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大夫,你帮哥哥包扎一下吧。”南宫辰风瞪着自己被包得像棕子的右手,无力的苦笑,自己手上的伤明明不碍事,严大夫却因南宫飞离一句“包得不准让我看到她的手,否则唯你是问”所以严大夫很有耐心的缠上一层又一层的白布,她真怀疑自己那点小伤在这样严密的包扎下会不会起脓生蛆。
“不用麻烦,我的手没事。”南宫飞离冷硬的道,仍在生气刚才的事,目睹她险些葬身在马蹄下,他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而该死的她闭上眼睛动都没动,如果他没出现,那种后果该会是怎么啊?一想到她倒在血泊中的样子他就止不住的发抖。
南宫辰风再瞄了一眼他的手腕,那都算没事,那自己这点小伤更算不了什么了,“哥,如果你那血淋淋的手臂都算没事,那我这也没事,严大夫你给我拆掉,真是的,一点小伤你就给我包成这样,吃棕子还早嘛。”不满的抱怨,其实只为让南宫飞离妥协。
严大夫闻言为难的睨了一眼盛怒中的南宫飞离,不知道是不是该照南宫小姐说的帮她拆掉。
南宫飞离一听火大的转过身来瞪着她,眼底有种恨不得掐死她的恼怒,还有慕名的恐惧,那样复杂的眼神直刺入南宫辰风的心脏,她的心蓦然一缩,略微的疼痛泛了开来。
“对不起,哥,下次我再也不将自己置于危险中,你让严大夫给你包扎吧,虽然血淋淋的很有颓废美,不过我看着害怕。”她在认错,很虔诚的认错,可她的话却让大厅里迸出一阵低笑声。
南宫飞离扫视了一眼众家仆,很满意他们都止住了笑声,看着无辜的南宫辰风,他无奈的叹口气,对她他总是无可奈何,主动伸出受伤的双手算是妥协。
大厅里的气氛也在他妥协的瞬间不再压抑,众人无不松了一口气,心想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严大夫拿出药水很俐落的帮他处理着伤口,见他是皮燥肉厚的男人也没有对南宫辰风那样的小心翼翼,反倒是南宫飞离痛的肉抽筋,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又不能表现出来,简直郁闷的要死,他想严大夫是不是故意这样公报私仇啊。
严大夫包扎完后就被小厮引了出去,大厅里的气氛再次显得有些沉闷。
南宫辰风忿忿不平的瞪着那双仍能活动自如的大手,再睢自己这棕子似的右手,心想这严大夫也太偏心了,明明有事的是别人,可他却把自己包扎的像是重症病人。
心里不平衡归不平衡,但她也没再得寸进尺,免得惹恼了她大哥她吃不了兜着走,她一向是个识时务的好青年,不过……
“哥,我要学经商。”没头没脑的。南宫辰风迸出这么一唏,她说完时自己也吓了一跳,莫怪乎大厅里的仆人们都拿她当怪物看。
大厅里众人皆诧异的瞪着她,想确认她是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胡言乱语,可那张小脸上此时闪烁着的是无比的坚定及认真。
南宫飞离的震憾不会小于厅里的任何人,以至于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经过刚才那一惊吓出现了幻听,“你说什么?”
南宫辰风深深吸了一口气,既然刚才已经将话说出口,那她就没有退缩的道理,这一次她的语气中没有犹豫,有的是坚决,“我要学习经商,请哥哥准许。”
她不想做个幸福的米虫,她要与哥哥并肩作战,她要为哥哥分忧解劳。
“你确定你所说的是我所听到的吗?”南宫飞离盯着她坚定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问道。
“是。”没有多余的解释,她答得爽快。
南宫飞离的眸色开始渐渐转深,盯着眼前仿若脱胎换骨的人儿,内心有说不出的怪异感,就如那次在大厅里她与他辨驳时的怪异。
回想这几个月来他们的诸多相处,他心中的疑虑越来越重,从她清醒过来撞坏他的好事后的驳辨开始,她就越来越与众不同,花厅出良策救下刘老汉,奠基仪式倾情演出初露锋芒,再到慧眼识得公子扶摇这样的人才,这一切的一切都已不是那个胆小怯懦的辰风能办到的,那么她到底是谁?
“你跟我来书房。”察觉大厅时砂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南宫飞离冷冷的说完转身出了花厅。
南宫辰风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气,带着壮烈的心情在仆人们担忧惊诧的注视下毅然走向那不知是龙潭虎穴还是世外桃源的书房。
走到书房外,她停下脚步,平复了一下激动的神情,她才启步走进去。
南宫飞离神色疲惫的坐在那里,双眼却炯炯有神的盯着南宫辰风一步步向他走来,对于那即将得知的真相,他心里隐隐不安起来。
“先把这个拿回去看,明天再来答复我。”南宫飞离丢了一本账册在她面前,那是‘云锦坊’上月的账册,他想以此来刁难南宫辰风,以前辰风从没接触过这些,更别说看不看得懂,
“不用了,我就在这里看。”南宫辰风拒绝,然后拿起账册开始翻阅,从小她对数字就极为敏感,她的理科成绩总是全校第一,从未从宝座上跌下来过,所以后来她选择了企管系,一来是将来要继承家业,二来她非常喜欢与数字打交道,所以南宫飞离丢给她的这本账册根本就难不到她,只是古人用繁体字的记账方式可能会耗她一些脑力及时间。
抬头看了年历南宫飞离,他没叫她坐下,现在她也不敢坐了,还不知道等一下她会不会沦为阶下囚更或者是杀人犯,毕竟她不是真正的南宫辰风。
站着翻开第一页,里面出现的数字让她惊讶不已,这竟然是阿拉伯数字,她诧异的看向南宫飞离,“这数字……”
“是牧非烟发明的,他说这样记账简便又明了,所以我吩咐账房全换成这样的数字了。”像是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南宫飞离淡淡的解释,心底却诧异她竟然也看得懂,看来她真的不是那个胆小怯懦的辰风,那么她是谁?为什么会和辰风长得一模一样。
忆起当日他向牧非烟提起辰风时,牧非烟一时的怔愣与防备的神情,她会是牧非烟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一颗棋子吗?倘若是的话,那么他又该如何对待她?
一个时辰后,南宫辰风抬起有些酸疼的脖子,接着报出一连串的数字,南宫飞离惊诧莫名,她只看了一眼竟然就能得到如此正确的答案,这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稍微掩饰了一下自己的惊讶,南宫飞离冷硬的声音里带着肃杀,从齿缝里迸出一句话来:“你不是辰风,你是谁?接近我有什么企图?”
南宫辰风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大哥,以前他纵使会板着脸,但神色之间也没有这么冷酷,难道她真的是估错了他对自己的容忍心?
“是,我不是南宫辰风。”南宫辰风紧张的握紧拳头,是她太天真了,把人想得太美好了,任谁知道自己一直宠爱的妹妹换了人也会大怒的吧,可事情走到这一步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南宫飞离没再逼问,眼神严厉的盯着她。
南宫辰风有一种感觉,觉得自己现在是一只老鼠,怎么也逃不开猫锐利的爪子,“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但我确实是南宫辰风,只是灵魂已经不是了,上次她昏倒之后确实如严大夫所说香消玉陨了,而那时我才取代了她,你应该发现醒来后的我有太多的不同……”
“够了,灵魂?看来缘卿说得没错,你确实会巫术,说!你将辰风藏哪去了?”南宫飞离大喝一声,‘腾’从座椅上站起来,目光逼视着南宫辰风。
她立刻打了一个寒颤,这样咄咄逼人的南宫飞离是她没见过的,她大条的神经总算起了一丝惧怕的神情。巫术?柳缘卿为什么这样中伤自己,她与她无怨无仇啊。
“我没有把她藏起来,是我们合二为一了,我也不会那劳什子巫术,真的,我只想帮你分忧解劳,如果我真有什么心机或者想得到什么,我要对付你轻而易举,我又何苦暴露自己的身份,徒惹你起疑心,对我根本有什么好处”
南宫飞离岂是这三言两语就能打发得了的人,“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相信吗?”南宫飞离步步逼向南宫辰风,迫得她连连后退,他要动手了吗?她脑中骇然的想道,那个宠爱自己的人一听到自己不是他的妹妹时就要杀了她吗?
南宫飞离见她脸色吓得苍白,心中突然有些不忍,现在能证明她是南宫辰风的证据只有……
“嘶……”长长一声锦布碎裂声响起,南宫辰风惊惶的发现自己的衣衫被撕裂,屈辱瞬间如泉般涌上心头,她仓皇的想要逃走,可是那禁锢着她的大掌却没有一丝放松的痕迹。
“我是你妹妹。”仓促间,她急得大声叫道。
“是不是我妹妹,我看过之后才知道。”南宫飞离冷酷的道,随即扳过她的身子,让她背对着自己,拉下她的衣襟,她的背上出现一枚火红的胎记,那形状如一只栩栩如生的飞凤。
看到这枚胎记,南宫飞离不知道自己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更加烦闷,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温柔的替她拉上衣衫。
“……辰风……,你先回宛月轩,至于你说要学习经商之道的事先搁一搁吧。”南宫飞离背对着她,语声僵硬的道。
南宫辰风抬起迷蒙的泪眼,注视着那肃条的背影鼻头一酸,内心的屈辱再也忍不住涌上心头,她跺跺脚,转身向门外跑去,她知道经过今天这事,他们永不可能回复最初的单纯了。
南宫飞离始终没有转过身,他在心底问着自己,他太过分了吗?……唉……,不管是不是他过分,他知道自己总会寻这样一个机会来证实心中的猜测,证实辰风不是他的妹妹,这样才能成全自己心中的那段不伦之恋,可是……,回想起刚才那火红的飞凤,他唇角泛起苦涩。
南宫辰风一路奔回宛月轩,一脚踹开朱红木门,将正在整理的小蛮吓得惊跳起来,当她看见南宫辰风脸上狼狈的泪水时,她慌张的迎了上来。
“……小姐,你怎么了?”小蛮扶着她的胳膊,焦急的问道。
南宫辰风没理她,匆匆向里屋走去,小蛮见状急忙跟上去,没想到还没走到门口就被自家小姐推了出来,然后传来反拴着门的声音,她呆呆的站在原地很久,不知道小姐在书房里受了什么委屈?
南宫辰风扑进柔软的床榻里,擦掉显示脆弱的眼泪,开始冷静思考起来。
她知道自己是冒进了,这个社会本不容女子强出头,即使她不是真正的南宫辰风南宫飞离也不会轻易答应的吧,而且刚才的他的反应很奇怪,就算怀疑她话里的真实性也不用撕破她的衣服吧,而且在看了她背后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难道说她背上有古怪?
这样想着的同时,她急忙翻身跳下床榻,来到一旁的铜镜面前,她轻轻褪下自己的衣衫,背手将铜镜对准自己的背部,她偏过头去仔细的瞧。
只见雪白的背上有一枚火红的胎记,因为铜镜的反射效果不好,所以她看不清楚那形状是什么,只知道背上有大片火红的胎记,原来南宫飞离要看的是这个?
微微蹙起眉思考了半晌,南宫辰风甩甩头,经过今天这一闹,南宫飞离还会宠她如昔吗?而自己可以当书房里的事没发生过吗?这些都是其次的,最重要的是今后的日子她该怎么过,南宫飞离一定不会让她涉足商场,那她又如何实现自己的愿望?
想到这些她真想狠狠抽自己几个嘴巴子,她一向聪明冷静,怎么今天就突然显得这样急躁了呢?
想起今日在街上那个充满恨意的眼神,她心底恶寒乍起,那个人是谁,为什么要加害她,是冲着她身后的南宫家来的,还是冲着她来的?
在这个世界她可以说到现在还没有得罪过任何一个人,不会有人想要她的命,那么是冲着南宫家来的,他是单纯的报复,还是有计划的报复,跑马场声名鹊起,南宫家的财富越集越多,总有一天会树大招风,引来杀身之祸,她该怎样防患于未然?
揉了揉发疼的额际,南宫辰风躺倒在床榻上呈大字形,现在她该担心的不是这些,而是怎样让南宫飞离同意她进入商场?
从那日后,南宫辰风再没机会踏出宛月轩。
“小姐,请回吧,大少爷交待过不能让你踏出宛月轩。”拉开大门,南宫辰风正想和小蛮一起出门,却被门外两名侍卫挡了回去。
“放肆,小姐的路你们也敢挡。”小蛮柳眉倒竖的指责。
南宫辰风在一旁漠然的看着,他是要囚禁她吗?为什么?
侍卫抬头看了一眼安静的南宫辰风,忙打揖道:“小姐莫怪,小的也是逼不得已的。”
南宫辰风挥了挥手,拉着小蛮向屋里走去。
“小姐,你怎么这么容易就妥协了?”小蛮气鼓鼓的跟在南宫辰风身后。
“…小蛮…,昨日遇袭哥哥是怕我再出什么乱子,等他抓到人就会让我出去的。”南宫辰风淡淡的说道,心中却不知是怎么想的。
“可是……。”小蛮想再说什么,却看到南宫辰风漠然的神色,她嘴张了张,没有将剩下的话说出来,大少爷的考量是对的,昨日的突袭来得诡异,在没抓到凶手之前,对小姐的安全是一种威胁。
南宫辰风慢慢踱回屋里,南宫飞离竟然囚禁她,是真的因为顾虑她的安全吗?还是她昨儿个的话对他造成了影响,她该怎么办,任他将自己囚禁下去吗?
烦躁的坐在桌前,她提起茶壶刚想为自己倒杯茶,手中的茶壶就被跟着进来的小蛮抢了去。
“小姐,你别生气,大少爷这样做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等找到凶手我们就能出去了。”小蛮边倒着茶边劝慰道。
“小蛮,你跟我说说以前的我是什么样子?”南宫辰风接过小蛮递过来的茶杯,小口小口的啜饮着。
“小姐你不记得了吗?”小蛮惊诧的望着南宫辰风,怎么有人会问自己以前是什么样子的,这事自己不是最清楚的吗?
“是啊,自从上回醒来就有很多事不记得了,你跟我说说看。”南宫辰风淡笑着解释,经过昨天的事她不会再那样天真了,什么借尸还魂,还是灵体合一的用词她不会再乱说出口。
看刚才那些侍卫的态度恐怕不是担心她的安全那么简单,现在她只能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原来是这样。”小蛮收起自己惊诧的表情,开始回忆着记忆中的小姐是什么样子。
南宫辰风边啜饮着杯中的茶水,边认真的倾听着有关‘她’的事。
“小姐从小就寄住在楚公子家,那时候你粘楚公子粘得紧,每天晚上都要躺在楚公子的怀里才肯睡觉……”小蛮清亮的声音徐徐传来。
