姐送走,独留下姐姐,再回来时姐姐就明显与小姐生疏了,可是小姐还是小姐啊,她没变,为何姐姐的态度却变了呢。
“香郁,别训她,馥儿这是在为我暖手呢。”南宫辰风笑着打圆场,不想让这姐妹两因为她又闹得不愉快。
听到南宫辰风明显的生疏称呼,香郁神色黯了黯,静默在一旁不再说话。
“馥儿,刚才那么急慌慌的跑来,又发生了什么大事吗?”南宫辰风目光柔和的看着趴在自己膝间与自己同龄的少女,温柔的问道。
“呃,小姐不问我都忘了,刚才上林轩来人说明日大少爷要在上林轩摆宴,宴请的好像都是些青年才俊。”香馥说着最新情报,上林轩宴客还是头一遭,不知道大少爷的用意何在?
“宴客,哥哥怎么突然有了这样的好兴致,你不是说他最不喜欢这些虚礼的吗?”南宫辰风微蹙着眉头,大哥没事邀些青年才俊来干嘛?莫非……,想到那种可能,她全身打了个激灵,不会吧。
“不知道啊,大家都在猜测呢,有的人说好像是要为小姐选夫婿呢。”香馥向她眨眨眼,促狭道。
“轰”南宫辰风脑中一片空白,果然是为了她,难道哥哥发现什么了吗?她这段时间都掩饰的极好,与牧非烟也只在郊外见面,他应该没发现吧。
“胡说什么。”小蛮喝斥道,看着南宫辰风蓦然变得苍白的神色,知道小姐在想什么。
“小蛮姐,我没有胡说,大家都这么说,我还听说大少爷拿了小姐的生辰八字去合呢,听说大少爷心中已有人选,举行这次宴会也只是个幌子而已。”香馥委屈的看着小蛮,她要不是打听得很清楚,也不会在小姐面前乱嚼舌根。
“香郁,馥儿说的话可是真的?”南宫辰风不肯相信,将目光投向一旁静立的香郁,馥儿性子急躁,常常听风就是雨,这次也不外乎会夸大事实。
香郁别开目光,她和香馥在书房外清清楚楚的听到大少爷跟冯伯交待,这次的事恐怕不是空穴来风。
“小姐,大少爷确实说过要在这些人中选一个姑爷。”
南宫辰风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南宫飞离为什么突然要给她招亲,他到底在想什么,虽然她现在这个年龄在古代确实已该出嫁了,可是她并不想要一段没有感情的婚姻,那些什么婚后培养感情的鬼话在她身上行不通。
更何况她现在有喜欢的人,她不能让自己的婚姻变成任何人平步青云的阶梯。
第二日一早,府外人群络绎不绝,仔细看去,都是些商场、官场的杰出人物,那些平日里稳重自持的青年才俊们此刻已顾不得自己风度翩翩的形象,争先恐后的向冯伯递上拜贴,生怕落了后不能抱得美人归。
冯伯吩咐管事登记,今天这样的大日子可不能出一丝纰漏,见那些君子们猴急的模样,不禁冷冷一笑,他家小姐皆是这些凡夫俗子能配得上的。
管事手忙脚乱的收着拜贴,做着登记,心中所想却是与冯伯相似,冯伯见管事有些招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