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成这时才发觉自己的失态,摸了摸鼻子退回座位上,一颗心仍在为刚才那惊艳的一视而激烈鼓动着,孟悠蝶与他同坐一桌,见他那样,冷冷的嗤笑一声,又将目光转向主席上那娇俏可爱的少女身上。
她真的很美,美得不食人间烟火,怪不得牧非烟会为她动心。
南宫辰风坐在红木椅上,视线掠过那一张张企盼的脸,心中泛起难言的失落,他竟然没来!还说要承担她的忧,她的愁,可这会子却死得人影都见不着,男人的誓言果然不能尽信,怪不得有人说:宁信世上有鬼,也别信男人那张嘴。
时已近午,南宫飞离站起身来说了些承蒙各位看得起之类的客套话,然后宣布开宴,众人这才开始拿起筷子吃了起来,不一会儿,就有些才俊们结伴前来敬酒,怡亲王笑推自己不便饮酒,他们也不为难,只与南宫飞离喝了几盅,便也退了回去,一顿饭众人吃得津津有味,可南宫辰风却味同嚼蜡,心底在策划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众人酒足饭饱,各自侃侃而谈,南宫辰风已借故回了房,换下那身别扭了半天的衣服,套上那此素淡的男装,头上繁复的发髻也被她解开,用一根发带将一头青丝束在脑后。
“啧啧,小姐这三两下功夫将就刚才的妩媚变成了如今的翩翩佳公子,可怎么看都还是这样楚楚动人,要我生为男儿身,也一定要去同那些公子们搏一搏,看有没有机会抱得美人归。”香馥在一旁啧啧称奇,小姐真像个百变女郎,怪不得外面那么多公子上门来争夺,好在她是女子,才能常伴她左右。
“馥儿叵为男儿身,我一定嫁给你,让外面那些癞蛤蟆通通都闪一边去。”辰风在一旁笑嘻嘻的道,伸出手揽着她的肩做出一副怨怼的表情来,“只是馥郎你可不许抛下妾身去花街柳巷寻欢作乐,否则回来我一定让你跪搓衣板。”
香馥忍住笑,回道:“有妻如此,为夫怎舍得冷落娇妻呢,来,让为夫亲一个。”说罢,伸出手作势要去挑起南宫辰风圆润的下巴,狼爪还未触及,她便听到‘啪’的一声,手背立即火烧般的疼起来。
“你们俩个闹得越发不成体统了。”小蛮板着脸训斥道,很显然刚才那一巴掌是她拍的。
香馥委屈的瘪瘪嘴道:“小蛮姐姐也太狠了一点,你看看我这手都要被你废了。小姐,你瞧瞧。”说着将手伸到南宫辰风面前。
南宫辰风心中也很是愧疚,执起她的手轻吹了吹气,心疼的道:“来,揉一揉,不痛了呵,不痛了。“
香馥见状心头一暖,眼睛里蒙上一层水雾。
午后,众人休息了一阵子,直到换了装的南宫辰风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众都有预感今天的重头戏即将开始。
南宫飞离对她男儿的装束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见众人都殷切的望着自己,他才慢悠悠的站起身,说了些场面话,便将接下来的事交给南宫辰风。
南宫辰风清了清嗓子,才开口道:“今日承蒙各位抬爱来参加这场宴会,想必大家已猜到所谓何事,不错,哥哥举办这场宴会的用意确实是想为我择一佳婿,按理说婚姻大事要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如今我父母又亡,兄长极是宠我,所以把这择夫这样的大事交于我自己来作主。“
南宫辰风说到这里,众人一阵哗然,这女子自选夫婿的事他们还是头一遭听说。
南宫辰风不理会台下的一遍哗然之声,径直接着道:“古有比武招亲、比文招亲,可今儿个我们玩个新鲜的,既不比武也不比文……”辰风故意卖着关子,不言不语等着下面的人催促。
“那要比什么?”
“比‘久’”南宫辰风清亮的嗓音穿过冬季冰冷的空气,轻飘飘的落在众人耳里,却在众人心里激起一道道涟漪。
众人稍一愣,就有人讪笑着道:
“酒?在下素有‘千杯不醉’之称,小姐这个提议倒是难不倒我。”
南宫辰风摇摇头,道:“此‘久’非彼酒,是持久的久。”
众人再是一愣,不解的望着她,这是什么新奇的比法,他们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南宫飞离与怡亲王相视一眼,眼中皆有不解,昨晚上辰风并没透露半点风声给他,所以现在他都不知道她想干嘛,是忽悠着这些人玩,还是当真?
“这是怎么个比法?”孟悠蝶被她神秘的表情勾起了难得的好奇心,见众人未再发问,于是问道。
南宫辰风听到这道娇柔的女声,不禁诧异的转过目光,看到那名身着玄色劲装女子,心底掠地熟悉感,可一时半会却也想不起在哪见过她,又看到众人期盼的眼神,她才笑着道:“其实这比法还简单,诸位请容我细细道来。”
“……比赛分三场,第一场为而力长跑,第二场为极限跳远,第三场为百尺障碍跨栏……”
“…耐力长跑…”
“…极限跳远…”
“…百尺跨栏…”
“……”
“……那是什么东西?”众人一阵惊诧,显然对这陌生的词汇呈待开发状态。
南宫辰风柔美一笑,才接着解说,“耐力长跑说白了就是比耐力与速度,我们规定了一段路程,在这期间大家要以最快的速度跑向终点,最先到达的人就算是胜利者,你们中大多数人学过武,可是也有人并没有学,在这方面他们就失去了机会,所以为了公平起见,我制定的第一个规则就是不能运内力,否则被查出来者一律取消参赛资格。”
“嗯,这规则定得好,辰风接着说。”怡亲王附和道,现在他有点懂辰风所说的比‘久’是比在哪里了。
“第二,每十人一组,每一组最先到达的人为优胜者,可直接晋级下一轮比赛,剩下的人将淘汰出局,另外,在比赛中如有人故意绊倒他人来获胜,我也将取消他的参赛资格。”
“这方法倒是新鲜,可是我觉得有一个漏洞。”一名公子高声说道。
“请问公子何处有漏洞?”南宫辰风笑着问道。
“这比赛是必须要本人参加,还是可找他人代替?”
“当然必须是由本人参赛,如发现作弊者,也将取消资格。”
“那么极限跳远又是怎么个比法?”有人等不及的问道。
南宫辰风笑了笑,神秘的道:“这个等第一场比赛结束后,我自会向大家说清楚,现在请大家到冯伯那做个登记,领了号码牌分了组再说,对了,比赛场地在月华街西边的校练场,大家凭牌进场,所以千万别弄丢了手上的号码牌。”
南宫辰风话刚说完,人群早已向冯伯那方而去,起先不抱希望的一些公子此时也重燃斗志,本以为南宫辰风的婚姻是一场政治联姻,或是一场商业联姻,没想到却不是这样,现在在场的人不论贫富都有机会去角逐,只要想到自己有机会抱得美人归,那些人脸上都洋溢着熊熊斗志。
冯伯手忙脚乱的开始了自己的工作,可心里却认为小姐此举太轻率了,可是大少爷都没出声反对,他又能说什么呢。
“南宫小姐如何想到这种方法的,你不怕这样选出来的夫婿难以与南宫家匹敌吗?”孟悠蝶见众人都去登记了,自己一人无事便凑过来同南宫辰风聊天。
“哦,这倒不怕,能从众人中脱颖而出想必都不是泛泛之辈,再说这方法还是一高人指点我的,他说如此便能选到我的白马王子。”南宫辰风向她眨眨眼,俏皮的道。
“真的,我怎么从来没听说有这样一个高人存在呢?”孟悠蝶疑惑的道。
南宫辰风瞧着她信以为真的神色,半晌后才半真半假的道:“这世上之人千千万万,岂有全部都认识的道理,再说我也是与他结了棋缘,他才肯帮我这一回,要不姐姐有时间也多去与他老人家下几盘棋,说不定他也能指点你些高着呢。”
“是吗,那可否请南宫小姐帮我举荐一下。”孟悠蝶已完全信服,因为她想这样的方法不是南宫辰风一介深闺千金能想到的。
“孟姑娘可别听我家小姐胡扯,她所说的人物是虚幻的,我们都被她捉弄了好几回了。”小蛮不忍见孟悠蝶被她那恶魔主子给捉弄,赶紧道。
南宫辰风听小蛮的称呼,这才终于想起了眼前这女子是谁,“原来你就是上次那个孟姑娘,怪不得一直觉得很熟悉,刚才没想起来,真是失敬失敬啊。“南宫辰风做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把在场的几人逗得掩嘴直笑。
这时门房有人来通传,那人扫了南宫辰风一眼,才快步走到南宫飞离身边耳语了几句,南宫飞离闻言脸色变了变,深深的望了南宫辰风一眼,然后打发那人下去了。
南宫辰风耳尖,已听到了几个字,忍不住向门房那边走去,手腕却被孟悠蝶拖住,她回过头,却见她向她摇了摇头,然后示意她向南宫飞离那边看,她转过头,见到南宫飞离脸上一闪而逝的恨意,她心下惶然,不解哥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情。
第二日,艳阳高照,辰风一行人乘着马车向校练场行去,行到半路,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小蛮撩开布帘探出身去问出了什么事。
车夫回道:“小姐,前面的路被行人堵得水泄不通,马车恐怕过不去了。”
南宫辰风闻言,挑起车窗上的布帘,向外张望着,只见路上行人皆兴奋的向月华街赶去,密密麻麻的人群让马车难以穿行,她纳闷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这些人竟然全都出动了。”
放下车帘,南宫辰风转过头见香馥一脸的好奇,笑道:“馥儿,你下去问问出了什么事吧。”
“是,小姐。”香馥欢快的应了一声,撩帘跳下马车,一会儿功夫又钻进马车来,满脸兴奋兼神秘兮兮的道:“小姐猜猜发生了什么事?”
“你这丫头,我要知道还叫你去问做什么,快点说发现了什么事。”南宫辰风故作佯怒道,这小丫头走到哪都改不了这故作神秘的习惯。
香馥露出无趣的表情来,也知道此时不宜再卖关子,才慢吞吞的道:“昨儿个不知谁走露了小姐今日别样的招亲方式惹得这些老百姓的好奇之心,大家都想去瞧瞧,所以造成了现在这种交通拥挤的情形。”
“原来如此。”南宫辰风恍然大悟,到头来这还是自己惹的祸,“这条路堵住了,我们还有没有其他的路可走?”
“依我看只得弃车步行,只是目前我们离校练场尚有一段距离,不知道等我们走到时会不会误了时辰。”香郁显得十分沉着,快速的想着解决之道。
“嗯,看来也只能如此了,小蛮,吩咐车夫搭矮凳,我们这就下车步行。”南宫辰风斟酌了一下,对刚钻入车内的小蛮道。
于是四人皆下了车,看着那人潮拥挤的场面,南宫辰风为之失笑,都是自己的错,忘了人们的好奇心如此之重。站在地上,一股冷风袭来,她忍不住颤抖了一下,香郁见状,连忙将她身上的狐毛大麾拉拢了些,南宫辰风感激的向她笑了笑,刚要起步,突闻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她回过头去仰望过去。
只见一名俊美男子端坐在马上,正笑吟吟的望着她。周遭的一切在他那一笑间变成了俗物,南宫辰风看着他有点恍然。他长得真的好像漫画中的人物哦。
“我正奇怪谁被困在这里了,可巧就看到你人马车上下来,你这是要去哪儿啊?”男子笑道。
南宫辰风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撇开头不再看他,对身旁的三人道:“我们走。”
可刚走没两步她腰间突然被什么缚住,她警觉的看着缚在腰间的马鞭,她正想警告牧非烟,身子却凌空,她吓得紧闭双眼,刚要尖叫,却在下一瞬跌入了那温暖熟悉的怀抱里。
南宫辰风闻着从他身上传来的薄荷清香,恼怒道:“放我下去,否则我要喊非礼了。”她凛了一张小脸,昨日他明明在府外徘徊,可是他却不进来,是存了心不想见她,即如此现在为什么还来招惹她,想到这里,她心里就觉得委屈。
牧非烟对她的警告置若罔闻,转头对那三名丫鬟交代了几句,便策马向来时路转回去。
“你要带我去哪,我现在要去校练场。”南宫辰风见他们越行越偏远,心里暗暗着急。
“风儿放心,现在时辰尚早,等一下我一定送你过去,可是现在陪陪我好吗?”牧非烟恳求道,贴在她耳边随着呼吸吹拂起热气,搔得辰风耳朵痒痒的,她只觉得浑身一阵酥麻,一股颤栗从脚心漫延至全身,她不自大的撇过头。
牧非烟从京城回来后就鲜少到南宫府走动,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在这平静的表象下正酝酿着毁天灭地的风暴,可是细细思索下来,又毫无头绪。
“不说话?那就代表你同意了。”牧非烟伸手将怀中的娇躯揽得更紧,眉宇间的忧伤更加浓郁。
“昨天……,你为什么没有出现?”南宫辰风想了想,还是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
“风儿。”牧非烟的俊脸在阳光的照射下几近透明,他去了,可是却进不了南宫府,南宫飞离已完完全全将他隔绝在那高墙之外,他们之间的战争将一触即发。他需要南宫家的财富做后备,所以他们迟早要变成仇人的,可是到时怀中的人儿该如何自处?
“牧非烟,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知道你心中还有许多比我更重要的事,男儿志在四方,不要为了儿女情长而放弃自己的抱负。”南宫辰风制止了他接下来将言不由衷的话,她不是古时那些软弱的女性,即使没有别人在身边依靠,她也能好好的活下去。
牧非烟闻言,心中甚是感动,他的风儿总是独立得让人心痛,他多希望她现在能软声求他为她停留下脚步,可是她却如此大度的让他向自己的梦想迈进,他知道他很自私,明明可以不来招惹她,明明可以让彼此成为陌生人,可是他……
“风儿,我不要你嫁给别人。我爱你,如果到最后我们都不能在一起,那么请你答应我,我们一定要死在一起。”牧非烟在她耳边说道,此时心痛如刀绞,他的计划一直都顺利进行,只是没想到中途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辰风闻言,眼中升起氲氤之气,牧非烟,你的爱为什么如此绝望,难道我们就只能选择死在一起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